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徐东来快步向住处跑着,陈琨心中一片天翻地覆。
那只邪祟所在地方的阴气已经快要凝成实质,而那一道威力巨大的剑指也只是让它暂时退却。
背后一阵发凉。
山腰处的道观,道馆里祭奠的石碑,师父频繁地前往长浪岛,刚刚遇上的诡异邪祟。
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那石碑上的清尘大师真是师叔,能让师叔葬身于此的邪祟,那该是多么可怕。
现在,这只邪祟在长浪岛上再次出现了,如果它仍然保留着当年的能力,以自己的本事去对付他,无疑是螳臂挡车。
在支援到来之前,一个被封印多年的邪祟,会不会在长浪岛上掀起一场屠杀?
得快点联系支援,长浪岛即将迎来的灾难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以自己的实力,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想着,他又是加快了脚步。
......
此时,海边的古玩小铺子中,张老爷子正低头整理着一根拂尘,他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白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木柄。
突然,他的手停住了,头猛地抬起看向东南方,他将手帕丢到桌上,握住拂尘,先前疲惫衰老的样子一扫而净,他如同怒目金刚,唰的起身,大步走到了铺子门口。
明明是一个迟暮老人,此时看上去却好似一个正值壮年的中年人。
遥望岛中的西方,张老爷子高举起拂尘指向那处,瞳孔紧缩。良久,他闭上了眼,将拂尘放下。
“这一次,贫道就是魂飞魄散,也要将你彻底斩杀。”
他屹立在夜色中,如一支搭在弦上的箭,海风肆掠而过,他手中雪白的拂尘飘扬在空中...
陈琨扶着醒来的徐东来走进了酒店。酒店外几盏小灯亮着,两只小猫正躺在地上伸着懒腰。
“兄弟这是喝多了?”热情的酒店小哥关心道,他正给酒店外的几处盆栽浇水。
“我去给你们泡杯茶吧。”
“好,麻烦您了。”陈琨扶着徐东来走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房间中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两张床被已经被服务员整理叠好,陈琨扶着徐东来坐在床上,起身打开了灯。
“琨子,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徐东来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回想起先前浑身冰冷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打开灯后,陈琨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一个黄色的布包。
“很强的一只妖物。”陈琨脸色凝重。
“得赶紧请求支援。”
他说着从黄布包中掏出了一块小玉,这块玉通体碧绿看上去与先前小铺子中的白玉大小差不多。但仔细感受,这块玉上的灵气不如小铺子里的白玉。
站起,在房间环视了一圈,陈琨将碧玉拿起,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
将玉摆放好后,陈坤捏出数个手诀,他双手无名指交织在一起,悬在玉的上方,轻呵一声。
“阵起。”
随着陈琨的声音落下,桌上的碧玉散发出了温和的光芒,一股淡淡的气将整个房间包裹了起来。
陈琨松了口气,如果那妖物沿着他们的气息跟来,这灵玉阵能挡它一小会儿。
受灵气滋润,徐东来精气神已然调整了些许,问道,“琨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又细细检查了一遍黄布包中带来的道器后,陈琨转过头略带歉意地说。
“阿来,这次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把你也牵扯进去了。”
徐东来从床上直起身来,一拍陈琨的肩膀。
“咱俩什么关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心中升起一片暖意,自幼父母不在身边,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也就是这些身边的人。
“现在得快些联系支援,我需要在他们上岛之前,尽力保护岛上的人不被伤害。”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机械的女声从手机中传出来,有些冰冷。
微微皱起眉,陈琨看向手机左上角。
无信号。
徐东来也赶忙掏出手机,同样也没有信号。
这时,敲门声砰砰砰轻轻响起,陈琨立马从黄布包中掏出几张符箓握在手心。
“我来开门。”陈琨伸手制止了打算去开门的徐东来,两步上前,慢慢打开了门,符箓紧握在手心。
门渐渐打开。
“两位,你们的茶。”门外的前台小哥正端着两杯热茶,笑脸盈盈地将茶递了进来。陈琨将符箓悄悄放回口袋中。
“谢谢啊,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前台小哥送完茶便准备从房间出去。
“小哥,这边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陈琨叫住了前台小哥,问道。
“噢,岛上偶尔是这样,你们看看窗外。”小哥指向窗外。
二人看向窗外,发现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大雾,远方的景物全被大雾所笼罩。
“偶尔起雾的时候,岛上的信号就会特别差,船只也无法进出,但是通常半天就散去了,你们如果着急的话,我们这边有个小型卫星电话,你们可以试试。”小哥解释道。
一股凉意从陈琨脚底升起,虽然前台小哥说这雾气是常有的,并且很快就会散去,但陈琨看着窗外的大雾,一个极坏的猜想落入心底。
“好,那麻烦你了。”说着二人便跟着前台小哥走出了房间,窗外的大雾越来越浓,像是一只猛兽,吞噬着岛上的一切。
前台小哥将陈琨二人带到一楼卫星电话处后,便回到了前台坐班。陈琨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嘟,嘟。”电话一声声响着,陈琨的心也随着嘟嘟声一起一落。
“你好,哪位。”一个有些冰冷的男人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陈大哥,是我,小琨。”陈琨心中一喜,只要能联系到支援,他就放心了大半。
“小琨,怎么了。”电话那头男人声音中的冰冷微微缓和了一些。
“陈大哥,我在…”电话中突然传来嘶嘶嘶的声音。
“喂,陈大哥,喂。”但是电话那头除了杂音外只有一片沉寂。
赶忙挂断了电话,再次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陈琨举着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将有些慌张的心平息下来。
这个号码是圈内人士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若是有危急情况,电话那边的人会立马召集附近的修士前往支援。
“琨子,怎么了?”徐东来赶忙问道。“这个电话,也没信号了。”陈琨苦笑着将电话放下。
一想到也许要再次独身面对那邪祟,他不免又有些浑身发颤。
怎么办,怎么办。
要逃吗?可现在大雾已经封岛,该往哪逃?
躲起来吗?以自己的本领,布下多个阵法,护自己和徐东来周全应该是没问题。
但岛上的居民和游客怎么办,让他们等死吗?
两人又回到了房间中,陈琨一屁股坐在了房间中的椅子上,望着窗外越发庞大的浓雾,端起微微发凉的茶,轻抿了一口,脑子中疯狂回忆着师父曾经教导过他的东西。
“师父,我为什么要学物理啊,又没什么用。”初中的小陈琨正抱着脑袋思索一道物理题,最终一头栽倒在木桌上。
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坐在他身旁,正抱着一幅书画欣赏着。听到小陈琨的话,他微微一笑放下书画,摸了摸小陈琨的头问。
“为何无用?”
“师父,你教我的道法,道术,我们要对付的邪术,邪祟,物理都解释不了,我学它又有什么用。”小陈琨嘟了嘟嘴回答。
“现在无法解释,不代表以后无法解释,你以后要面对的邪物,很大部分只是一种拥有强大力量,无法被现代技术勘测出来的事物,只是这些事物强大到能影响人体,你若是越虚弱,它便越强大。”
李清阳语重心长道。
“所以,物理不仅要学,还得学好,初中课程学完后,为师便传你剑指。”
小陈琨一听,赶忙立直了身子,继续挣扎在物理题中。师父轻笑一声,摇摇头继续拿起了书画……
从回忆中回了过来,陈琨心中又暗念了一遍清静诀,稍微缓解一些心中的慌张。
若是我拼尽全力与那鬼物一战,它未必能胜我。我陈琨也是经历过不少危难的人,即使这次身边没有师父,我也能把这次鬼灾解决掉。
但愿吧。陈琨抬头看了看窗外苦笑着。
已入深夜,陈琨两人已经打算入睡,养足精神明日去调查些情报。
有些疲惫,陈琨在检查灵玉阵运行正常后,头一碰枕头便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放在房间桌上的一个木盒轻轻震动了一下,正是小铺子老爷子送给陈琨的那块玉。
渐渐陷入了梦境之中,眼前的一片漆黑渐渐出现了一丝丝亮光,然后又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自己似乎躺在地上。
“清阳,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一双粗壮的手出现在陈琨眼前,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一把拉起。
“师兄他呢?”陈琨不受控制地说道,他发现这具身体似乎不受他的控制。
“清尘大师他们正和那鬼物斗法,你功力不够,进不去他们设下的大阵。”眼前是一个粗犷的中年人,他扶起了清阳后,指向了前方。
前方是一座西方样式的大宅子,宅子虽然被阳光照耀着,却仍然死气沉沉,不断有黑气升腾在宅子上空。
。
宅子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阵文,苦涩难懂的道文闪耀着淡淡的金色,在空中不断游走着。
突然,宅子中传来了一阵令人发寒的凄冷叫声,伴随着一句高喝,
“你若执意不受封印,休怪我让你灰飞烟灭!”
凄冷叫声越发地巨大,震的宅子周围的阵文也开始晃动起来。
黑气突然从宅子中喷涌而出,在宅子上空渐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由黑气组成的头部,嘶吼着冲击着大阵。
大阵周遭的道文不断发出剧烈的颤抖,终于是承受不住黑气的冲撞破碎开来,黑气瞬间冲出大阵,飞向了陈琨两人。
清尘与另一个手持白色浮尘的男人从宅子中冲了出来,
“小心!”
“快使古剑!”
清尘师叔飞奔着,想要冲到宅子外,但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无法触及。
陈琨身旁粗狂的中年人立马从身旁拔出了一把古剑,狠狠地斩了过去。古剑上散发着强烈的煞气,与黑气碰撞后,立马劈开了大部分的黑气。
但他似乎完全发挥不出古剑的力量在斩开大半黑气之后,之前强大的气势猛然消退,黑气瞬间涌了上来。
古剑残余的力量将黑气稍稍旁边拨了几分,在黑气吞噬了大汉后,仅擦过了陈琨的左肩。
顿时,陈琨的左肩变得乌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身体其他地方蔓去,陈琨只感觉脑子一片天旋地转,左肩传来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一片漆黑,他向后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前的大汉已经全身泛着黑气,倒在了地上。
“清阳!李照!”清尘师叔焦急大喊,此时他与先前的中年人终于冲出了宅子。清尘师叔立马掏出一张辟邪符箓贴在了陈琨左肩上,精纯的阳气暂时止住了黑气的蔓延。而另一个中年人,低身摸了摸李照的脖子,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对着清尘师祖摇了摇头。
黑气已经悬在空中,望着他们二人,刺耳狰狞的声音从黑气中传出,“你们都得死。”声音落下,它周遭的黑气变得更加凝实,整个宅子外都弥漫着淡淡的黑气。它在空中翻涌着,嘶叫着,仿佛要将天地都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