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子夜,无月无星,忽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惊雷响彻天地间,暴雨紧随而至。
席地而眠的绿痕被惊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睡眼,然后起身去关紧半开的窗子。
“绿痕……”床榻上传来细细的痛苦的呻吟声。
绿痕赶忙点了灯,奔至床榻前,床上的上夏娘娘早己白了脸,满脸的汗水,黑发被汗浸湿一撮撮沾在面上、额上。
“娘娘,你撑着点,绿痕这就去唤产婆。”心知娘娘是要生产了,绿痕转身就要去唤人,却不想被上夏死死拉住臂膀,回首,不解的望向上夏,“娘娘?”
痛苦扭曲了五官,上夏仍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要,你去……取点热水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前不久,莲妃才在生产时失了自己的孩子,难免的在她心底留下了个阴影,所以,纵使辛苦,她也要平平安安生下自己的孩子。
绿痕心口一提,见上夏羊水己破,面上难掩的焦急,“娘娘,你放心,绿痕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
“己经……来不及了,你去烧水,快点!”咬着牙说完,一手扶着床柱,一手去脱自己的褒裤,这孩子来得急,一点都没有第一胎难产的预兆。
绿痕无耐,转身去弄热水……
一声婴啼!
绿痕笑着把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抱到上夏跟前,她烧完水回来,娘娘居然己经诞下龙儿,整个人虚脱的躺在床上,脐带是她后来进来拿剪刀剪开的,这小皇子生命力极旺,看着就招人疼爱。
上夏的五指爱怜的抚摸着爱儿的脸颊,见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神似于龙泽,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
“娘娘,你看,长得多像皇上,又是皇上的嫡子……娘娘,你苦日子到头了。”
笑容凝在脸上,她从莲生身上弄懂了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看到她,即使再深爱着皇上,也不能不顾及新产下的孩子,不知道……刚才兰妃他们听到婴孩的啼哭了没?应该不会,窗外的雨是如此之大,她们不可能听到……
“娘娘,娘娘!”唤回失神的上夏,“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担忧的看向绿痕,“你提醒我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皇子,想害他的人一定很多……”
绿痕沉吟了下,“娘娘的意思?”
“我们趁雨逃出皇宫!”语气坚定决绝。
“你确定?你舍得皇上?”
上夏认真的点点头。
绿痕垂下头,可她……不甘呐!就这样落迫的离开了?就这样背着黑锅逃了?娘娘想的未必太过于天真,外面的世界岂是她们两个弱指女流带个一个孩子可以生活的地方?
扣门声惊了屋里两个女人,绿痕下意示的将孩子送进上夏怀中,人护在上夏身前。
“上夏妹妹,我可以进来吗?”是兰妃的声音,又伴随两声扣门声。
上夏面色更白,绿痕目里闪过些什么,却快得不易让人捕捉,动身去开门,进门的兰妃在看见床上的上夏及她怀中的婴孩时,先是怔愣了一下,后是快步踱至床前,将婴孩抱进怀里细细端详。
“妹妹的不是了,这么大事怎么不通知我呢?也好早做准备,你们这样莽撞,万一出了个好歹,你叫姐姐怎么跟皇上交代?”兰妃边拿手指逗弄着怀里的婴孩,边数落着。
上夏无言赔笑着。
……
东方初露了鱼肚白,趴在书桌前的龙泽慢慢转醒,接连着几日,他为洪江水患的事烦心,己经几日住在书房里,接过小喜子递来的漱口水,他瞧见小喜子张口欲言。
“有事?”挑眉问道。
“回皇上,‘兰夕阁’的奴才刚才来通报,说昨夜子时,上夏娘娘产了一个皇子。”也算是对皇上失去一个孩子的安慰吧?小喜子心想,却瞧见皇上听到这消息,非但没有为人父的喜悦,反是眉头拧了拧,然后就把漱口水递还给他。
“小喜子,你先密令下去,上夏产子的事先不得在宫中张扬,这事绝不允许传入‘降福宫’。”
小喜子面有难堪,终于知道皇上为何不高兴了,他是怕这喜事传入莲妃耳里,让本就失女的她听了更加难受,也对,同时发现受孕,受皇宠的却失去了初生儿,而不受皇宠的却偏偏诞下皇上的嫡子。皇上传旨不能将此事宣扬,可是……
“怎么?”眉头更紧,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皇上……”猛地跪下身子,印证了龙泽的预感,“您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兰妃娘娘一早也派了人去‘暖阳殿’,太后知道此事后,异常的高兴,己经宣了懿旨,说要赏给上夏娘娘锦布百匹,绫罗百匹,玉佛一尊……”
双拳微握,龙泽听着小喜子继续禀告下去。
“太后还说待皇上醒来,请您到‘暖阳殿’与她商议一下赐字之说,按照宫规,历代皇子的姓名都是由皇宫祝鸿大师测来的……”
“你去回告太后,朕最近政务繁忙,没有时间去测字,那孩子既然是子夜出生的,那就命为‘子时’吧!太后若不满意,可以让她自己去测。”——娘亲说我是在莲花绽放的那一晚出生的,所以取名莲生!一句话忽地掠过脑海,龙泽的身躯微微一震。
以出生时刻命名未免太草率了吧?小喜子现下也同情起那上夏娘娘,生了皇子又怎样啊?
龙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低声道:“小喜子,伺候朕早朝吧。”
“奴才领旨。”
……
“胡闹!”德恩太后抱着第一孙,听完闻英的禀告,气得低吼,这上夏虽不入她眼,可这可爱的小娃子可招人爱着呢!皇上在得知自己妃子产了龙子不来探望也就罢了,现在对孩子的起名也这般应付!瞧了瞧强颜欢笑的上夏,她突然觉得这个野公主似乎懂事了很多,低叹一声,拉住上夏的一只手,“你刚生产完,休息最重要,凡事有本宫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