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蝶抬眸盯着他,一脸不信任:“我不觉得你是那么好心的一个人。”
好看的男人轻嗤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我的前任大嫂,你也看起来不是那么单蠢的一个女人呐!坏人不会在自己脸上写坏人两字,好人也不会在自己脸上写好人两字。我是好人坏人你用不着这么早就下定论。来日方长……”
“我和你没有来日方长,就此后会无期吧。”她不客气的接过他手中的伞,不小心碰到了他修长的手,不像容羽笙那般冰冷骨感……
才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这男人霸道的一把握过她的手,英气的浓眉紧蹙:“我容沛青说送你一程,你这么不给面子?”
他的手很宽很温暖,被那么一握她整只手都包裹得严实,直到耳边传来这男人低沉略显沙哑的嗓音她才猛然觉醒。
“我的前任大嫂,只不过握个小手,你脸红成这个样子做甚?”
秋蝶将手狠狠抽了回来瞪了他一眼:“登徒子,下流胚子!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对你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放肆的笑声,有力的冲破细密的雨丝毫无阻力的震动着她的耳膜,成功的在脑海里回荡悠扬。
容沛青跟了上去,十足的无赖模样,不由分说的夺过秋蝶手中的伞:“我说过,送你!请不要再把我的话乎视第二遍,那样我会非常不高兴,我一不高兴连自己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秋蝶对他其实并不是讨厌,而是出自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容沛青这样的人太容易让人御下防备对他掏心掏肺,但其实他的本性跟他华丽的外表一样,完全不靠谱!
“你究竟想做什么?伞我不要了,容三少请回吧,从踏出容家这扇大门开始,我已经不想跟你们容家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
这么自负的男人,怎么会轻易的将别人的话听进去?他只是自说自话着:“要去哪儿?快说!”
这个问题难倒了秋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天地再广似乎也寻不到属于她三寸栖身之身,摇了摇头,嘲讽一笑:“容三少觉得我能去哪里呢?”
容沛青无所谓一笑:“随遇而安便好,跟我走吧。”
有人为她撑着伞笑着对她说‘跟我走’,跟他走的那一刻很多东西其实是早就注定了的,只是当时又哪能预测今后?世间太现实太残酷,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所有的结局只是你一念之间的选择,或许万劫不复,或许柳暗花明,但不管怎么说,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想想最开始的初忠,就算痛也漠视向前走,我们要明白时光是永远都不会倒流回去的。
跟着容沛青一直走到了江边,雨渐渐的停了,江面笼着一层谈谈的青烟,细细的春雨随风吹乱了江岸上抽出新芽的杨柳。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船家渐渐靠了岸,容沛青扶着秋蝶在小船上坐定,心里头的不安与迷茫顿时被无限放大,离容羽笙越来越远了……
秋蝶绞着手指不断的咬着下唇,黑亮的眸子偷偷打量着一旁淡定自若的容沛青,斟酌了好久,才问:“我们去哪里?”
容沛青微笑,不痛不痒:“当然是把你卖了,待卖个好价钱又够我花天酒地好一些时间了。诶~你怕不怕?”
她冷着眼冲他抛了一计卫生眼:“容三少,你为什么说话就没个正经呢?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说话很有个性?其实一点都没有个性,非常让人讨厌!!”
容沛青冗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是你太容易认真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活得那么清醒?人活着,太累了!对与错,即便你心中明白,但若活得糊涂是不是会轻松一些呢?”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也不再跟他搭话。这人说不过也打不过,选择没视最好不过。倒是摇桨的船家大笑了几声,岁月经流年,那张斑驳苍桑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这位少爷真是大智若愚,说得对极了!可是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不明白啊。”
容沛青勾起嘴角,一本正经的说:“别以为你夸了我这么一句,少爷就会多给些渡河的钱。”
“少爷认为该给多少就给多少,瞧少爷穿着如此贵气,若真是一分不掏也必是老汉的因果循环。”
“为什么会这么说?”容沛青好奇的问他。老汉笑了笑,摇桨的手卖力的几分:“世间皆讲究一个前因后果,少爷不想给老汉钱,是因为老汉摇桨摇得不好,还是说话不讨了少爷的喜,又或者是少爷囊中羞涩,这都是前因呐!”
容沛青失笑,也不再说话,在无边的沉寂中船终于靠了岸。容沛青给了那船家一元法币。当时中国经济濒临崩溃的危局下,决定放弃银本位制,实施了法币政策。秋蝶看着那一元法币突然意识到,要想在这里活下去,首先得了解这里的货币价值与流通情况。
这时局是动荡的,变化莫测,很少有安定的日子,但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从古至今不变的真理,没有活不下去的环境,只有环境中活不下去的人。
走了没多远,闯入秋蝶视线的是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与村桩,茅草房的上空青烟袅袅上升,流水潺潺的小河里依旧有不怕冷的孩子们在嘻戏,鱼民收好网正准备回家吃午饭。对于秋蝶来说,与二十一世纪所有的一切格格不入,但眼前的事物又显得那样美好而值得珍藏。它就像是一幅干净清新的水墨画,看者心况神宜。
“这里叫幸福村,是城外最平和温馨的村子,很美吧?”容沛青似乎显为此而感到自豪。
“嗯。”突然间,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没之前那么讨厌了。一个被俗事蒙蔽心灵的人怎么可能去发现这样平凡中的美好呢?容沛青,这个披着一层华丽与放荡皮囊下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