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逾越。”夏显沫连忙低下身去,不敢在言语半句。
夜深夜落雨夜上官千漠在寝宫里,倚靠在窗户,看着外面的淋淋落雨,一夜无眠。
而乐正瑾瑜却在上书房里,看着窗外那被敲打的紫薇花,也无心睡眠。
也不知何时,上官千漠竟深睡过去,连乐正瑾瑜为她披衣,都未曾发觉。
乐正瑾瑜的双唇贴住上官千漠的耳边低喃,似是无奈,似是歉意:“千漠……”
待上官千漠醒来时,只见一件衣裳,却不见人影,轻轻拂指过自己的耳际,不愿去想。
“小姐昨夜为何只愿趴在那窗户边上睡,紫烟拉扯好几次,却也不肯去床榻上睡。”紫烟有些心疼,端上一杯暖暖的清茶,递到上官千漠的手里。
“什么时辰了?”上官千漠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轻问。
“己是未时了,幸好这张软榻够舒适,同床榻无两样。”紫烟微叹一声。便转身去脸盆里绞了棉帕,递上来给上官千漠。
上官千漠接过轻轻拭了拭脸庞,随即吩咐雪燕及青曼出宫去看看夙清。
紫烟拿进许多的吃食,放在上官千漠面前的小方桌上,便抱着一大堆的脏衣服独身去洗衣房。
上官千漠一边饮着清茶,一边还倚靠在软榻处,自己同自己下起了五子棋。
都说最可怕的对手便是自己,这一句话无差。
上官千漠无论如何都赢不了自己,或许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赢不过的吧。
“千漠……”
温婉低柔的男性声音在耳边响起。
上官千漠微微抬头,看到乐正瑾瑜从容前来,一改往日的肃严明黄龙袍,着一身素衣白衫,把精致的脸庞都映衬的越发俊美飘迹,高而挺的鼻梁,目若星河灿烂的璀璨,薄而性感的嘴唇微泯着,下巴微微抬起,直往上官千漠这处落落而来。
他与安阳落夕不同,他总带着一股霸气,邪魅又多情,俊朗的英姿昂昂。
上官千漠缓缓直起身子,淡然唤了声:“皇上。”
乐正瑾瑜见她也是一身素白的衣裙,长面锈有淡淡的浅粉色碎花,一条手腕绸缎闲置在软榻之上,便轻手拈起,温柔替她腕上:“终日在这宫里,也不觉得乏闷?”
“未曾有。”上官千漠微微低眉,一副慵懒的模样,清淡回应。
乐正瑾瑜浅笑,手指轻提了一下上官千漠的下巴,使她正眼瞧自己。
又把她滑落的青丝捋到她的耳际后边,边拉起上官千漠的手,轻轻的把她的指尖握在掌心,拉她出了寝宫。
上官千漠有些诧异,本想甩开他的手,却觉得方才他替自己捋头发的姿态甚是熟悉。
心,被拉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连手都忘了挣脱,亦或是,原本就不想挣脱。
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嗅着海棠的淡淡气息,一起跨出了寝宫。
原来屋外的阳光甚是照人,上官千漠似有些不习惯,微微用手挡了些,乐正瑾瑜便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挡住半张脸,甚是宠溺。
院子里百花齐放,鱼跃浅溪,原本以为乐正瑾瑜只是带自己往院子里走走,却不见他停住脚步,直往前去。
抬头望他,却见阳光之下,他的眼神太过迷离,又过于清晰,上官千漠在心里微微一怔,轻言相问:“去作甚?”
“自是好地方。”乐正瑾瑜很满意今日的上官千漠,既没有冷着一张脸,也没有甩开自己的手。
他要她一点点的接纳自己,而不是念想着无名。她只能衷情于乐正瑾瑜,无名将永远不复存在。
想的太过简单,注定是要失落的。
他哪里晓得上官千漠的心思。
上官千漠只道是拉着自己手的是无名,带自己感受阳光的也是无名,同他乐正瑾瑜全无干系。
二人兜兜转转,越过了御花园,走过了晚茶花林,经过九曲长廊。
全然不顾及宫女太监们的脸色。
顿时像发现新气象,人人脸上都尽显惊讶之色,皇上如何换了性子,居然拖起新进宫娘娘的手,半转了整个皇宫。
只是转瞬,此事便己大肆传开。
羡慕,嫉妒,怨恨,谩骂,诅咒,随即在上官千漠的身后此起彼伏。
幸而上官千漠是个淡然无所谓的主,任凭你们如何,她都一笑置之,也全无情绪念想。
上官千漠被乐正瑾瑜一直牵手到一处院子,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甚是沁人心脾。
长长的枝杆,上面竟相开放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白色小花。
偶尔有一朵二朵,飘然而下,便有几个小太监用长长的镊子拈起,或者直接用玉盘接住。
上官千漠猜想,这便是那忆漠颜的出处吧。
微微抬头放眼望去,阳光闪闪烁烁,透过叶子的缝隙洒到地上。白色的花朵晶莹透亮,轻轻摇曳,令人无尽爱怜。
“听说安阳落夕甚爱用此花泡制的香茶。”庭轩说的极其得意,随手便接过轻落下来的一朵,随意插入上官千漠的发丝中。
“如何取的名字?”上官千漠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把朵边的花轻拈下来,放入掌心细看。
“若说是朕取的,你可信?”乐正瑾瑜轻笑。
自己不是常会言笑的人,却不知为何,每每见她在自己的身边,便由衷的要心生欢喜。
上官千漠清淡对视他,终问出了心里疑惑:“皇上见过上官几次?”
乐正瑾瑜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梦里见过无数次。”
情话似蜜,但上官千漠却不是那满怀情丝的女子,听在耳里,落在心里,放在眼里便成了一滩静水。
而这句话却如烙铁一般的深深刻在紧随其后的王皇后心上。
她自是以为听错了,但见乐正瑾瑜正对上官千漠的那般娇宠的眼神,怎会有错。
双手不自禁捏起凤裙,同他夫妻多年,不曾见他有如今日一般,纵然想轻碰他的手,他也会快速跳开,他的哪一处,是自己所能触及的。
而这个上官千漠,居然可以一直触到他的心房深处。
她眼见乐正瑾瑜拉着上官千漠的手,来到这庭轩的禁地,便不自禁的尾随而来。
落进眼里的,是自己己猜到大半的伤怀,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他俩同处的这棵漠颜树,是庭轩的神树,居说太祖曾在此处与自己深爱的皇后互诉衷肠,便由此成了一段浪漫的佳话。
而由此树怜生的花朵,泡出的香茶,更是甘甜清雅。
乐正瑾瑜居然带上官千漠来此处,自己贵为皇后,都也不曾来过此处,更别提是由他牵着手而来。
痛恨,怨念,似是浪潮一般的袭身而来,生疼的令人窒息。
莹歌在一边皱着眉,轻声低唤:“娘娘快些走,若是让皇上见着,又不知是何脸色。”
不能在有所姑息,应要先发制人,除掉上官千漠!
王皇后甩了甩衣袖,便大步离开。
回到寝宫之后,整整三日,思前想去,设了不下十条对付上官千漠的法子,还是自觉不妥。
王皇后抬眉,见莹歌小碎步前来,便问:“皇上呢?”
“皇上今日一早便出了宫里,也不知何事。奴才没打听到。”
“罢了。”王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何能等的到乐正瑾瑜,命人唤他来,他也总是推托有要事在身,断不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