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唐瑄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起头,心中一片了然:“爹爹,可是有话要对女儿说?”
接下来的话,带给原主的是致命的打击,即便是死过一回,重新来过,也断然不会忘记。
唐磬云并未说话,只皱了下眉。
女儿自幼资质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未及笄,便博览群书,才名远扬,再加之绝色的容貌,一时间,成为沧月国闺中女子争相效仿的典范。
世人皆知,国公府有个风华绝代的嫡小姐,却不知还有两位年岁相仿,美貌与才华同样出彩的庶出小姐。
许是锋芒太露,才会惹来这等横祸。
唐磬云紧皱起眉,挥挥手,屏退了房中的闲杂人等。
思虑片刻,方才开口,道:“萱儿,为父也是顾全大局,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你应该懂得,随时随地要为世家利益牺牲自己,如今,你被人……”余下的话,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唐瑄心中陡然一冷,忍住胸口串涌上来的莫名愤怒,沉声道:“所以呢?”
虽然她已经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可还是想等父亲亲口说出,才肯死心。
因为那个,与她定下了婚约的男子,与原主,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情,抑或说,那是原主早已认定了的至死不渝的爱情。
唐磬云的思绪停滞了半晌,才抬起头,望向唐瑄的脸上有些愧色:“方才将军府老夫人派人来,隐晦的说要退了这门亲事,唐萧两家,世代交好,为父不能丢了唐家的脸面,更不能悔婚让世人小瞧了咱们唐家,所以,为父决定,让你二姐替你嫁过去。”
什么世代交好?还不就想借萧将军在朝中的势力稳固自己国公之位?
他们的婚约至始至终就是一场政治联姻,所以谁嫁过去,对唐萧两家,都是一样。
唐瑄讽刺一笑,遂别过头,冷声道:“父亲既已决定了,又何须来与女儿交代?”
唐磬云一愣,随即叹道:“萱儿,娴儿虽然才华相貌都不如你,可她毕竟是清白之身,让她代替你嫁过去,既可保全了国公府的名声,又维护了两家世代交好的关系。”
唐萱紧抿着唇,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唐磬云没有看她,不知是愧疚,还是心虚,“你也知道,娴儿她,一直都倾心于禹儿,从小,便有了非禹儿不嫁的决心,萱儿,你……”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和禹儿注定有缘无分,娴儿毕竟是你的妹妹,为了娴儿,你就……”
他身为国公,权倾朝野,对簿朝堂都不曾含糊半分,如今面对女儿,却……
“女儿明白了!”唐瑄低声打断了他。
唐磬云欣慰一笑,刚想开口,却听唐瑄径自笑道:“父亲是觉得,女儿从小到大得到的太多,娴儿妹妹得到的太少,所以,不惜将女儿的夫君,让给妹妹作为补偿。可是父亲可曾想过,禹儿哥哥不是一件物品,他知道自己喜欢谁,又怎会顺从的接受父亲的安排?”
唐磬云却是一笑:“这个你放心,为父之所以赏识禹儿,就是因为这孩子识大体,顾大局,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去触碰两家利益的底线,萱儿,你。。。。。”
唐磬云一字一句如利器般,一下又一下的扎着她的心,唐瑄只觉一股寒气,由脚底串涌上来,直至五脏六腑,寒冷的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对那个陷害她让她受辱的人,更是恨到了极点。
唐瑄狠狠的咬住唇,握紧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丝毫未觉得疼痛。
此刻,她只想揪出那个害死母亲,害她含恨而终的凶手。
唐磬云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重重叹了口气道:“为父会尽快为你找个好婆家的。”
说罢转身欲走,刚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住,不放心的转头,嘱咐道:“这段时日,你就留在府中,哪也别去,好好照顾你母亲吧。”
又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父亲消失的背影,唐瑄适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不管是为原主和母亲,还是为自己,她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切不可再行差踏错一步。
心中开始为未来谋算,妹妹嫁到将军府,对她和母亲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没过多久,贞儿已悄然走了进来,看着沉思中的唐瑄,低声劝道:“小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啊,千万不能让姨娘们看了笑话,您若是倒下了,夫人可怎么办啊?”
闻言,唐瑄猛地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
贞儿说的对,她绝对不能倒下,记忆中,后院几个姨娘一直明着暗着与母亲相斗。
二姨娘有明远,一直对主母之位虎视眈眈,恨不得母亲现在就咽了气,好让明远继承家业。
三姨娘最得父亲欢心,又有娴儿这么泼辣聪明的女儿,只待嫁给萧禹,便也能母凭女贵。
还有其他几房姨娘,也都是心怀鬼胎,只是她们的子女,年岁尚小,都还未成气候罢了。
父亲久经官场,圆滑老练,他的疼爱,终究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当年,若不是她锋芒毕露,才名远扬,怕是二姨娘早已被扶上了位。
如今自己失身受辱,一时从国公府的骄傲,成为了国公府的耻辱,母亲的主母之位怕是已如大海上一叶不堪一击的小舟。
唐瑄抬起头,紧紧的握住贞儿的手,坚定道:“徐萱,你放心,我不会倒下,就算失了清白,我也不会连自己的坚守与信念也放弃了的。”
就算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那些美人才女的虚名,只要自己给足自己自尊,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她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想她堂堂的现代女性,虽然身体是原主的,可灵魂却是她的,又怎会被古老保守的贞操观给击垮了?
既然世人都在看她的笑话,那她偏就叫世人震惊。
贞儿幽幽一叹,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眼底,却划过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