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禁寒生于天元一千零二年的冬至,一个漫天飞雪的寒冬腊月里的黑夜。
花禁寒同花承玦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花承玦在一更天时出生,而花禁寒则是在二更天时出生。
昭仁皇后在生花承玦时,并未遭罪,而在生花禁寒时,却迟迟生不出。
当时,产婆有言,若是再生不出来,便会被憋死在娘胎里。
花禁寒是昭仁皇后费了好大劲才生下,且生下后血崩,不仅伤了身子,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昭仁皇后产子后的第二日,国师便前往探望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双生婴儿,不过满月的婴儿,那有什么心智。
国师先是逗醒了花承玦,花承玦挥挥小手,别过头继续睡,而花禁寒在被国师逗醒时,却是睁着一双纯净的双眸,咧开嘴冲他一笑。
孩童的笑意最是天真无邪,这笑意让国师忍不住抱起花禁寒,不过是这第一面,国师便喜欢花禁寒多几分。
可谁知,天意弄人,在满月宴的前日晚,国师为二子卜卦。
花承玦的卦象是为吉象,花禁寒的卦象则是凶象。
卦象显示,花禁寒的存在会毁了虎舜国皇室,他是凶煞星,是个不祥之人。
为了虎舜国的江山社稷,国师不得不提议将花禁寒即刻处死。
宫中人人皆是赞成,唯有昭仁皇后不愿,那也是她怀胎十月拼死才生下的孩子。
昭仁皇后跪在福泽殿前整整三天三夜,而后国师又提议,只要花禁寒的存在不被世人知道也可保虎舜国江山永固。
随后,宫中将所有得知花禁寒存在的宫人,一律被处死。
至于花禁寒虽然保住了性命,从此以后却被扔进了暗卫营,职责是成为最出色的暗卫,做一把最锋利的利刃,然后为花承玦所用。
天元一千零一十六年,虎舜国战败,需交出一皇子作为质子,国师又提议将花禁寒送去。
那时的昭仁皇后早已病逝,再无人为花禁寒求情,随后花禁寒便以质子的身份被送往了凤禹国。
那是花禁寒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从那之后,世人所能查到的消息便是,虎舜国九皇子名唤花禁寒。
国师面上浮现惭色,哑着嗓子,声音裹着歉意,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知道对不起?那你早先怎么不知道?”花禁寒骤然伸手掐住了国师的脖子,一脸的煞气和杀意。
国师也未挣扎,只是说道:“若是杀了我能让你解恨,那你动手便是。”
花禁寒正欲掐死国师时,却又突然松开了手,笑道:“朕不打算杀你了,朕要让你活着,让你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毁了你所守护的皇室与江山。”
花禁寒脸上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国师的目光沉了几分,说道:“花承玦,花承瑾,皆是我取的名。”
花承瑾是花禁寒的本名,是他出生时拥有的名字。
若不是国师提起,花禁寒差点忘了花承瑾这个名字。
花禁寒抬眼看向国师,他不明白国师为何会说这样一句话。
“玦指的是有缺口的玉,瑾指的是美玉,其实从一开始,我便希望继承皇位的人是你,如果没有那一卦,我会辅佐你成为一个千古帝王。”国师说着便笑了,语气苍凉,又说道:“只可惜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花承瑾,原来他也曾被人寄予憧憬与期望。
花禁寒愣住,心中五味陈杂,一时说不出是何感受。
国师深深看了一眼花禁寒,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花禁寒。
半晌后,花禁寒才提步坐回龙椅,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神情疲惫。
太极宫。
国师走进殿内,在太师椅上坐下,便有一书童模样的少年端着茶盏走上前。
国师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师傅,您的脖子?”少年指着国师脖子忍不住惊呼。
国师的脖子上一片淤青,却仍然能分辨出是手指印。
“不妨事。”国师笑了笑,甚是欣慰地说道:“他的武功大有长进,已不在为师之下。”
“师傅,你说当年的卦象会不会有误?”少年突然问道。
“为何?”国师皱眉问道,右手抚摸着拂尘上麈尾。
“当年卦象显示君临天下之人是花承玦,可如今花承玦已死,并未君临天下。”少年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少年的话似乎点醒了国师,国师的面色霎时变得严峻起来,说道:“莫非当年是为师算错了?不可能,他二人的生辰八字为师绝未弄错。”
“若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呢?”
国师蓦地从太师椅上坐下:“为师的卦象从未出过错,而如今这般,或许当年真有人从中作梗,定要查个明白。”
“师傅,可如今从何查起,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您,不是都已经死绝了吗?”
国师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中的拂尘,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不,还有一个人没死。”
半个时辰后,文大人前来面圣。
文大人望着龙椅上的花禁寒,花禁寒的凤眸里是藏不住的煞气和狠戾。
“文大人前来所为何事?”花禁寒坐直了身体问道。
“宫中传出不少皇子公主暴毙身亡的消息,暴毙身亡不过是糊弄世人的借口,分明是陛下命人杀了他们。陛下难道忘了,你们身上留着一样的血脉吗?”文大人冷声说道。
“是朕杀的又如何?文大人,自古坐在这龙椅上的人,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又有哪个皇帝不是踩着自家兄弟的白骨上位?不论何人,凡是挡了朕的路,朕都会赶尽杀绝。”花禁寒伸手抚摸着龙椅上的龙头,语气残忍,仿佛杀人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文大人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花禁寒,他不明白九皇子为何会变成这样?这还是记忆中的九皇子吗?难道坐上龙椅还能令人性情大变?
文大人张了张嘴,却在瞧见花禁寒面上的杀意后,闭了嘴。
“臣告退。”文大人躬身行礼,而后快步退下,出了福泽殿后,文大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有预感,如果方才自己没有及时闭嘴,陛下会杀了他。
文大人抬头望天,在心中问道,皇位传给这样的皇子究竟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