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眉耷耳得就朝卫鸿那边走去。
只听背后元魍咳了咳嗓子,声音有点干涩,轻轻道:“一定要活着回来。如果有危险,立刻就逃。”
声音不大,只小太监一个人听到,却像晨钟暮鼓般敲在了他的心头。
刘全眼眶瞬间湿了:为了他家殿下这句话,他也要为他家殿下再立一功!
他抬起袖子,抹一把眼睛,装出喜笑颜开的模样,回头看他家主子。
元魍早就不自在得转了眼神,瞧向别的地方。
刘全也算是陪着元魍一起长大,对这位别扭的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因此并不在意,转脸,神色飞扬得步出了营地。
元魍心里没来由的一揪,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想了想,金蓝今儿伤愈后第一次下床出帐,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终究还是不放心,跟连成玉招呼一声,元魍就急匆匆往回赶。
撩开幕帐,迎接他的是偷偷溜进来的始皇小老虎热情的飞扑拥抱。
元魍赶紧伸手接住。
待小老虎看清眼前之人不是自己所期待之人,甚至是隔离开自己跟金蓝的坏人元凶时,小老虎愤怒了,毫不犹豫得送出了自己的前蹄。
“啪”一声,揍到了元魍眼圈上。
所以说,脸黑的人就是有种好处——即使是黑眼圈,别人也瞧不出来——因为它早已跟肤色融为一色。
话分两头,再说卫鸿、刘全领了这七十二人一路奔至宁古城下,风尘仆仆。
平日里,这大舆军是各个横眉怒目,在底下叫阵,说得有多难听便有多难听。今儿个,却只来了这么点人马,并且没有口出恶言,倒叫守城的军士狠狠惊讶了一番。
只听那领头的红衣小将高声道:“大舆骁骑将军卫鸿奉连大将军之命,给宁王爷送礼!”
众人又是一惊,此事重大,不敢怠慢,赶紧派人进城给老王爷报信。
一刻钟工夫,宁王的回信就到了。
城楼上有人喊话:“王爷请各位进城。”
城门半开,小心谨慎,生怕有诈——譬如若是此时,突然从旁蹿出大量敌军,他们也不至于慌乱了手脚。
卫鸿等人便大方进城,迎接他们的是城内兵士的刀戟相向。
城门立关,宁军围住来人,银光晃上大舆各人的脸。
那七十二人一下子火起,俱是铿锵就要拔刀。
一下子剑拔弩张。
这样发展下去,怕是还未见到老宁王,这支送礼小队就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刘全心里苦哈哈,心道这群将士跟个火炮筒似的,一点就着,跟这些人在一起,看来这次成功之路艰难而又坎坷呀。
赶紧跳出来,流转于大舆将士之间,嘻嘻哈哈之下就把各人的刀又重新按回了刀鞘之中:“哎呦,都干什么呢?今儿咱们又不是来打架的,不过送礼而已。这会儿,就不用上演刀剑相见欢了吧?”
说着,就朝卫鸿眨眨眼。
卫鸿会意,毕竟他是这队的头领,性子怎么着也算沉稳一些,瞪眼就朝宁军喝道:“这就是宁古城的待客之道吗?宁王爷就是这样教你们的?我们是代表皇朝来的,若我们现在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也是担待不起的!到时候宁古城血流成河,你们就是千古的罪人!”
一番话,倒是把宁军那些小啰啰唬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几分尴尬。
大约是宁王之前说了什么,传信的那人赶紧跑出来,叫众人收了兵器,再道:“卫将军言重了。他们也不过尽忠职守而已,得罪之处,望将军见谅。在下这就带各位去见王爷。”
引着大舆来人就进城去。
宁王府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从外头看,不过一座比较大的官邸而已。
可是,进得里去,却发现每样物什都是不同凡响。
暗色鎏金漆成的柱子,黑色琉璃铺成的小道,就连走过花园时,看到的那些个在北地不可能存活的珍贵盆栽,此间样样,都彰显了这府主人尊贵而又闷闷的高调性子——当真就是土皇帝。
只不过今时今日,这位土皇帝再也不甘心潜伏着了。
到了大厅门口,几乎是押解着卫鸿、刘全等人的宁军又来事儿了。
随从七十二人不得入内——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属下一起进去,倒不像来送礼,颇像是来杀人的,人家到底是要防备着的。于是,卫鸿转头吩咐众人在外头候着,就他跟刘全两人进去。
进门身上刀枪必须卸下——也属正常,更是礼节问题。卫鸿跟刘全毫无异议得取下兵器。
宁军又道,要先检查箱子。
他们倒是十分小心谨慎,竟是怕箱子中藏有暗器。
刘全不乐意了,抱着箱子就撒泼:“凭什么要先给你们看?难不成你们这些小兵蛋子还觊觎我们送给你们王爷的宝贝?”那龇牙咧嘴、死不放手的架势,就差满地打滚,等人上来,就咬一口了。
宁军深汗,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靠谱的来使。
大舆来兵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刘全:太丢脸了!
卫鸿紧咳几下:“这是连大将军吩咐要当着宁王的面打开并且送出的礼物,我等不敢擅自违背军令。”
两人一唱一和,一正经,一耍赖,当真就叫宁军没辙。
就算要强行先检查了箱子,也得把赖在地上的那人拖开才行啊。
众人无奈。
只听里头传来朗声:“无妨,让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