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恭喜声中,容小毛将识香背下了马车。
主家赐婚拜过堂,这里就不用拜堂,容小毛将识香直接背进了房里,揭过盖头,便算礼成。
请来送嫁的兄长和喜娘吃过饭后,送了送嫁的人离开,容家院子里的流水席才正式开席。
当晚,当村人终于吃完酒席散去时,容小毛被扶进房里,已经处于半睡着的状态。
礼成当晚,便被容小毛就这样睡过去了。
等容小毛醒过来,已经是隔日的下午,喝得太多估计是醉得狠了,晚上也没吃几口饭,早早便爬上了床。
识香帮着容氏把屋里收拾好回房时,心里还有些忐忑。
昨日理应圆房,因为容小毛醉了,容氏和容老头便也没有过问。
今儿容小毛醒了……
识香心里七上八下的,推开门,却听到房里有着低低的**声。
寒府里有个乖张的二老爷,梁夫人的这群大丫环,可以说是该懂的都懂了。
此时听到这带着喘息的**声,识香心里一惊,刚推开门的手都缩了回来。退回堂屋也不是,识香犹豫了一下,迅速的推开门,闪身进去把房门给关上了。
屋外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房里没有点灯,隔着换成大红的床帐,识香也看不清床上是什么情况。识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抵着房门在房里站定。
隔着床帐,床上传出断断续续带着喘息的**,识香听了两声,心里的那些羞意便去了七八。换成了惊疑,容小毛这声音听着倒像是疼的,跟她想的全不是一回事。
识香在门边又站了半息,听到床上容小毛又一声似乎痛极的闷哼,终于急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床帐。
借着屋外尚存的几分天光,床上的容小毛脸色苍白一头大汗的模样,呈现在识香眼前。
识香一惊,喊了声:“相公。”
容小毛听到她的声音,勉强睁开紧闭的眼睛。细长的眸子费了老大力气才睁开,却支撑不得太久又疲惫的闭上,沿着眼角竟划出了一行泪水。
拜她被打板子那段时日,受容小毛的照顾所赐,她与容小毛之间倒不像刚成亲的夫妻那般生疏。
识香见状,伸手在容小毛额上探了探,体温并没有什么不对。识香又伸手往被子里,将容小毛的手脚各摸了摸,除了手心一层汗,身上也一层汗之外,其他竟然并不显得异样。
识香将额头抵在容小毛头上,体温确实很正常。
识香正要起身时,容小毛哑着嗓子说了几个字,识香没有听得太轻,看着他的嘴型问道:“什么?”
“不要告诉爹娘。”容小毛嘶哑着嗓子说完这句话,便狠狠的起伏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识香见状,便知道容小毛大概清楚他自己是什么情况,凑到他耳旁问道:“我能做什么?”
容小毛瞥到识香露出担忧的小脸,侧头看她,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容。这微微一动,容小毛满眼的水花晃了晃,又落出一串泪珠。那样子竟然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识香看着他的样子,蹲在床边,伸手将他的眼泪抹去,心里仿佛被堵了一般的难受。
容小毛看她露出难过的表情,张嘴道:“冷。”
识香听完,站起身就准备去翻柜子里的冬被。
识香刚迈了一步,就走不动了。之前探看容小毛情况时,她的腰带刚好落在容小毛手边,此时,腰带被容小毛拽在手里,竟一时走不开。
容小毛拉着她的腰带,轻轻摆了摆头。
识香收回脚步,问道:“你是说盖被子没用?”
容小毛又轻轻点了点头。
大约是疼得极为厉害,容小毛的动作细微之极,识香这般仔细的关注着他,才能察觉出他确实动了动。
识香面上一层忧色,在床边沉吟了一小会儿,将腰带从容小毛手里扯了回来。
容小毛刚刚一小番动作,似乎力气损耗的厉害。闭上了眼,在床上微微喘息。
识香将腰带扯回来,没有停顿就将腰带给解了开来,三两下便将身上的衣裳脱得只剩一层小衣,几近**的掀开容小毛的被子爬了进去。
闭着眼的容小毛似乎被体温吃了一惊,惊诧的睁开眼,看识香贴过来,竟然下意识就是往后让开。却根本没有能够动弹,还让他痛得抽了一口气。
识香低声道:“别动。”说着,已经躺着将被子整齐攒好。
她让容小毛别动,自己却在被子里解开了容小毛已经汗水浸湿的中衣。紧贴着容小毛,识香才发现容小毛全身都在发抖。
容小毛的体温确实与她一样极为正常,但是从容小毛不自禁就贴过来的情况看来,容小毛说冷,并没有骗她。
识香小心的调整姿势,将容小毛搂在了怀里。但两人身高实在有差距,最后能温暖的依然只是容小毛的一小部分身体。
被抱进怀里的容小毛,依然会忍不住的**出声。识香一边问着他哪里疼,一边将他搂紧。
容小毛显然已经痛得迷迷糊糊了,说也说不清楚。刚开始还只是发抖,后来就开始摇头,甚至痛得狠了,还将头抬起来去撞枕木。
识香猜测他大约是连头也疼的,试探着拿疏通活血的手法,帮着容小毛揉他的头,揉过后果然好了许多。
识香进房时,刚刚酉时,到容小毛安静下来时,已是子时。看容小毛的呼吸慢慢平缓,似乎是睡着了,识香终于松了口气。
爬起来穿了衣服,去厨房的灶台上倒了还温着的热水进来,帮容小毛擦了个澡,将容小毛严严实实的盖好。
随后,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收拾,爬进床里,给自己找了背角,勉强盖住,在另一头睡下了。
第二天识香醒来时,容小毛已经起床了,身上的被子也不再是昨晚那个背角。容氏的声音在院子里指挥容小毛劈柴火。
识香睡下后并不爱动,昨晚为了照顾容小毛,她被自己蜷做了小小一团,醒过来时被子是有了,人却仍然蜷着。此时要起床了,爬起来时才发现,缩得肩背都是疼得。
识香有点艰难的穿了衣服起来,刚穿好鞋子,准备出房。
房门被推开了,容小毛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容小毛脸色有些白,却全看不出昨日的情状。
识香一边洗脸,一边忍不住多看了容小毛几眼。
容小毛等她梳洗毕了,有点讨好的将没疤的那边脸凑近她,蹭到识香身边。
识香跟他也算相处过几天了,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有话要说,挑了挑眉,问道:“你要说什么?”
容小毛发现自己被她看穿,便又开始扯自己的袖口,哑着嗓子道:“昨天的事……不要告诉爹娘。”
昨儿识香心里就满是疑惑,看他疼成那个样子便没有问他,此时见他主动提起,便问道:“这样不用看大夫吗?”
容小毛扯了半天袖口,抬头看识香并不打算就此揭过,才慢吞吞道:“早年看过大夫。”
“看不好?”
容小毛点头。
识香又道:“爹娘知道吗?”
容小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识香略作思索,问道:“点头是说爹娘知道,摇头是说爹娘不知道昨儿又疼了?”
容小毛点了点头,纠正了一下:“不知道这两年还疼。”
容小毛顿了顿,又道:“看不好,浪费银钱。”
同是穷人家的孩子,识香很懂得这种心情,却还是有些心疼,抬手拍了拍容小毛的肩膀,道:“低头。”
容小毛乖乖低下头来,识香伸手将他梳好的头发揉得乱糟糟才终于松手。
容小毛抬起头来,看着新买回来的梳妆台铜镜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傻傻捧着头,露出有点委屈的表情,回头看识香。
识香弯唇一笑:“帮你保密。”
傻大个容小毛便跟着咧嘴露出一个傻笑,笨手笨脚的转回去对着镜子给自己梳头。
最后还是识香看不过去,将他按在凳子上,取了梳子帮他三两下梳好了头发。
容氏在院子里码容小毛刚刚劈开的柴火,隔着窗子看着屋里的小两口,因为离房间有些距离,识香和容小毛两人又压低着声音,容氏并不清楚他们说了啥,只看着小两口似乎亲亲热热的,露出欣慰的笑容,将柴火码好后,在院子里喊道:“吃早饭了。”
容老头听着容氏喊,才慢腾腾的从房里出来,去院子里洗脸。
一家四口吃过早饭,识香去刷碗,容小毛则挑了家里的水桶,去了小容潭。
识香本来还担心,容小毛腿不好,挑水不会不会一晃一晃的,回来都没有几滴了。容小毛担着水回来,竟然是满满两桶水。
识香打量着走路明明晃得厉害的容小毛,觉得有些神奇。
容小毛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放慢了脚步。识香便也发现了奥妙,走路时因为最后都是伸直了腿,所以看得出来。容小毛这会儿担水,却都是弓着腿,因为并没有把腿伸直,所以水桶可以担得稳稳的。
但是,识香也发现了,容小毛这么担水,比一般人站直了身子担水要累得多。
识香想着昨儿晚上那个楚楚可怜的容小毛,默默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对容小毛好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