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仍然沉浸在校园里芸萱,同学们给予我的浓浓情义之中。一直在车上喋喋不休的和马车夫唠叨着这些事,试图唤起他能与我共鸣,以此来排解我心中的思念。换来的只是马车夫“嗯,嗯,哈。”这样的回复,最终使我宜兴全无。大约到了晚上九点钟我们到了京城的一家客栈休息,这样一直挨到了天明。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又全新的京城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一切全新的感觉,到处充满了挑战,这样初来乍到的兴奋持续了几天,意识到需要一份工作来满足我饥肠辘辘的胃,就算是清高的人,为了生计也要想办法活下去。我在京城里最繁华的锦江街支起了画夹子,拿起了画笔开始了作画,京城的人们肯为我的艺术来买单,每天卖画的收入足够我维持自己的开销,这使我信心倍增。
“小姐,可以为我画一幅自画像吗?”我抬起看到了年轻俊郎的一张脸,高挺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镶着黑眶的眼镜,灰色西装里面衬着领带,应该留洋回来的大学生吧。我心里猜测着他的身份的同时对他说:“好的,先生,你是需要素描吗?”
“嗯嗯,容我再想想吗?”他沉吟了片刻又一次开口说道
“不,这样吧,你随意画,前提是你完成这部作品时,你要开心,愉悦。不过,还要允许我有意见发表,还要保证不能发脾气,好吗?
“您太客气了,先生,只要您能满意,我会开心的,因为我是为您服务的。”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雇主担心雇佣的人会生气的,照顾雇工的情绪。这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跃跃欲试,我愿意为他做画。笔尖还未落到画纸上面我所想描绘出的轮廓己活灵活现在我的心目中并升腾于脑海里,即将呼之欲出。可是,当我诉诸笔端时,手怎么也不听我使唤了,勾勒出的画面却不合心意。这副画大致是这样的:湖面上划行着一只小船,宝塔,群山,几户人家在烟雨朦胧笼罩下依稀可见,若有若无,分辨不出是在湖面上还是湖的岸边,我用调色板尽可量调出灰色为了突显雾气的情景。
我完成了这幅画,双手呈给了这位外表斯文的先生。他礼貌的双手接过了这副新作说道:“这是什么湖呢,有名字吗?“
“先生,我临摹的是西湖全景。”
“你怎么确定它就是西湖呢?这不一定吧。只能说你在画画时感受到它的艺术魅力,为你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的同时你将会得到金钱上的补偿罢了。”他说这些话时斯文的脸上浮现一层暗淡的气息。
“开心这点是一定的,至于说钱的事嘛,看先生的意思了,无所谓的。“
“哦,你不会清高到认为金钱是嗅着铜臭味吧。有谁会说金钱是无用的呢。”
“先生,我卖画,第一是为愉快的生活,第二谈到金钱。”
“哈哈,荒谬,无知,没有金钱何谈身心愉悦呢?”说完他镜片底下的双眸紧紧盯着我,似乎想看透我的内心。我没有躲闪,只是觉得有些不自然。
“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你的外表不太漂亮但不失典雅,这样的气质只有读书人才可以具备的,但愿你的内心如同你的话语一样纯朴。这是一块大洋,我想,配得上你的画。”面对这位不一样的顾客,我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怎样回复他的话语。而且我向来对于一个陌生人猜测,质疑我的人品没有必要过分解释,夸耀自己。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儿,需要一位家庭教师,我想,心灵清澈的女教师才符合小孩子。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人和事物的洞察力,你正合适,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邀请来得有些突然,这也是我在梅家和学堂从未得到过的欣赏和尊重。我有些诧异,却为之而兴奋。此时的我,己捕获不到心绪去了何方,或许是英杰学校图书室里看过的书,可能是教室里抚过的琴,还有无数颗滴落在走廊地板上的汗珠。一切的一切是在一位从未相识,只有一面之缘的生人面前得到了认可。我努力从回忆中挣扎,逃脱出来。快速调整了不安的心绪。回到了面前这张英俊的脸上。
“先生,您府上地址在哪?”
“汇源街15号,到那里,你说冷睿的名字就可以了。这里是锦江街需要向东走200米,左拐就是了。”我又一次听到冷睿的名字,而且是在京城大街上出自一位素味谋面的陌生人的嘴里,我暂时忘记了我是雇佣人的身份,好奇心占据了思维全部上峰,我马上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真相。
“先生,我请问您的名字?”
“哦,你在问我的名字,是吗?我喜欢回答年轻小姐的问题,这标志着我们俩个已经相识了,我叫訾英博,冷睿是府上的管家,由他代我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
“我在来这之前是在英杰学校读书的,是訾先生创办的一所收养孤儿的慈善机构。”我在试图拉近和他的关系介绍自己的情况。
“哦,訾英杰,对吗?“
“是的,先生,我叫梅慧琳,十岁时梅姨妈送我去的孤儿院,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十年,您的名字和英杰学校的訾先生相仿,只差一个字,我能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兄弟关系?”这句话反反复复在我心里酝酿最终没有抵挡住内心的疑惑,好奇。试探性的脱口而出。
“闭上你的嘴,乱点家谱,谁和他是兄弟!我们訾家没有他这样的人。”随手将我的画纸撇在地面上。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会这样生气。我不了解,只是随便问问的。”
“这样吧,想去的话就按我说的地址,不想去就算了,没时间在这里墨迹这些事情。”显然訾英博是气坏了,就在几分钟前的温文而雅荡然无存,取之而来的是生硬的语气中夹带着愤怒。,从一个角度想想可能是他的天性就是这样的忽晴忽暗,每个都人无法改变他的性格。另一个方面家族里面有好多事让他焦虑,心烦。由于我的自作聪明的冒失提醒触摸到他内心的痛,瞬间爆发了。我在莫名其秒中看着他扬长而去。有些尴尬站在原地。第一次为自己的莽撞感到自责,俯下身子拾起了那张还未干透的画纸,我把画夹子里所有的画纸撤下来以便给这张刚刚出炉的画誊出地方。无心在接其他人的生意,收拾好画夹子朝着汇源街方向走去。
黑色铁门,高高筑起的院墙里面有一幢三层建筑。我站在门口欲想按响门铃叫醒里面的主人被一阵阵狼狗的犬吠声音吓住了,它表现出对主人极大的忠诚。大尾巴猛劲地摇晃,黑黄长长的绒毛像极了张嫂童话故事里的非州大狮子,它张开嘴,露出牙齿向我逼进。幸好隔着黑铁门我相对是安全的,不至于那么害怕。我后退了几步,向它摆了摆手,以示友好。这只狼狗来回在院子,铁门之间奔跑。吠声减弱了好多,似乎在掩饰来访者带给它的惊?。
“大黑,大黑,是有客人来了吗?”里面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拍了拍这只狼狗的脑袋,它立即停止了“旺,旺”的叫声。乖乖地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眯起了眼睛。
“小姐,你想找谁呀,有什么事吗?”我喜欢老人,他们眼里透出和蔼,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请问这是訾英博先生的家吗?我是来给先生送画的,就在早晨的时候,他在我那里付了钱,忘记了取画,太太。
“哦,诚实的小姐,看起来很有教养的样子。我不是什么太太,二十年了对这里有深厚感情的一名管家而己。来,孩子,外面的风很大,春季就是这样的,弄得脸上,身上到处是土,你瞧我,这个季节从来不穿白色的衣服。快来房间座一会。”也许是这二十年来我只是低头做事,看到的,闻到的大多数是颐指气使。今天老人的喋喋不休,我没有腻烦,在我看来是贵族一样的礼仪接待。
我没有拒绝老管家的邀请,黑铁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两旁的松树让人过目不忘。
“先生喜欢松柏四季常青,他说昙花一现不能长久,所以你看到院子里多半是松树,在房子的后面有几棵柳树。夏天白昼很长,闲暇时我们可以在树荫下遮凉,那将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我的到来使得老管家很兴奋,很难切入她的话题。尾随着她进了一间异常宽阔的大厅,大理石地面条形花纹在紫色帆布窗纱映衬下显得素雅,干净,我此时嗅到了神秘感,四周锈花实木镶嵌着一块椭圆形大镜片矗立在大厅的正中间。我跨过门坎,蓦地抬起了头,一张苍白的脸,瘦小的身体,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极其不喜欢镜子,有意识逃避能有镜子的地方,不想承认镜中是真实的自己,可今天似乎有些躲闪不开。镜片对着门,我被完整地包裹在里面,不得不看了一眼镜中的我,油然升起的一种自卑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