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母亲。”“过来坐。身子可有好些?”“劳母亲挂怀。好多了。”我忍着不在她面前咳嗽。
“唉。今日见过两位殿下了。可有中意的?我见那太子倒是个端正的,你可瞧得上眼?”
我笑了笑,“九儿全凭母亲做主。嫁谁不是嫁呢。”
“母亲知道你不愿意嫁入皇家。你若有中意的,告诉母亲也是极好的,免去了些是非。你父亲忠于皇家正统,太子殿下是圣上定的,他势必不能保持中立。你多些体谅吧。”她叹了口气。
她不说我也知道。父亲不喜欢拉帮结派,性子执拗的很,偏是要辅佐早早立下的才好。
篡位夺权的一贯都是不给正眼的,大煜的比邻是南疆,南疆在位的是个年轻的帝王,他是个庶子,排位是第六个。按理说,帝位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坐,便是坐上了,迟早被人拉下来。
可人偏是坐上了,上面的兄弟遭贬的遭贬,禁足的禁足,说没些手段,怕是谁也不信。父亲最不喜他们的使者前来进贡,他说了这个帝王是历来最有野心,也是最有能力的。
即便这样,他瞧不上那个帝王。说是位子来的终究不正。
“九儿知道。母亲不必忧心,太子殿下品行端正,爱民如子也是良配。九儿怎么可能不喜呢。”
她笑了笑,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又与我闲聊了半晌,放才放我回去。
青儿跟在我的后面,小丫鬟嘴里碎碎念念的。“怎的怨气比我还大?”青儿抬头看了我一眼,“奴婢就是替姐儿不值。姐儿也是大户人家,怎就不能做个自己的主,寻个平常的人家?奴婢听说,宫里面勾心斗角可不少,也就表面看着风光。姐儿这样的人去了,可不得吃大亏。”
我轻笑了几声,又不免咳了起来。青儿走到旁扶着我。“你啊,可不能这般编排皇家,是诛九族的大罪。平时也莫要在底下和婢子嚼舌根,风言风语传起来,你姐儿我可担待不起呢。”“奴婢也就和姐儿说说,姐儿身体不好,过个月,怕就有提亲的来了。奴婢还想做姐儿的陪嫁丫鬟,好服侍姐儿呢。”
“你啊,惯会和我贫嘴。”我勾起嘴角,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能遇见姐儿是奴婢的福分,如果不是姐儿,青儿怕是还在哪里受冻受饿呢。”
“这些都是小事。等你到了年纪,我就做个主帮你寻个好的人家嫁了,也省得你在这府中虚度了年华。那些个事留在日后再说,你先去看看翠玉那边药好了没有?”“是。”青儿退了下去。
待她走远,我急着拿出帕子,又咳嗽了起来。戏剧性的一般,感觉到口中一股腥甜。强行的咽了回去,擦擦嘴角,不免还是有些血迹。
这身子果真如陵川所说,越发不济了。还能活多久呢,总不能让太子殿下拜了堂,就守了活寡吧,到头来还戴个克妻的帽子,冤的很。且十里红妆,他也不划算。我这样想着,突然有点想笑。
撑不撑得过,估计还得看天算。命硬,就能过。不行,也是赚了,不是吗?走到屋里,坐下。翠玉进来了。
“姐儿把这药喝了,才好入寝。”扭过头对刚进来的青儿说,“你去,让婢子们烧着水来,夜间凉了,姐儿的身子不能着了寒。”“是。”青儿退了去,关上门。
“翠玉姐担心什么?我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我还想说些什么,翠玉打断了我。“姐儿不顾着身子,夫人怎么办?您的兄长远在边疆,可不能在大人和夫人跟前服侍。”
“好了啊,我知道。把药给我,你也早点歇息去,这儿有青儿在,可以照看我。”
我看她张了张口,没说什么,脸上有些担忧。临走嘱托了我一句,让我夜时关着门窗,不能让风进来了。
我点头,当面把药喝了,她才走了。这药着实苦了些,嘴里发涩。“姐儿,婢子拿了些蜜饯过来,您吃个。”青儿走过来,我接过她手中的蜜饯,含在嘴里,苦味散了不少。
休息了片刻。用了水沐浴,才歇下。不知怎的躺在床上,却没半分睡意,想起宴会时,脑中却浮现了南宫澈的清俊面容。
我想想,有点莫名的熟悉,不同于陵川的,对他仅仅是面上。像是在哪里看过,记不起,头还隐隐作痛。
索性不想了,闻着安神香,睡了去。
后来我才知道就算忘川之水可以抹去记忆,不让我记起。但是我曾在漫长岁月里描摹了他上千的画卷,便是不能妙笔生丹,他的神韵,面容,我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历劫,历的是我的,还是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