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漠冷笑:“皇上听信小人谗言,不怕后悔?”
“上官是来要朕命的?”安阳落夕的眼眸回落到上官千漠身上,带着清新和忧伤,缓缓起身。
一片寂静,冷月照向安阳落夕那俊美如斯的脸颊。
上官千漠似是又想起,他婉然嫣笑,对自己承诺:“落夕自会保上官府的周全。”
提问的人始终不愿相信,作答的人却似是要坚硬到底。
“安阳落夕你再说一遍,是不是你的旨意?”上官千漠威严再问。
他若再说一个“是”字,便与他恩断义绝。
四条人命!自己的父亲大人,徐复雅,二个胞弟,他怎能这般恨心!
他果真把他们当成了人质,他是杀了自己全家的凶手,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他真不记念以往情份,也该想想,当初上官千漠身披嫁衣,到底为何?
错了,终究是错了。
从他愿意让自己嫁去庭轩之时,便该认清楚,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与花千月,与灵姗,有何分别!
安阳落夕见不得上官千漠这般落莫的神情,微微侧身,淡淡回应一个“是”字。
他能对她说,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为,然后便放任她去砍下自己母后的首级,他能嘛!?
他恨,他怨他的母后毁了上官千漠对自己的信任,却还是要顶下这罪。
她自不会信的,但她不得不信。
是我安阳落夕负了你,千漠,到底我该如何作,才能挽回!
你,我,二人,中间不止隔着一个朝歌,还有庭轩,现在又多了一件血海深仇。
没的选择,我安阳落夕没的选择!
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唯一的一次自主选择,己在你嫁去庭轩之时,便错过了。
打望一眼远处轩昂而立的乐正瑾瑜,长途漫漫,他也同她一起前来,自是感情甚好,否则何必成双成对。
****思念,时时懊悔,却还是求不来自己要想的结局。
既然他对她好,便放手,便让她恨自己。
“落夕,上官再问一次,是不是?”上官千漠语气转柔,透出一丝企盼,不厌其烦的又了问一遍。
安阳落夕甚是感动,她自是不会相信自己负了她,这便够了。
她最懂自己,她终究会明白的。
“你既要成为庭轩的皇后,又怎会念得起朝歌,念起落夕!”安阳落夕清淡回应,轻笑一声。似是在嘲笑,似是在悲鸣。
“嗖”一声,冷剑出鞘,直刺安阳落夕的喉咙,却又在前一寸,停了下来。
上官千漠冷冷望他,却始终下不去手,捏在手里的剑柄都潮湿起来,却还是不愿去割破他的喉咙。
乐正瑾瑜平静如水,上官千漠虽拿剑指着安阳落夕,但他知道,她不会刺下去。
她对他,下不了手!
且在以后,她会懊丧,会痛苦纠结,到底该如何面对那血海深仇。
但自己却不同,她下不了手,便让自己帮她做,纵然自己万劫不复,也好过让她痛苦!
“上官府的仇,上官一定要讨回来,今日念在你我以往情份上,暂且放你一马,帝君保重。”上官千漠悠然转身,准备离开,却见上书房被重重侍卫包围住。
太后悠然的走进来,冷喝一声:“给本宫杀无赫!”
“谁敢!”安阳落夕怒吼!冷眉森寒,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千漠与乐正瑾瑜打了一个眼色,便跃身翻空而出。
太后不甘,轻轻使了一个手势。
瞬间冷箭齐发,不想只打了个转,便又齐齐落在自己的脚下。
太后花容失色,幸得一侍护卫驾,书房里突听到清脆的三下弹剑声,清脆响亮,一柄长剑扔落在安落夕的面前,分成了两截。
又是一句冷语响起:“你我二人从此恩义两绝。”
安阳落夕望向自己脚边的断剑,似是一股难掩的悲痛要把自己淹没,疼痛难当。
太后上前,愠色到:“皇儿今日且看到了,她上官千漠到底安的什么心!”
“母后自以为是,却不知己把朝歌陷入灭朝之境!”安阳落夕怒不可遏。
若不是她,上官千漠怎会如此?
且不去说朝歌灭不灭,便是真要被灭,也是理所应当,若不是有她上官千漠去庭轩,何来这金銮大殿,何来这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太后猛然一惊,退了二步,惊恐万状看向安阳落夕,他似是要吃了自己,他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女子这般对自己。
她不再是自己所知的安阳落夕!
他彻底被一个女人给妖魔化了!
太后一拂衣袖,大步离开了上书房。
留下安阳落夕一人享受这无尽的悲痛,高雄微微走前,似要扶起滑倒在地的安阳落夕,可他却不肯起来,他愣望着那柄断剑,痛不欲生!
庭轩比朝歌安逸,没有了王皇后的纠结与心机,安定许多。
太后也安分守己起来,终日只待在寝宫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诺大的一个后宫,只留上官千漠一人在此,其它的妃子娘娘一并己都打发走人。
微风带过的花瓣轻落,浅浅莲花带笑,也终究觉得美不起来。
自朝歌回来后,淋淋不断的下起雨来,似是上官千漠的心情。
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忧郁成疾,上官千漠近段日子的身体,总是虚弱无比,吃了大堆的补药,也不见起色。
雪燕和青曼甚是焦急,紫烟自是手伤好后,终日在御膳房里,变着花样弄点心,也讨不了上官千漠的兴趣。
夏显沫及乐正锦程频频进宫来探过几次,逗趣耍宝,唱戏玩笑,无所不用其极,也终不见她有张笑脸。
她,有了心病。
且,还是极其麻烦的心病。
上官千漠思前想后,终得不出一个结论。
她自是不信安阳落夕会如此,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为何要这般做?他不会不知道,纵然自己真的在庭轩为后,他也不该杀了上官渡,他应该拿他们来威胁自己。
以他的儒智,不会笨到连这种利害关系都想不通!
那便是有另外其它的原因,或者,连他都是在一片茫然之中。
这朝歌还有谁可以主宰人的生死?太后,除她,还有谁?
夏显沫连开了几贴药过来,紫烟定时煎好,便让雪燕端过去给上官千漠服下,****都不落下。
这药甚是奇怪,服下之后,只泛困意,直觉得头沉的很,不久便昏昏欲睡起来。
不睡倒还好,但这一睡,便是睡上整整七日七夜。
醒来不知是几时,身子倒觉得舒服许多。
上官千漠轻轻掀开被子,却见紫烟靠在方桌上。走上前去,轻轻推了一把:“紫烟。”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紫烟脸色发亮,上下打量起上官千漠,眼见没事,便长长松了一口气。
上官千漠不知何意,不过睡一觉,便这般大惊小怪:“此话怎讲?”
“小姐您这一睡,便是睡了整整七日七夜。都快急死紫烟了。”紫烟娇羞一笑,甚是开心上官千漠终于醒过来。
“为何会这般久?”上官千漠微微蹙眉,疑惑不解。
“也不知,夏大夫说小姐是急火攻心,过于伤心。这药便是治这个的。”紫烟摇摇头,也甚是不懂。
上官千漠被紫烟扶住,坐在软榻之上,紫烟转身便去泡了一杯清茶,又把每日都准备好的糕点端到上官千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