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甩,那道白缎如雪如风一般的挂上了房梁,铁窗外的冷风吹起那长长的白凌,显得越发令人心酸。
另有一个小太监在白凌落下处放置一个小木凳,便福着身子退出了铁门外。
“上官大人自行上路,奴才先去外面候着。”高公公近五十的人,也不敢看上官千漠自行了断,人终究是有感情的,何况还是以往关系甚密的。
上官千漠提裙站在那木凳之上,拿起白凌优雅的打了一个结,目视窗外的冷月,脖子上也感觉到这丝缎的冰冷。
安阳易真才刚踏进这牢狱,便看到安阳明月一脸怒色的从里面出来,抓住她的手臂,阴冷的问:“娘娘来此地,所为何事?”
“这世上再无上官大人,父王又来作甚!”安阳明月用力甩开安阳易真的手,同样冰冷反驳。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上官千漠,把自己与母妃处于何地!一个上官千漠,居然让他六亲不认起来!
安阳易真哪里有空去体会安阳明月的心情,只觉自己的心瞬间空了,世上再无上官大人,这一句把他的心狠狠击碎,再吹落到世间的各个角落,怎样都寻不来再拼接上。
他从未有过这种绝望,冰冷的扫了一眼安阳明月,连忙大步往前走,只见上官千漠正挂在那白凌之上。
无名躲在暗处,己忍不住要出手,却听到安阳易真响彻天际的命令,带着咆哮的怒吼:“给本王把她放下来!”
高雄连忙一个飞身,果断拿出藏在胸口的匕首,割断白缎,小心翼翼的接住上官千漠。
脖上的紫色於痕刺伤了安阳易真的眼睛,他接过上官千漠,紧紧抱住她,心里暗念差点中了安阳落夕的计,他竟会有心小题大做,置她与死地!
幸而来的及时,否则便要懊悔终身。
想她在四年前己落过一次水,因自己死过一回,怎能让她再为自己死第二次!若是第一次让她对自己不能释怀,那么第二次便是自己不能原谅自己。
上官千漠方才看到安阳易真的身影,才套住脖子拼死一博,幸好无差,瞬间感到呼吸通畅,但脸色还是泛起潮红,胸口起伏不定。
安阳易真低眉再望一眼上官千漠,暗念柳枫晚说的果然无差,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她一心一意为己,而自己却亲手赐她一死,真是该死!
不管是****,还是利益,亦或是人与人相处之久所产生的感情,安阳易真都败在了上官千漠的手上,只是这一招下的太险。
暗处的无名深深松了一口气,若是此计失利,那么安阳落夕及安阳易真都要死无葬生之地!
安阳落夕也在此时大步跃进牢房之中,看到上官千漠微微喘息的倒在安阳易真怀里的时候,便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若是真只差了一步,她死了,那自己该如何面对!
“皇上?这是为何?一日还未曾到!”安阳易真尽量压抑自己的怒气,冷对安阳落夕。
而此时的上官千漠也被安阳易真轻扶起身,一言不发,只是紧抿着双唇盯住安阳落夕瞧。
“皇叔莫急,朕接到卫琳儿新的口供,说是上官千漠一直存于对皇叔不利的念想,朕以为既是如此,还是小心为妙,不如早些处死的好。”安阳落夕说的漫不经心,全然是一副为安阳易真考虑的姿态。
“皇上何意?为何如此草率?听信片面之词!”听在安阳易真的耳里,安阳落夕如此说法便是成了着急下手的理由,定是他容不下上官千漠。
“威胁到皇叔,便是威胁到朕,近日边关也不安生,皇叔是朕的顶梁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何况帝师之位是该换人了。”安阳落夕面露威慑之色,丝毫不顾及安阳易真的脸色。
“传御医!替上官大人诊治!”安阳易真看了看上官千漠脖上的印痕,大声传唤太医。并不理会安阳落夕方才的说法。
安阳落夕冷眼望向安阳易真。他似是一副要保护自己心爱女子的模样。微微有些吃味,凭什么让安阳易真占这样大的便宜。
“王爷无须担忧,上官无碍。”上官千漠微微与安阳易真站开了些距离,眼眸里全是冷淡,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脖间,转眸扫了一眼安阳落夕。
天色己大亮,牢狱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
“启禀皇上,丞相大人在外面等宣。”
“宣!”安阳落夕毫无情绪的命令。
安阳易真与上官千漠对视一眼,随即转望安阳落夕的侧脸,他是想让上官千漠死,本王偏不让她死。或许这一天,他安阳落夕己等候多时,自己居然也差点上了他这个小毛孩的当!
柳枫晚大步走上前,作揖福身:“微臣参见皇上,摄政王爷。”
“何事?”安阳落夕微微对他挑了挑眉,似是很不奈烦的样子。
“昨夜微臣设了一计,令卫琳儿说出实情,且臣己把证人也一并带来,这是卫琳儿最新的供词。”柳枫晚双手捧着一张皱巴巴的供词,递到安阳落夕的面前。
“此事交由摄政王爷亲审,朕乏了,且今日的早朝不设。”安阳落夕看都未看那供词一眼,便大步离去,高雄紧随其后。
安阳易真冷哼,他在闹脾气,在为没有让上官千漠死透而闹脾气,真是小看这个娃,不过他己是十七岁的大人,果真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娃看待了。
随即与柳枫晚对视一望,心里暗念这一局,差点便误伤了自己的人。
整个事件很快便水落石出。
夏显沫是根导火索,若不是他,卫琳儿也就无念想。
但可惜卫琳儿的如意算盘打错,夏显沫根本无意于卫琳儿,虽说之前有定过婚约,却在许久以前,在卫琳儿进宫之时,便和平解除了。
但卫琳儿却以为夏显沫是因为恨自己先负于他,故才不肯替自己治脸。
兜兜转转半天,原来是因卫琳儿曾对上官千漠立过誓言,自此后不可再提治脸之事,夏显沫才不愿意替她看治。
话说这夏显沫本就无心为她治脸,被她缠的不甚其烦,才又以此为由而拒绝。
不想卫琳儿却以为是夏显沫中意上官千漠,故才不肯替自己治脸,何况夏显沫又游说自己离开上官千漠的山庄,便越发肯定自己的怀疑。
一怒之下,便去行刺安阳易真,再把这脏水沷在上官千漠的身上。
而安阳落夕便想借故铲除上官千漠,却在最后失了手。此一条,却是虚设的。
深夜无人,无名轻身一跃,撩开夏显沫的薄被,厌弃似的居高临下警告:“你惹出的事端,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夏显沫一脸无辜,这不都是女人惹出来的祸,便又扣在自己的头上。
他也真是作孽,深更半夜的来搅人清梦,外带恐吓,想想也打不过他无名,堵气似的拉上被子,便开始蒙头大睡起来。
一场干戈化去,人人都心生宽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