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金桂醉四方,走进落霞镇就能闻见风中隐藏着的丝丝甜意。沿着街道能看见这一路有不少阁楼或高或低地在房屋中脱颖而出。
赵安儿听见不少商贩的叫卖声,嘴里的串词五花八门引得不少人上前围观。路边有些吃食和小店,随时在街道上的小吃却也是座无虚席。
街道十分宽敞,铺在地上的青色石板路有些凹凸不平。两侧碧瓦朱檐红灯高垂,不少人在这些店里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赵安儿走到了一家名叫剑雨阁的兵器店,她需要换一把适合她用的匕首。跨进门槛她才发现这店居然有内外两处,中间只有一道屏风相隔。陈列在架子上的许多兵器赵安儿都叫不上名字,看着刀锋的银光就知道这些东西肯定十分锋利。
老板似乎正在里面为以为客人介绍一款兵器,赵安儿绕过屏风就看见有四个人正背对着她在谈论什么。那一处货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长剑,不知这些人是看上了哪一把。
赵安儿倒是没有凑上去瞧,她顺着墙边一侧打量起这处的兵器,这一处正是摆放着一些匕首。有些匕首被设计成蜿蜒形状,刀刃上还有着倒刺;还有的则是中间镂空,顶端却是十分锋利......赵安儿渐渐见着这里的匕首都看完了也没有瞧上一把满意的。
“老板就不能在少一点吗?两百金币已经是我所有的盘缠了,你就让给我吧!”赵安儿侧眼看了那边一眼。说话的是那几人中一个穿着一身青蓝色交领广袖白色长衣,腰上束着与衣边同色的襦带,绅下垂对他的移动而飘逸。这人面部清秀,眉宇间有着一丝英气。
随着他的侧身赵安儿倒是看见了他手中的那把长剑,这剑竟然比一般的剑短了三分之一约有两尺长,剑身比一般的要窄,倒是适合女子佩戴。看这人面上的恳求和不舍,应当是送给哪位佳人。
“实在不可能,这剑本就是寄卖在此,物主定价五百金币一分不少!”老板笑着摇了摇头,他欲从男子手里拿过此剑,但对方明显舍不得手上一丝力气都不放。
“公子!”老板有些尴尬的看着这人,他也知道这位公子是真心想要买这件兵器,但实在是忠人之事。
“这样吧,你先回去将钱凑够了再来。我想这断剑暂时还不会有人来买。”老板似被他的诚心打动,退了一步说道。
“真的?老板你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拿钱,你可得帮我把这把剑保管好!”那人一听这话喜上眉梢,这人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心思倒是极容易猜。
“行!”老板笑着接过那把残剑,转身从木架上取出一柄剑鞘。
“呲”这剑入鞘之声竟是这般尖锐,想来刀刃也是十分锋利,难怪那男子竟然不嫌弃这是一把残剑。
赵安儿这时已经转回到屏风一侧,那人带着两个随从匆匆地跑了过来,赵安儿侧过身给他们让出通道。抬头的一瞬间赵安儿看清了他的侧脸,这人的眼中带光、嘴角上扬,耳垂下面有一颗十分明显的红痣。
赵安儿回头就看见那老板将残剑重新放置在货架上,突然她看见那剑鞘上的图案似有一些眼熟。赵安儿急忙急忙走上前,接住残剑的一端。
“老板,我能看看这剑吗?”虽然这话是对老板说的,但赵安儿的眼睛却是始终盯着这剑鞘。
“小姑娘,你若是想选一把兵器,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只是这剑不适合你这年龄的孩子。”老板对赵安儿突然的举动有些惊讶,方才他就看见这孩子在店里面转悠,见她挑挑拣拣也没有买的意思,以为只是随便看看。
“我知道,我就是像看看这剑,不会给你弄坏的。”赵安儿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这老板的眼睛说道。
“这...好吧,看完就放回架子上。”若是这孩子一脸撒娇地对他求道,他定是能态度强硬地将她吆喝出去。但赵安儿却是一脸平静,那双黑色地眼睛如同漩涡一般竟然让他迟疑了。
“谢谢。”见老板同意,赵安儿就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残剑。这剑从剑柄到剑鞘都是暗红色,剑柄用黑色秘铁镶嵌,中间却是镂空祥云案,剑鞘表面亦是用相同秘铁镶嵌在两侧。不过这剑鞘似乎是和那剑身一起断开,它的一头是空的,所以赵安儿方才也能听见剑入鞘的声音。而在与剑柄相吻之处,那秘铁形成的图案竟然是如眼珠一般!她想起怀里的那串青铜吊坠,难道......
赵安儿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紧,她突然意识到那吊坠或许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她想立即把那吊坠拿出来和这剑对比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
“怎么了小姑娘,你也想买?”老板见赵安儿一手向自己的襦带摸去,以为这丫头是心动了。
一听这话,她才想起老板还在一旁。她暗自吐了口气。
“丫头,这价格可不是一个小丫头能给得起的。”老板虽然没有直接说些刺耳的话,但言语里的轻视赵安儿也是听出了一二分。
“若是我有钱,我能拿走它吗?”赵安儿低着头略带深意地望着手中的短剑,看来她得夺人所好了。
“呵呵,这可不是几十个金币就能带走的。不过你倒是可以看看其他的兵器。”他原本就有些后悔让这孩子碰这东西,没想到她居然还起了带走的想法!
“我知道是五百金币,方才你与那人的对话我听见了一些。”赵安儿将残剑藏在身后,她可以直接摸出五百金币给他,但是就怕他坐地起价。
“你既然听见了就该知道,这剑那位公子已经预订了。”钱老板有些恼,和这么个小丫头瞎折腾真是没什么意思。
他一把两手伸到赵安儿身后,想要将剑夺回来。谁知赵安儿在他行动的一瞬间侧身一转,竟离他已是两米远!居然滑得像条泥鳅!
“死丫头,怎么?不卖给你,你还抢了是吧!”他气愤地挽起宽袖四下打量,他看到墙角的扫帚立马走过去拿了起来,转身就要向赵安儿扫去。
哪知那丫头居然已经不在原处,他急忙透过半透明的屏风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她跑向门口的背影。
“小李!快把那丫头给我截住!”他极力扯着嗓子向柜台后面核账的小门徒喊道。当真是气极了,这一嗓子出去嗓音都沙了。
“是,师傅!”那小徒弟约是十四岁左右,看他的样子倒是老实巴交。一听见钱老板叫他立刻从柜子后面窜了出来向门口跑去。
“站住!死丫头你给我回来!”他瞪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这青天白日居然敢强他的东西。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待钱老板追到门口,街道上人来人往面色如常就看见自己徒弟被挤人群里,哪里还有那小贼的身影!
“师傅,那丫头片子没影了!”小李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回来,低着头有些害怕地说道。
“还用得着你说,我没看见吗!让你追个小丫头都追不住,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笨!回头给我把店里的兵器都给我抹一遍!”他戳了戳小李的脑门,狠声说道。
小李因为这飞来的责罚,小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他本来算完账就可以回家的!那死小贼可别让他看见!
小李无奈地回屋去拿抹布,却看见大厅里侧放的一把椅子上有一张纸,他有些疑惑走过去。一看,顿时两只小眼睛瞪得像铃铛。
“师傅!师傅!你快看!”说完他将一张票据递给那怒气未消的钱老板。他随手拿来一看,嚇!居然价值五百金币。
“那,那个师傅,我是不是就不用打扫兵器了?”小李脸上带着小心的笑意试探地问道。
“我说过不用打扫吗?继续!”钱老板将票据攒在手里,瞪了他一眼。
“哦”什么嘛,人家不是给了钱吗!为什么还要罚他!
走进屋内,钱智到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只是脸上还罩着一层凝重,他想起那人给他的嘱托,惆怅起来。本来事情还好好的,居然让一个小孩子给搅黄了!
赵安儿其实并没有往哪里跑,现在街上的人都走的十分缓慢,若是她冲进去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她只是沿着街道钻进了一家酒楼,她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刚好了一个小二撞在了一起。
“哎哟~”那小二叫得十分滑稽,他一手扶住肩上的案板,指着赵安儿的鼻子怒道,“臭丫头,急着投胎呢!”
“喂!小二儿,我们的酒咋还没来!”赵安儿正要道歉,就听见大堂里传出一个大汉带着酒意的责问。
“诶!来啦来啦!”小二瞪了赵安儿一眼,算她运气!转身就将饭菜放在旁边客人的桌子上,给方才那人拿酒去了。
赵安儿将残剑放进包袱里,她瞧了瞧这酒楼,这一楼已经客满,到处闹哄哄的。看这些人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酒味扑鼻。不过旁边还有一道旋转楼梯,不时有人从上面下来,看来这里二楼也是吃饭的地儿。
“噔噔噔”三两下她就上了二楼,这二楼倒是挺宽敞,四面开窗能看见两边街上的景致。
赵安儿选了一处靠邻街的位置,她竟然不知道这另一边居然还有一条街!这街上的人不比方才那条街的人少。路上商贩的吆喝声也是没什么不同。
这时赵安儿听见有人顺着楼梯上来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她上来的盘旋梯旁,竟然还有一道楼梯通向三楼。只是这台阶上正站着两个全身墨色玄衣的男子,这二人气息冷凝一致,面若冰霜。
楼下的人终于上来了,居然是方才和她撞在一起的小二。此刻他可没了面对她时的脾气,小心翼翼地将案板举过头顶。
“两位大爷,这时厨子专门给公子准备的饭菜。”他舔着脸哈着腰地说道。其实小二心里已经在骂娘了,明明该掌柜的来送的,居然临时一脚把他给踹了上来。
“拿过来!”稍微靠近小二的那名男子,低眼看了下他端的饭菜,的确是公子的口味。
“墨轩,将东西拿去给公子。”这男子用一根银针在菜的四周检验了一般,确定没毒就接了过来。
“嗯”站在稍上面的男子瞥了小二一眼,一手接过案板,就转身上了阁楼。
那小二被这二人看得心惊胆战,就怕这两个人突然不爽一剑要了他的小命。
“若是没事儿,那小的就下去了。”小二见墨轩已经顺着楼梯上去没了人影,就对墨峰说道。
赵安儿见那小二跟屁股着了火一样跑了下去,就收回了目光。
墨峰从方才就发现赵安儿一直盯着他们瞧,待小二走后他抬头向赵安儿看去。见竟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孩童,此刻已经转过头去,没见她的面容。这世上什么都会伪装,尤其是那些带着目的的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也有可能不是什么善茬。墨峰暗自将手放在了身侧的剑上,若是这人有什么异常,他定要让她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