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类啊,我愿以死为代价,换取你们的一世相随
——
湖村镇最近诡异失踪了不少人,据说都是在东湖失踪的。
湖村镇的老人们说东湖里住着一只荷花妖,会在夜深之时,以美貌诱惑人类投湖。
但这都只是无从考证的传说而已。
苏青背着大背包赶到东湖的时候,恰好是东湖荷花盛开的时候。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站在东湖边,看着开的娇艳的荷花,苏青——面无表情。
因为,在旁人的眼里,是满湖美景。
在他的眼里,却是森然恐怖的鬼景。
东湖之下百尺之深,埋葬着数不清的白骨,百尺之上,却是开的娇艳欲滴的荷花。
苏青忍不住握紧了笔。
“今天是六月二十四,荷花开的最绚烂的时候,所以古时人们便将这天定为观莲节。”
苏青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淡粉裙子的女子,头发很长,像墨,唇也红,仿若染了血。
她长的很美,过路的人都看的忘记回头,一头撞在了一起。
苏青思考了一下,脑子里想不出应该回答什么,便只好很客套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女子忍不住捂唇笑了起来,笑声酥麻入骨,勾的人两腿都发软,一双眼也起了朦朦胧胧的雾气:
“你还真是无趣。”
“抱歉。”
苏青僵硬回答。
他的生硬取悦了女子,女子笑的越发娇媚了,像是要活生生的将人魂魄都勾走。
东湖边看花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拍着,然后拍完就走。
女子已经止住了笑,浅笑的看着那些拍照的人:
“你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很虚伪。”
混不在意的拍一张照,然后发朋友圈:
东湖的荷花开了,很美,我已经看醉了。
明明他们看的时间都没有拍照时间长,但在朋友圈里,一个个都成了爱花的人。
多讽刺。
“你讨厌人类?”
苏青看着百尺之下的森森白骨,很不解的反问。
女子漆黑莹透的眸子看向了他,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好笑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那么虚伪,我肯定讨厌他们,难不成还会喜欢他们?”
“那你为什么杀了他们,将他们葬在东湖之下?”
苏青更不解了。
女子突然沉默了,收住笑声,不语,只是目光看向东湖满湖荷花,目光好似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将他们葬在东湖下?
对啊,为什么?
她好像诞生很久了,那时候每逢荷花盛开时,男女老少就会倾城而出,场面蔚为壮观。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的生日。
六月荷花荡,轻绕泛兰塘。花娇硬红雨,语笑熏风香。
人们会从白天热闹到晚上。
他们会泛舟湖上,赏荷作诗。
夜幕降临了,就放荷花灯,为她祝寿。
后来,人们渐渐的忘记了她的生日,纵使她开的再好看,也没人会为她庆生了。
她不甘心,她不想被人们遗忘,她想让所有的人都陪着她。
所以,她变成了人,她在深夜诱惑那些湖边晚归的人,让他们陪着她,无论生死的陪着她。
终于,越来越多的人留在了她身边,她在东湖之上摇曳绽放,他们在东湖之下为她歌唱。
“你会死的。”
苏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他只知道她身为神明,却造下杀孽,她已经活不了太久的。
“本来也活不了。”
观莲笑了一声,似嘲非讽。
人们都已经忘记她了,她还能活多久?
“我也敛不了你。”
苏青重申。
“我没想过被你们画魂师敛进画卷里。”
画卷里只她一人,她怕孤独,她贪恋人类繁华。
闻言,苏青不说话了。
他本就是生性孤冷不善言语的人,见观莲也不愿被敛,便背着背包里去了。
夜幕降临了,满湖的荷花在寒风中摇曳,行人们回家了,东湖却热闹了起来。
东湖百尺深的白骨们活了过来,无论男女老少,都提着荷花灯,在东湖边放荷花灯,在东湖边吟诗,在东湖边犹如百年前那般热闹。
湖中心,粉衣女子轻弹琵琶,唇角微勾,嘴里唱道;
“六月荷花荡,轻绕泛兰塘。花娇映红雨,语笑熏风香……”
天亮之时,苏青再路过东湖,满湖的荷花凋零了,湖水也干涸了。
湖中央那朵开的最艳丽的荷花,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