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习武吗?”夏偌澜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裙,慵懒地倚在客栈的柱子上,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女孩。
花卿颜转过头,这才第一次认真去看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鹅蛋脸,猫一样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良久,她才回道:“我母亲曾是将军之女,幼时随我外祖父练过一些皮毛,只是些三脚猫功夫。”
夏偌澜显然一愣,有点震惊她的坦然,随后笑嘻嘻地凑过来问她:“你就直接告诉了我,不怕我借题发挥,以后害了你?”
“不怕,”花卿颜也笑了笑,告诉她,“一码归一码,你今日带我与溪和去医馆,还未感谢你,且能与我舅舅结识的人,也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夏偌澜却摇了摇头,不免有些沧桑地站定,叹了口气道:“你们是医者,救人无数,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坏人也不会对你们出手。且不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人心多变,行医之人若能坚守本心,已经实属不易。”突然,她眼睛珠子一转,拍了拍花卿颜的肩膀,兴奋道:“我没想到你竟是女儿身,我明日便要回双海峰了,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在这街上逛逛如何?放心,别看我年纪小,可没人敢欺负我。”
花卿颜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拒绝,被她拉着走,两人走走停停,又来到了下午都穷人窟。
子时已过,穷人窟的小巷子里没什么人,有时能听到某家梦里的鼾声。夏偌澜对着巷子的两遍各拜了拜,没有多言,正当两人打算回去了,夏偌澜却猛地转过头,一把将花卿颜拉到墙角,把耳朵贴在墙上紧紧皱起了眉。
花卿颜也发觉情况不对,她自幼便喜欢同舅舅家的表哥一起习武,很快就辨别出院里动静不对,有几个人拖着很多重物,声音极小,但在这样一个地方人的数量居然多的有些离谱。
“至少有四十个。”花卿颜皱着眉小声告诉夏偌澜,见夏偌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问她:“这也是你们双海峰跑出来的人?”
夏偌澜没有回她,只是示意让她回去,接着一个翻身跃进了院子。
花卿颜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和夏偌澜方才都疏忽了,在夏偌澜跃进院子的一刹那,四周的鼾声都骤然停止了,本还在睡梦中的平民窟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突然,四周慢慢聚齐了火光,平民窟弯弯绕绕有许多小道若是不熟悉道路的人很容易迷路,而现在有近五十人从四面八方举着火把向花卿颜所在的位置涌来,全都是青壮年,有些人虽看起来衣着朴素,料子却不差,一看便知是富人家的孩子。
为首的青年一袭黑衣,由身后一个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帮他举着火把,走上前来大声问她:“你是何人?与里面那些绑匪有什么关系?”
花卿颜想了想,反问他:“你又是和人?你们衣着不同,却一起在这里堵人……你可姓吴?”
“姓吴,名睿。”为首的青年有些自豪的仰起头,随后又警惕地打量她,又大声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帮人治病,不料竟有劫匪劫走了病人,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可是一伙?”
花卿颜一听不由“噗嗤”一笑,倚在墙上讽刺道:“那可真有意思,吴公子说是来治病,那么可有带医生?你说是劫匪劫走了病人,且不说劫匪劫持些病人有何用处,你说话如此大声怎么更像是与里头的人一伙呢?吴公子劫持又要做什么?莫不是……要用什么巫术来救你家那老妇人的病吧?”
吴睿被她说的一阵心惊肉跳,但是他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侧开身指着后面的一人道:“这便是医生,我祖母为了治病不错,可吴某这一趟来世为了积德的,姑娘万万不可诬陷吴某一片好心啊!”
花卿颜这才注意到吴睿身后站着一个弓着背的小老头,他的全身都被黑衣包了起来露出的半张脸上爬满了蚯蚓般的皱纹,小小的眼睛也跟着挤在了皱纹里,让人很难想象这个人曾经的模样,于是她又调侃道:“呦,这是大夫?我还以为是个巫师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让那些本就觉得有些奇怪的百姓越想越慎人,越想越害怕,不由都向后退了几步,他们又想到不知怎的吴家突发善心,说老太太晚上突发急诊让人来积德行善,自己的家人又恰恰在这个时候都被打劫,这么一想又后怕不止,而且花卿颜说的也都在理,有些人干脆又后退了好几步,小声议论了起来。
吴睿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身后的老头却拉了拉他,只身向花卿颜走去,用一种听起来很和蔼地声音问她:“老朽长得难看些,常被人唾弃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旧疾?”
见他越走越近,花卿颜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她想到路上夏偌澜告诉她双海峰有种香料,能使人浑身麻痹,潜意识里认同用香人的说法。她立刻用袖子盖住鼻子,撤出早上用来防疫的轻纱遮住半张脸,向老头冲了过去。
她自幼习武,速度极快,夏偌澜蹭告诉她这次捣乱的奸人不太会武功,很好制服,可她还是轻敌了,老头早有准备般快速地躲闪开,两人很快便打了起来。
吴睿和身边的一行百姓都看呆了,愣愣地注视着两人打架,还是吴睿身边的小厮最先反应了过来,在吴睿耳边低语了几句,吴睿马上打量了一下四周,慢慢摸到了两人身边,想要偷袭花卿颜。
花卿颜知道自己冲动了,老头显然带了很多暗器,招招阴险,次次致命,前面还好,到后期花卿颜躲得对付的十分吃力,又有吴睿偷袭,她很快便败下阵来,眼看就要被老头逼到了墙角,突然一个湖蓝色的身影挡在了她前面,挥了挥袖子,接着,老头就向后栽了过去,整个过程极快,快到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挡在她前头的湖蓝色长裙女子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她:“帮了你两次,交个朋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