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猛一回头,见站在自己旁边的竟是唐瑄,忙不迭行了礼道:“老奴该死,竟不是是大小姐来了。”
“嬷嬷不必多礼。”唐瑄虚扶了一把:“柴房里那人是母亲房里的丫鬟,不知现在被抬往何处了?”
嬷嬷这才指明了去处。
唐磬云安排刘管家带人来救的火,刘管家已让人将香兰带到了后院一座空废的屋子里。
屋子里黑黢黢的,几盏橘黄的灯火在门前晃动着。
因平日里少有人来,疏于管理,四周已是杂草丛生,给人一种荒野阴森的感觉。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刘德生远远的见是唐瑄来了,忙走了过来。
“香兰她怎么样了?”唐瑄焦急的问。
刚才听那嬷嬷一说,一颗心就一直在那儿悬着。
“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火,好不容易才扑灭了,怕是身上也没块好皮肤了……索性还有一口气。”
“请大夫了吗?”
“请了,说是马上就到。”
唐瑄又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屋子:“为何不送回房里去医治啊?”
“三姨娘说了,她被烧成这个样子,怕送回房里去,姑娘们见了害怕,便让奴才安置在了这旧屋里。”刘德生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这屋子虽破旧,可以前也是府里的主子住的,也不算蛮惨了这丫头。”
记忆中,这里好像的确是父亲的哪位姨娘住的,后来那姨娘难产死了,这屋子便空了下来。
丫鬟婆子们忌讳,也都不敢住进来。
“天色不早了,大小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夜黑风高的,若出了什么事,奴才们可担待不起。”扬起头,语气又尖利了些,看向唐瑄的眼神也怪怪的,隐隐的透着几分淫邪。
唐瑄自心里白了他一眼,好个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对主子起淫逸之心。
“你——”贞儿努着嘴,狠狠的瞪了刘德生一眼。
唐瑄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贞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刚往前走了几步,边听身后传来一阵男子的戏谑声:
“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堂堂的大小姐,三更半夜的不呆在闺房里,跑到这荒野的院子里来,也难怪——”
“说不定人家就是来这里跟哪个野男人幽会的呢!”
……
然后便是一阵淫邪放荡的笑声。
“小姐——”贞儿实在听不下去,骤然停住步子,紧抿着下唇,小脸憋得紫红,手绢揪的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折回去,甩他们每人几巴掌。
“快走吧,母亲还等着我回去陪她一起用晚饭呢。”他们说得,她却怒不得,她一个堂堂的国公府大小姐动手去打府里的男仆,传出去,不仅她,就连唐磬云的脸上也挂不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
翌日一早,唐瑄带着贞儿去清风苑看母亲苏宁馨,却不想刚进门,门外就来了两位不束之客。
贞儿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一脸惊慌的大呼道:“小姐,不好了,三夫人和三小姐往这来了。”
白皙的小脸,因为剧烈的运动,染上一抹红晕。
细细的汗珠,密布在脸上,在晨曦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晕。
这儿不知所措的看着唐瑄:“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唐瑄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不屑的冷笑道:“你慌什么,她一个姨娘,难道还能吃了我跟母亲不成?”
贞儿却急的直跺脚,低声道:“小姐,您不知道,现在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三姨娘代管,再加上老爷处处护着她,她现在可是春风得意的很呢,若想为难您和夫人,怕是……”
唐瑄眉头一皱,随即又笑起来:“怕什么,她只是代管府中事物,又不是真的掌握了府中的实权,爹爹一向敬重母亲,现在母亲病弱,她来闹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她已不是那个唯唯诺诺,怕事的原主了,又岂会静坐案上,任人宰割?
贞儿一听,许是被她的自信感染,重重的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乖巧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院门外,三姨娘已经带着一行奴仆,春风得意的走来。
一袭金丝软烟罗蜀锦上衣,下身着绛紫色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乌发似云雾盘叠,璀璨宝石繁星般散布其间,髻上步摇,随着她的步子,簌簌作响。
这三姨娘苏瑂瑛却有几分姿容,只是眉宇间的骄横跋扈之气,还有那一身的戾气,让人无暇去欣赏她的美貌。
她本名梅英,原本是母亲房里的陪嫁丫鬟,后来不知用什么法子,爬上了父亲的床,做了通房丫头,再后来生了三小姐唐淑娴,便被抬了姨娘。
父亲怕她出生低贱,被人看轻了,便赐名瑂瑛,随了母亲的姓氏。
站在她身后的,应该就是三小姐唐淑娴了。
只见她一身琵琶襟上衣裹住纤巧玲珑的小腰,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衬得身材高挑而修长。
娇美动人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唐瑄忍不住皱了皱眉,到底父亲,喜欢三姨娘什么地方?
竟不顾母亲的感受,收她做通房,如今又将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宠到了天上?
年过三十的苏宁馨,虽然没有年轻时那般娇美,可那举止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却是苏瑂瑛望尘莫及的。
加上保养得当,也算是京城,出了名的名媛贵妇。
这三姨娘,除了年轻些,狐媚些,皮肤保养的好些……
其他哪一点能与母亲相比?
“萱儿——”柔腻糯软的声音,从耳边飘过,腻的让人作呕。
那声音不觉让人联想起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青楼女子门前拉客时故意挤弄出来的做作之声。
或许父亲当年就是被她这天生糜软的声音,还有她那一脸轻轻浅浅,好似春花初绽的笑容,给迷惑住的吧?
亦或是她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