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风的打趣宋倾月没多大的反应,暖黄的火光下,宋倾月眸子格外清澈,“我不是好人,也不像江湖人那么豪情万丈,若公子给本宫惹上了麻烦,定然本宫不会吃亏。”
即使宋倾月说的很严肃认真,冷如风也没在意,“那公主,每逢贰,伍,捌,这叁个日子在下便来寻你习剑,不日便是宫中访菊期在下将时日延后些许,给你我二人时日准备。”冷如风言语轻柔,宋倾月觉得他不像江湖人那么直接。
“不必,练剑习武我是不用的,宫中人多眼杂也不好修习,既是不可能最好那不如结束。”宋倾月没在说话,不与冷如风纠缠,迈开步子离开。冷如风摇摇头,褪去血衣躺在了床榻上,“修习磨心性,练剑也练人,小姑娘还是不明白。”
一个人在密室中小心呢喃,一个在上方的寝殿算计万千,宋倾月早就松散了发髻,三千青丝跟着她一起倒在织金被褥里,烛火依然熄灭,借着雕窗镂下的月光,她看着床边的血迹,“这人当真是江湖的?临山居士长相竟如此清秀,脾气也不见古怪,虽说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可他看着真真没有江湖气。
用剑者倒大多俊朗非凡,儒将气质也是显露没有什么不好的,罢了罢了元成节才过不宜见血,当个闲人养着就是了。”软软糯糯的声音渐渐变小,均匀的呼吸代替了。
宋倾月习惯了早眠,裹着被褥倒是舒服,下面的冷如风偏生是钻了一夜的牛角尖。五更天时宋倾月在床上倏儿张开眸子亮亮的眼眸,一瞬就丢了睡意,翻身下床到梳妆台旁借着月光从雕花蟒头桁上拿起青色暗纹长袍披上。
急匆匆的朝殿门走去,还没碰到门栓手就缩回来了,今日守夜的不是宋倾月的心腹婢子,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去了。宋倾月惊醒是因为突然想起来忘了和冷如风交代如需外出不得从书房出入。
而现在进出密室的只有宋倾月床板下的升吊椅,宋倾月又走回去掀开床板,像之前一样开始操作,可惜她不够熟练,升吊椅一下就坠到了密室中,急速地下坠感,让宋倾月站不稳,加上长袍只是随手一裹导致袖口挡住指尖拉闸。风声在耳边很快就停了,宋倾月小脸煞白牙齿紧咬,跪坐在地上快速呼吸。
升吊椅没坏,宋倾月理了理长袍系好系带,呼吸不在混乱后,宋倾月冷脸推开升吊椅的小门,看到了站在面前只穿中衣微微显露腰身的冷如风,就一眼,宋倾月又退了回去。
“公子请先整理衣身,本宫为女子现在这样实为不便。”宋倾月说话也背着身,冷如风看着镂空小门后小小的身影,眉眼笑意明显,依言回身穿上了那身血衣。
“小公主,这般可好?”冷如风再次站在门口,宋倾月为了确认冷如风没有打趣自己,打开门缝看了一眼才出来。
冷如风看到宋倾月裹着青色深衣朝服长袍脸色回归红润,又是温婉一笑,“公子昨夜可是未歇息,故而眼眶泛青。又是怎么找到此处的?”宋倾月对于冷如风轻柔的笑无感,只是觉得好奇这人貌似见识不凡。
“小公主不是江湖人,但你对江湖感兴趣,理应知晓江湖上能人异士极其多,对于奇门八卦研究也多,你这密室石壁打磨偏薄,升吊椅的运转声响极大,摸边就能找到暗道口,而且升吊椅暗道并无厉害的暗器,何况方才小公主你错手掉落,在下也来不及思虑太多。”冷如风简单的言语让宋倾月对他好感倍增。
“无旁人时,你可不必叫我公主,江湖人,名姓已知随意即可。你过来伤口崩裂了吧,且先去换药吧。”宋倾月与冷如风并排走着,血腥味也渐渐扩散开来。
“你可还好?”宋倾月突然一问,冷如风摇头“无碍于事,小公主你,宋倾月你为公主每日需要请安,一会儿你身旁的侍女若是找不到你,这皇宫怕是我就待不了了。”
宋倾月摇头,“小桃不是傻子她只是护主,现今不过五更天,时辰还早,你切莫瞎说。”说着二人就回到了最初的密室中。
“坐下,我去帮你拿药。”宋倾月安排冷如风换药,这次冷如风再脱掉血衣,露出染血的白色中衣,宋倾月也没在别扭,“都崩裂了?”冷如风点头伸手要拿桌上的药瓶,宋倾月却抢先一步。
“袖口扶稳,我给你上药。”宋倾月很认真的对冷如风说这话,“宋倾月不必如此,男女有别,你可还未及笄,名声要多多注意。”
冷如风向后缩了一点,宋倾月皱眉,盯着他干净的脸庞,“你是因我失误才需二次上药,名声有染需要旁人得知才会有损,你看这里可有旁人?”宋倾月拿着药的手继续向前靠近,冷如风也继续躲。
宋倾月心情瞬间烦躁起来,“临山居士,你看着我,别逼我绑了你,半分不显江湖气,何必在意这些。”冷如风闻言看着宋倾月,脸上染着烦躁的羞红,冷冷的眼神却是娇憨了许多。
宋倾月见冷如风不在躲,也不管他的反应,给他的手臂就包扎好了,伸手想去掀冷如风腰间的衣物,终究是放下了手,把药瓶继续放在桌子上。
“这种事不应是本宫来做的,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算本宫欠你一次承诺,你衣长通袖长向来喜欢何尺寸?我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否则你近日都不能沐浴,只能给你找些手巾擦擦。本宫先去了,有事可乘升吊椅寻我。
暗道口是本宫的床榻下边还有梳妆台正边殿外的假山石,你近日身体弱还是走我床榻下边的暗道吧,你身子好的快我也省心。”宋倾月看着冷如风熟练的处理手法打消了质询的念头,裹着自己的长袍再次离开了。
回到房内已是日始,守夜的人也换了面貌,看到小桃细嫩的小脸宋倾月勾唇,扒拉着门,“小桃,小桃。”虚声叫着小桃,小桃打着烛灯向门口走来,“公主吩咐。”
“今日你去库房里寻寻我手头上还有没有上等的绸缎,或者好棉麻,外衣长嘛玖拾即可,然后直袖袖宽叁拾,大袖敞口袖宽捌拾,收口伍拾,做够拾身就好,中衣的话你目测就是。让柳叶,珍珠服侍本宫就好,去忙吧。”宋倾月隔着门吩咐,小桃直接离开向库房赶去。
一旁的柳叶也听见了宋倾月的安排,出声询问宋倾月,“公主可是要起身洗漱了?那衣长公主是想及笄礼时穿着吗?那云锦更好的,要不奴婢跟小桃说说?”宋倾月只觉得柳叶多话无脑,也不太想搭理。
“让珍珠来服侍本宫,你去膳房,食盒别给本宫向前月朔日那样全全倾倒。”柳叶听出了宋倾月的冷漠和对待小桃的差别。于是不敢说话,“是,公主。”很快就退下了。
宋倾月看着柳叶离开,久久不走,透过小空隙盯着外面珍珠来的时候看到冷脸的宋倾月也是被吓了一跳,“殿下?莫要在人前这般冷漠,有些许渗人呢。”
“知道啦,珍珠,今日要见母后,还要上朝你就帮本宫束发,简单的官髻就好。”宋倾月打开门栓让端着面盆的珍珠进到屋内。
“殿下,今日奴婢遣散了柳叶身旁的一些爪牙,她应当不知贵妃娘娘全权接手了。皇后娘娘也默许了此事,今日殿下可先去早朝在去请安,刚好闲暇时间,无人拜访娘娘,殿下行事也方便许多。”珍珠熟练地拿起银制发篦顺直宋倾月的长发,一把握住向上合成户型一根玉簪作为横梁加上发冠。
整理其余发丝宋倾月就像一个公子一样,“今日上朝,就不描眉了,日后也不必,对了太傅近日可上朝?”
珍珠将拧好的手巾递给宋倾月,宋倾月一点一点的擦洗这自己小小的脸庞,用力的让脸颊揉泛红了。“太傅那边给出消息,今日不会出现在大殿之上,但是皇后娘娘那边有转交书信,殿下今日在大殿上可以不那么谨慎,三皇子也要上朝。”
用手巾捂着脸的宋倾月猛地把手巾扔到面盆里,“三哥被贵妃娘娘抓住啦?还是父皇对他出手教他做人呀,笑死我了,他上次还口口声声对本宫说,本皇子要是哪日上了早朝,本皇子誓不为人。结果,啧这才几天,这脸怕是疼啊,快快快,珍珠你去催催柳叶,我用完早膳就去找贵妃娘娘好好嘲笑三哥一番。”
宋倾月笑的甜甜的,珍珠看着也开心,端着面盆就去找提食盒的柳叶了,“好,那奴婢先行告退了。”珍珠三步回身而行,宋倾月瞬间再次冷脸左臂撑在梳妆台上,小胖手指半握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她看着镜中镀了一层光的自己,扁嘴啧叹一声。
“我这身打扮怎么就是和江湖人不搭呢?连冷如风半分儒将气质都不显,倒也不阴险,就是没那味啊,要是我是江湖人那该多好,比冷如风潇洒帅气,比谷子俊朗非凡。”宋倾月边说右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向右扯了扯,“这宫里膳食还是太精细了些,我精致的面庞都不曾出现,怪不得与江湖人差了这么大一截。”宋倾月还在评断自己面容时床板一响,瞬间宋倾月起身就关上了大殿的门,掀开了床板。
冷如风还是那一身血衣看着狼狈,却并不显得他脆弱反而更硬朗了。“你等着我给你找一身干净衣物。”宋倾月走到床榻后面打开一个红木镶嵌银饰的柜子在最底层拿出了一身男装。
银灰色云锦,绣有竹纹的圆领袍,“这件是本该送给我三哥的等他弱冠之年穿,但我手里其他衣物你穿不下,就只能这样了。”宋倾月递给冷如风,冷如风摇头,“不必,我今日要出宫带些随身的东西,这既是礼物你还是好些存放。”
宋倾月觉得这件礼物被嫌弃了,偏头想要说什么,“我知晓这是皇家云锦,定然是精品,与我身上的袍子相比也不遑多让,但这是你送与你三哥的心意。”
“也没有这般严重,我三哥性子活泼,这身衣裳不知道能不能在他手底待过一日,你倒也是注重礼仪。所以你是商国遗孤吗?”宋倾月话题一转,冷如风面色不变依旧冷静如初,“嗯,我姓冷,商国人,在江湖做客,为临山居士。”
昨日宋倾月听闻刺客是皇都的,对冷如风的身份也曾起疑,本来只是试探,冷如风如此大方想来没有恶意,只是太巧了一些。
宋倾月听到冷如风的承认也明白了他的见识广博是何原因。宋倾月把衣裳放回柜子,双手相叠向前一推弯腰俯身,“抱歉,那年我没能阻止商国被吞并之事,但我能以长宁公主的封号起誓宋国当时并未参与围剿。”
宋倾月突然如此,冷如风没料想,但很快的扶住了宋倾月的手并抬起在迅速分开,“不必如此,当年我们以商业发达成国,重尚文却轻武,外弱内强兵力分散,这样的结局是定然,何况当年我的先生也来自宋国。”
“临山居士以剑闻名,若是宋国,也只能是太傅才能教授引荐。”宋倾月一抹了然的神情被冷如风看在眼里,默默地点头。
宋倾月并不在乎这个称号但是真心实意的感情,冷如风明白这个女孩对宫外世界的向往,故而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