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不归的沈芯
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响，陈苑双手抱胸，瞪大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活像一尊雕像。
小叶子打着哈欠看了看钟，已经凌晨三点了沈芯还没回来，虽然明天是礼拜六，也不用这么折腾，还连累了她。
“呼——”小叶子暗暗祈祷，快点回来，快点回来，不要有事才好。
当指针指向六点时，门开了，沈芯带着一脸的倦意回到家。当看见陈苑和小叶子时，她大吃一惊，方知大事不妙。
沈芯放下包包，坐到陈苑旁边，胆怯的叫了声，“小姨！”
陈苑没有转过头，努力压住内心的怒火，用缓和的语气问：“我们家是不是没有家教，一个女孩子可以彻夜不归？”
“我没有彻夜不归啊，”沈芯爬在陈苑的肩上心虚的笑着，“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小……”
沈芯话还没讲完，陈苑就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小叶子在一旁瞪大眼、张大嘴还没叫出声，这一切就发生了。
“我说过什么，我说过什么，”陈苑拍案而起，声音大得就跟响雷似的，小叶子和沈芯都不禁为之一震，“晚上不可以随随便便出去，不可以！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为什么你就是不把大人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不是也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外面，好让人家一大早把你抬回来。”陈苑气得青筋直跳，脸红得跟关公似的，“你肯，我还不肯！一个女孩子彻夜不归，要是被邻居知道天晓得会传出多么难听的话，你是不是连名声也不要了！”陈苑稍稍缓和情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叶子面前，手指着小叶子凶神恶煞地说，“还有你小叶，居然联合她一起来骗我，说她回来得很早，这就叫很早吗，你看看现在都已经几点了。”
沈芯含着泪，咬紧嘴唇不敢讲话，小叶子也呆呆的坐在旁边不敢吭声。真没想到，向来温柔的陈苑，发起脾气来居然这么吓人。
陈苑不断深呼吸，努力调平自己的情绪，“说，这么晚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我……”沈芯吞吞吐吐不敢讲。
“不说是吧，”陈苑点点头，转身走到茶几边拿起电话，“好，我现在就通知你妈妈让她过来接你，我们叶家教育不好你，也养不起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丫头。”
“不要，”沈芯哭喊着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陈苑的腿，“小姨，不要！呜……”
沈芯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他们都觉得沈芯是负担谁都不肯要她，在僵弛中是陈苑收留了她。现在她的父母都各自有一个新家，如果赶她出去，她肯定会无家可归的。
“妈妈，不要……”
小叶子胆怯的开口，话还没说完，陈苑就回过头，很大声的回她一句，“你闭嘴！”
小叶子又被吓了一大跳，安静的坐在旁边再也不敢吭声，有时候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比崇尚暴力的人还要恐怖。
陈苑吮了吮鼻子，拿起听筒要挟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
“呜呜呜，啊呜呜呜……”沈芯跪在地上就只知道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撕声力竭。忽然她捂住胸口喘起大气，满脸胀得通红，还逐渐变成绛紫色。
“沈芯，沈芯！”陈苑蹲下身，手刚碰到沈芯，沈芯就顺势倒地，然后停止了呼吸。
一切都来得太忽然，沈芯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在我们眼前变成了一具尸体，怎么会呢？不管是什么手段，或是什么法术都难逃我的法眼，可为什么沈芯会这样？一个人再怎么情绪激动也不可能致命，除非是练魂。只要遇到可致命的原因，即便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黑士也会强行将被相中者的魂魄带出体外。
小叶子寻思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点了陈苑的睡穴，就在这时一团黑色的雾气慢慢从沈芯的印堂冒出来。
小叶子放下陈苑，抛出长鞭，鞭子的末端刚好击中那团雾气。
雾气从中间裂开，化为一摊血水，重新流入沈芯的体内，沈芯的魂魄趁此机会想逃。
上过一次当，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
小叶子跨步上前，同时飞身而出，就在魂魄破窗而去的前一秒抓住了它。一股强烈的焯烧感犹如针扎传遍全身，右手渐渐失去知觉。
虽然魂魄没有黑士的包围，但已中毒甚深，即使是没有黑士的带领也会自行回到练魂者的手中。
小叶子将魂魄抛至左手，同时运气，在左手掌心形成蓝色火焰，魂魄在上面翻来复去，由原来的黑色变成半透明的白色。
魂魄重新回来沈芯的体内，沈芯带着一脸的倦意安静的睡着了，躺在她身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幽幽的鼻吸。
“太好了，一切都搞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小叶子欣慰的笑了笑。
陈苑和沈芯都安静的睡着了，可小叶子难以入睡，明天要编怎样的谎来瞒过此事呢？
早上，陈苑揉着脖子推开房门，看见小叶子和沈芯都还在睡，口里小声嘀咕道：“奇怪，难道是在做梦？”陈苑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发肿的手，“可是手怎么这么痛？”陈苑摇摇头转身关上房门。
“呼——”小叶子睁开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轻松许多。
虽然昨晚三人都很晚才睡，不过八点钟全都起了床，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不停打哈欠。
“沈芯，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陈苑从碗里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沈芯。
沈芯有点心虚，侧头看小叶子，小叶子心里直发毛。其实沈芯也搞不清昨晚的一切是作梦还是真实发生过，如果是真的陈苑早就赶她走了，还会这么温柔。沈芯转着两个骨碌碌的眼珠，思考着怎么样的答案才是最好的。
“九点！”小叶子和沈芯异口同声答道。
陈苑狐疑的望着她们，直觉告诉她有问题，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最近我都上晚班，不在家，你们可不许夜不归宿。”
“是！”小叶子和沈芯相视而笑，齐声答道。
吃过早饭，三人都回房继续睡觉，谁都没再提昨晚的事。
小叶子编了成千上百个谎话，结果一个也没用上。
晚饭过后，陈苑上班去了，沈芯哼着小曲不知在房间干嘛，不时传来阵阵香气。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一定是要和人约会。昨天从他那里回来沈芯就发生奇奇怪怪的事，他就是小叶子的下一个线索。
小叶子徘徊在大门外，等待沈芯的出现。
没一会儿沈芯走出房间，小叶子能听见细细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当沈芯发现家里没人想必一定特兴奋。
沈芯大摇大摆的打开大门，孰不知小叶子在门外已经恭候多时。
沈芯一看见小叶子，脸都绿了，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臭鸭蛋。
“表姐，你怎么在这儿？”沈芯噘着小嘴，一脸的不满。
“你要去哪儿？我要一起去。”
“人家佳人有约，难道你要去当电灯泡吗？”沈芯给了小叶子一个白眼，将头扭到一边。
小叶子点点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然！我不是霸主吗，当然要霸道点，外加多管闲事。”
“表姐！”沈芯气得直跺脚，大声叫道。
“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不跟！”小叶子双手抱胸，背倚着门框，一支脚蹬在对面的门框上，冷冷的看着沈芯。
“好啦，好啦，让你跟！”沈芯又白了小叶了一眼，气得跟包子似的。
小叶子跟着沈芯来到一间餐厅，一间特别有情调的餐厅，轻扬的音乐，温柔的灯光，里面全是一脸暧昧的情侣。
小叶子上前几步，拉住沈芯，“你要约会的人就在这儿？”
“怎么，奇怪吗？”沈芯看看旁边出双入对的人，“约会就应该到这种地方来，这才有情调。”突然沈芯双手合十，哀求道，“表姐，你可不可以不跟来，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这样出现我怕吓倒他。”
小叶子没有出声，但仍紧紧的拉住沈芯。
“表姐，”沈芯反手拉住小叶子，撒起娇来，“你知道我在哪里不就行了吗，你回去吧，回去吧！”说着，沈芯就往回推小叶子走。
小叶子想了想，松开手，似乎隐隐感觉到什么。
沈芯一阵窃喜，以最快的迅速冲进餐厅，然后从后门去到隔壁的酒吧。她自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不想这一切，全被小叶子看在眼里。
“噮！”沈芯一脸兴奋地坐到吧台前，迫不及待的想说出自己刚才的逃脱计。
正在招呼客人的汪文洋先是一愣，然后立马送上一杯鸡尾酒，“你今天又来了。”说着，汪文洋向外面望了望。
“因为想你所以来了。”
汪文洋轻轻一笑，眼睛至始至终都望着门外。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后，沈芯忽然起身跟着汪文洋去了后巷。
黑暗的某个角落，小叶子也起身紧跟其后，可到后巷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的胆子可真大，还敢插手这件事。”
小叶子转过身，看见汪文洋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一个丁字步轻盈的飘在半空中。
“你明明喝下那杯酒却还没死，真是奇了。也许是老天不想让你死，我也本不想动你，可谁叫你多管闲事。”
“沈芯呢，你把沈芯带到哪里去了？”小叶子握紧无影神鞭，大声质问道。
汪文洋抬起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他挥动右臂，在身前画了一个圈，顿时整个圈身跳动起紫色的火焰。他将手伸进圈中，像撵小鸡似的将沈芯从里面拉了出来。
沈芯搭拉着脑呆，紧闭双眼，看上去好像已经死去。小叶子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几步，这才发现她还有鼻吸。
小叶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丢出头上的发卡。发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朝汪文洋的四面八方飞去，他连连向后翻了几个跟抖躲过发卡。
与此同时小叶子抛出无影神鞭，缚住沈芯的腰将她从紫色光圈上抢回来。
汪文洋赶紧站住脚弓步上前，双手合十，口中默念起咒语。
圈身跳动的火焰慢慢由紫色变为蓝色，而且有越来越猛的趋势。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沈芯吸进圈内，连小叶子也不能左右。
不管小叶子怎么努力，不管小叶子怎么试图用力，身体总不知不觉向前移动，如此下去肯定连她也会被吸进去的。
于是小叶子将灵力集于右掌，然后借助鞭子打入圈中，但重复几次，灵力均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眼看离圈子越来越近，万般无奈下小叶子只得使出叶形镖。
它是小叶子灵力的精髓，也是她的看家本领，如果连它也无效，那她们就只有等死。
小叶子将飞镖一字排开，轻轻划过自己的左肘，让每一支都沾上她的鲜血。飞镖以上下左右的十字阵形朝圆圈飞去，击中圈身后蓝色火焰并没有像小叶子预料的那样彻底消失，而是变回紫色，但力量有所削弱。
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就连七巧玲珑血的威力也得不到正常发挥，不过还好，那一点吸引力完全抵不过小叶子。
小叶子猛的抽手，将沈芯从圈中拉了出来。在接住沈芯的一剎那，小叶子借助惯性向后弓步，侧过身去，然后抛出无影神鞭。
鞭子正中圆圈中心，圈身就像破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哗哗”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小叶子又挥鞭击中碎片，汪文洋来不及躲闪，被碎片划了一条口子。奇怪的是伤口虽然很深，但没有半点血迹，皮肤好像是自然皲裂一般。
“真没想到，你的功夫居然如此了得。”汪文洋捂着伤口，阴阴的笑起来，眼中透出一股戾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叶子怔怔的看着汪文洋，受了伤却不流血，答案就只有一个，干尸。
“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哈哈哈……”汪文洋大笑起来，然后一脸苦相的看向小叶子，“我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你说我是什么人，什么人！”
“什么？”小叶子大吃一惊，他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阴气。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汪文洋笑着从身后抽出一把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汪文洋双手握剑向小叶子刺来。
那把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剑里所蕴含的力量。剑尖未到，却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如果躲闪不及时，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汪文洋好像发疯似的不断挥动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光。顿时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四周的墙体在瞬间面目全非。
带着沈芯，小叶子笨拙的躲闪他的袭击，虽然这对她来说是游刃有余，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要让他停止制造剑气，小叶子就有机会打败他。
小叶子用力将沈芯抛上天，然后以最大的力度飞出叶型镖，这次她要进攻的不是汪文洋，而是他手中的剑。
汪文洋见有飞镖来袭赶紧用剑身作抵挡，只听当当当三声响，三颗叶型镖先后击中剑身，巨大的外力使得汪文洋提剑向后滑动了数米远。
在他还没缓过神之际，小叶子又抛出手中的长鞭，鞭子如蛇信般灵巧的缠上剑身，然后迅猛一拉，剑便从汪文洋手中飞了出去，小叶子又扫尾将汪文洋重重镣倒在地。这时沈芯也刚好掉下来，她转身接住了沈芯。
“就算你能打赢我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你迟早会和我一样成为一个死人，一具干尸。”汪文洋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看着小叶子，然后转身向天空飞去。可没飞多远，他就掉了下来。
小叶子赶紧跑过去，发现汪文洋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且面目全非。此刻的汪文洋干瘪得就像一具干尸，手上、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皮肤像墙灰一样一层一层的剥落，而且一碰就碎。
“汪文洋，汪文洋！”小叶子试探性的叫了两声，汪文洋忽然睁开眼、张大嘴，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她吸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