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慢些走,奴婢打着灯都追不上您了。”婢女穿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深灰袄裙,打着竹灯笼,追着另一个更小的妹妹。
“小桃快些跟上,一会儿,母后就回宫了,若是母后发现我不在宫内,本宫就完了,母后定是会叫本宫去书院念书的,到时候本宫就见不到小桃你了。”小公主一刻不停,穿着的紫绡翠纹裙被粘满裙摆的草叶,搂抱着自己的裙摆就向宫门冲。
身后婢子小桃追的满头密密汗珠,看着公主进了院门,自己把灯递给其他姐妹,还从怀里掏了些金叶子给她们,“各位姐姐,替公主兜着些,若是被娘娘发现了,我半条命都得没了。”
其他婢子应是习惯了小桃这一手熟练的操作,“放心妹妹,今日啊万岁让娘娘一同呆在中书房了,你呀就莫要担忧了,近日习风凉,怕是访菊期不远,细心些,快去伺候公主吧。”递给小桃一碟糕点。
“那谢谢姐姐们了。”小桃端着糕点迈进房门放好糕点,看到公主扒拉着发饰,却搅着了,看到小桃像是看救星一般,“小桃,你快来,本宫发髻全乱了,还有本宫要沐浴更衣若是母后”
公主嘴巴不停,小桃哭笑不得的走了过去,“公主娘娘今日和万岁呆在中书房。”公主听到这话赶忙把手中的栉给了小桃,“那本宫就不沐浴了,你帮本宫把发髻梳好,就去布膳吧。”
小桃把公主头上的珠钗一点一点的理出来,慢慢梳着,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公主暮之降临,就不用出宫了,这个发髻可好?”
小桃退后一步,小公主晃晃脑袋,左偏偏右偏偏,铜镜里折射出她软糯的脸蛋,淡淡的红还在脸颊渲染,这次的发髻简单没加珠饰,轻轻的,“本宫很喜欢,下次本宫出去也要这个发髻,对了小桃,本宫要吃莲子粥,记得向膳房说说,这几日常备着。”
稚嫩的小脸上,大大的葡萄眼睛显露几分严肃,“还有本宫的餐食不喜清淡,莲子粥除外。”“是,公主奴婢先退下了,桌上有新拿的糕点。”
公主挥挥手,小桃就退下了。
只是小公主没去吃糕点,反而撑着脸蛋,愁容不展,“入秋了,学院要开学了,我又要去见先生了,哎先生讲的我都明白了,去了也是睡。”公主摇头,走到梳妆台前面,打开雕窗,准备透透气。
奈何小公主从未自己动手做什么事情,也打不开,公主理了理自己的藕丝琵琶衿上裳,准备继续推窗,还没动手,雕窗自己就开了。
一个十七八岁样貌的男子翻窗而入室,“你,是何人,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那个人身着李紫色圆领袍,发冠是竹子做的,还有简单的镂空雕花。衣服是皇商特供南蜀云锦,还有流云暗纹。
但是小公主还是看到了身上的血迹。公主噘嘴,“麻烦人。”公主没理会那个突然闯入的男子。
走到一旁净手,坐到小桌那里吃糕点,“柳叶,你帮本宫去看看,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小桃怎么还没回来?”
那个叫柳叶的就是先前同小桃打招呼的婢子,在屋外领命,柳叶就向膳房那边走去。朝膳房走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禁卫军在各个宫内搜查,禁卫军内没有熟悉的人柳叶只能在膳房找到小桃就往回走,一路上倒也是听到了些事情。
“公主,奴婢给您布膳。”小桃净手入殿被公主拦下了,“柳叶宫里发生何事了?如此喧哗?”
“回公主的话,是抓刺客呢。毕竟每月都有刺客入宫,公主不必介怀。”柳叶作揖回禀完,“嗯,做的不错,柳叶去珍珠那里领三张金叶子。别说我让你打探消息,小桃继续布膳。”
公主挥挥手柳叶退下了,小桃布好膳食,“公主今日需要奴婢服侍您吗?”
公主迟迟不动箸,小桃以为是公主对膳食不满还是怎滴。“不用,你把本宫梳妆台上的人藏到床底下的密室去,然后把梳妆台收拾收拾,花花草草不用扔,处理血迹就好。哦,对,把人绑紧。等会禁卫军来,你送去邀功领赏就行了。”公主拿箸进食,小桃也就忙活起来。
熟练地把地毯卷起来,打开床板,从里面拿出新的毯子铺在梳妆台附近,把人通过绳索传到底部密室。“公主处理好了。”
做完这些,公主也吃的差不多了,“嗯,一会儿有人问起叶子从何而来就如实回答。本宫不希望你说错话。来了,扶本宫起来。”
小桃走来扶着公主左小臂。“公主禁卫军带着万岁的旨意来搜查了。”柳叶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查就是。”
但柳叶并没有领命退下,“万岁说了任何宫殿都必须彻查。所以您的寝殿也”柳叶没有再说话,公主也知道万岁的旨意是何意,“查,便是,本宫允,小桃开门。”
小桃松开公主手臂,公主端庄矜贵双手扶于腹前,小桃开门站于内侧,刚好挡住门外数十人窥视公主的目光,而公主却是凭借屋高外地看清了每一张面孔。“怎么不进来勘察了?本宫可没拦着你们。”
“属下们不敢逾越,公主可否问问您门前的杂叶从何而来?”领头的人也是有胆气提了这件事,可惜小桃应了公主的话,“公主今日去了贵妃娘娘那,嬉戏玩闹总是会沾上花草,衣裙上也是,奴婢的衣裙也一样沾了花草。大人可还有疑问?”
小桃恭敬的言语充满了赶人的意味,那领头的小队长还没说什么,公主阴阳怪气的开了口,“本宫的行踪何须同他交代,若有疑虑让万岁亲自来找本宫。好了,本宫殿上无贼,就不留了,小桃关门。”小桃懂事的将门关好,屋外禁卫军小队行礼离开。
“小桃把人拉上来,等会影子来了交给他就是了,本宫想要沐浴,你去小房看看。”说这话公主还打了两个呵欠,“公主您先在榻上歇歇,奴婢马上就办好了。”
公主迈着悠悠的步子在榻上一坐就睡起来了,小桃把毯子盖在公主身上才开始干活,小房的水没好,小桃就没回到公主身边,公主揉揉眼睛,醒来发现那个闯入的男子也醒来了。
“喂,你是哪家刺客啊?到皇宫里来杀谁啊?你跟本宫说说呗,哇啊,本宫不杀人,也不伤人,你说了也没事。”公主与男子相距不远任然能看见男子身上血流如注,“本宫不是心疼你,是心疼本宫的地毯,你中毒了吗?”
公主向男子走过去,按了一下床头,弹出柜子翻找起来,“没有就是普通刀剑伤。”男子声音很干净澄澈,公主心情好多了,“金疮药可以吧?诺还有玉颜膏不留疤的。”公主松开了男子的束缚绳子,把药递给他。
又转过身去翻找了一瓶天竺葵和一卷干净白布条,“天竺葵包扎用,你上药方便吗?不方便本宫帮你叫人?”
男子接过药瓶,一脸狐疑的盯着公主,“你可以躲在屏风后面,我皮肉外翻甚是吓人。”
哪知公主就这样盯着他受伤的手臂和腹部,“哦,就这?你叫什么?谁派来的?本宫是万岁第十二女儿,长宁公主,本宫名唤宋倾月。你呢?”
男子坐起身不管宋倾月的反应上药,先是手臂,而后是腹部,宋倾月看着手臂药上好的时候就站到屋外假装赏月去了。小桃见小房热水烧好,叫人搬了水,去叫公主,看见公主站在屋外,小桃赶紧向屋内跑去,“哎小桃,别进去,本宫没事。”
小桃堪堪收住脚步,“嗯,公主您可以沐浴更衣歇息了,哦对,刚刚影子来消息说刺客抓住了。万岁让您早些休息。那个男子公主您看要不要我”小桃抹喉的手势被宋倾月制止了。
“无碍,他对本宫并无恶意,本宫先去沐浴,你也先退下吧。”宋倾月去沐浴,小桃听命也没有进入房间,还把房间门关好。
宋倾月沐浴回房时间已到二更天了,那男子竟还呆在屋内,“已是二更,公子还不离开?既然不是刺客,也未被抓,就速度离开宫里若是被抓了本宫惹得一身腥。”
宋倾月不管男子的存在,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在下冷如风,江湖人士。幸识。”
“与本宫何干?”宋倾月不在乎的说话,坐到床榻边,看着坐在地上的冷如风他没有丝毫的狼狈,衣袍沾血也不影响他的风度。冷如风就这样笑着看宋倾月,冷脸的宋倾月终究不是冷如风的对手。“你梳妆台上有一本杂谈录,是江湖见闻录。”
“临山居士,有何请教?为何故意给本宫点明公子的身份,是何意图?”宋倾月稚嫩的脸在烛火下有些阴冷,“宫里的小姑娘看来和江湖的就是不同呢,说话都这样狠,那在下也直白些,在下想借公主的地方待一些时日。”
宋倾月听到冷如风的话抬眼冷漠的看他,“本宫不想惹麻烦。何况没好处。”
“在下可以教你用剑。”冷如风依旧笑着看宋倾月,“太粗鲁了,本宫不喜如此,罢了本宫说不过江湖的公子,现在只有密室可以住人,你可愿住下?一日三餐本宫包了,也不求什么但是,别给本宫惹麻烦。跟本宫来。”
宋倾月没拿烛台,冷如风抱着药瓶一只手臂,没走,宋倾月看冷如风不走,跺了跺脚“你,算了,真是麻烦,竟然让本宫做事。药瓶给本宫,你拿烛台。”宋倾月把药瓶塞进怀里,发现自己勉强到冷如风胸口,宋倾月领着冷如风到院内的书房,宋倾月掀开挂画又去挪了几本书的位置。地面松动,宋倾月拿开毯子,“走吧下面有灯,把烛台放上面吧。”
走过地下走廊回到了先前宋倾月床下的密室,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没想到宫里的小公主也需要准备密室?”
宋倾月从怀里掏出药瓶,放到茶几上,“宫里情况比江湖还要复杂,我这保命的地方可是给你用了,也罢我有的是地方。反正今晚的刺客抓到了,你倒是注意小心行事,出宫门别走我房间的路,若是让我看到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善心的小公主,上去就寝吧,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