冥界,众鬼差正讨论着魔石,忽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遥遥的便见黑无常和拘魂鬼又打了起来。
那拘魂鬼约莫七尺的海拔,身披紫衣,周身缠绕着多条黑链,各条链上又都挂着阴爪。黑链被拘魂鬼那么一扔,冷冽的寒光便冒了出来。又见他后退一步,那拘魂链便临空立了起来,就像是整装待发的扁头蛇,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都齐齐去撕咬敌方。
一旁,黑无常怒目而立。他身长不过五尺,但体态宽大,一张圆脸虽衬得有些憨厚,但眉目凶狠,寒光从瞳中射出,便令人不寒而栗。他双手握拳,扎出一道稳健的马步,见对方用意念发起了攻击,大拳一挥,朝着其中一条黑链猛地一击,那链子就倏地断了。
见势,自晓得不是黑无常的对手,拘魂鬼虚晃出一条链子,又朝对方猛的一挥。紧接着便见黑无常顺手又是一挡,拳头袭出,竟打中团冷气。随即一个趔趄,鬼力非常的黑爷差点因此摔上一跤。
“拘魂那厮偏爱欺负弱小。”一瘦鬼差突然笑了起来。
“此言差矣,黑爷虽体态矮小,但力大惊鬼,这幽府确数他最为凶悍。”见他们撕扯在一起,胖鬼差向一旁的白无常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望着白爷,见他仍一脸意趣昂然,那胖鬼差竟没忍住,猫着腰边笑边捶起了一旁的瘦差役。
“白爷的乐趣真是耐鬼寻味啊!”
众鬼差忽地都笑了起来,声音倒颇为清亮,少顷便引得黑无常和拘魂鬼熄火观望。
扶了扶帽,又正了衣襟,黑无常先是瞪了拘魂那厮一眼,接着便向众鬼差递去一记眼刀。
“好家伙,我的拘魂链被你断了一条。”拘魂鬼瞪了回去,但晓得自身鬼力不足,只好作罢!
不久,收到诏令,一行鬼差便都奔赴鬼殿。
看着众鬼差,收了收眸,鬼王道:“窟谷结界已被魔石撞破,无数转世鬼已飘散了去。眼下,未知魔石的踪迹,这首要的任务便是捉鬼。”
“是!”众鬼差各自领了阴鬼名录,纷纷出了鬼殿。
须臾,周遭便没了动静。季槿之忽而想起顾言离那时的话,久久低下了眸子。
云莱,为何我当上鬼王,却唯独无法得知你的去处。
......
“风崃,昨日我见到叔叔了。”顾言离虽读着符典,可心里却早已乱成团麻,见这茸茸的小狼崽蹭着她的衣角,她一俯身就将风崃托起,举在半空。
“嗷呜......”小兽物低声叫了起来,顾言离继而便听到它内心的答话。
“主人,你家叔叔受伤了吗?这里有很浓烈的血气哦。”
“受伤?”顾言离突然在心底萌生出上百种设想,但都转念而过,猛摇了摇头,随即将风崃放在了地上。
昨日天未破晓就差点被拘错了魂,惊恐非常,倒没留意叔叔的脸色。她那时虽感受到叔叔枯槁的冷气,却只当平常心视之。
“唉!”兀自叹了口气,顾言离学着老者踱起了步子。
傍晚时分,顾言离终于回想起叔叔脸上的血痕。匆忙出了门,在一家中草堂前停了下来。
“药师,可有止血祛疤的草药?内服外敷的都来一些。”
“小姑娘,可带了钱来。”见一瘦削的丫头朝堂里张望,中年药师态度温和地回了话。
“酆灵山上来的,没有钱。”摇了摇头,顾言离用近乎恳求的姿态望向药师。
“酆灵山”。顿了顿,中年药师忽而道:“无妨,堂里药童去探了亲,姑娘不如留下两日,在此搭个下手来换些草药,你意下如何?”
这旁,顾言离立即点了点头。
“给,这是姑娘要的药草,包纸里附有说明。”像是记不住她的样子,药师又看了看顾言离,继而道:“明日隅中,后院清理杂草,姑娘可记下了?”
“记下了。”言离拿到药草便径直回了学舍。
晚间,顾言离熬好药草却仍未见叔叔回来,伏在桌上不久便睡去了。也是这时,季槿之幽幽现了身。一袭黑袍衬得他分外清冷,面上虽毫无表情,但眸间却是藏不住的忧思。
隐着身看完她熬草药的过程,又瞥了瞥桌上的药罐,季槿之缓缓开了口:“你这般,倒叫我如何是好!”言语刚落,他拿起药罐一饮而尽,倒是千年不曾喝到这般苦涩的东西了。
“明明还没长开,却像极了我的云莱。”看向她,季槿之微微扬起了嘴角,用手抚上面颊,顷刻间,那道血痕就消失不见。
一如他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