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一到,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就算是几家敌对的门派也是一样,似乎一夜之间便已经喜气洋洋,一切恩怨都已经变成了过往云烟。墨伏尧主持了今年的除夕,君玹夜赫然在列,当然,如果他不在,又怎么能够让墨伏尧安心。
只是这一个除夕,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萧卿言与拜火教之间完成了协议,在隆冬来临之际,便已经离开长安,不过那位圣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留了下来,甚至与萧卿言之间关系紧密,形影不离,这对焰魔教现下局势并不乐观,而墨阁方面也是完全不能调和的地步。十二护法只有三位参加这一次的宴会,三十六舵主也只有就近的六个在场,殿主倒是都在,不过非卿还在牢中,也许是因为一直都不说话的原因,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而且教主不让任何人去看他。
君玹夜手指在杯沿慢慢游走,他自然没有想过究竟要怎么样来调节今天的气氛。当初坐在他下面的人变成了林怀,墨伏尧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视线扫过七零八落的座位,当初凤凰阁宴请,高朋满座,那可是热闹非凡,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空空的大殿,就算将舵主都请了进来,也不能让这种冷清变得热闹。因为教主在,众人像是有所拘束,加上墨伏尧本人脸色不好,自然没有人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一时间气氛沉闷。
“教主,您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大家思考思考不是很好吗。迁儿也在,最近可是在与君公子学习,想来对教主也是有所帮助的。”与公孙晴坐在一起的少年像是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就像是君玹夜此时的情形差不多,明明在这里,却像是完全不属于这里,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墨伏尧看了一眼发愣的人,君玹夜此时思绪根本就不在他们这里,而公孙晴说了什么,也根本不在他的耳内。笑了一声,墨伏尧声音带着几分兴味。他露出一个据点将墨阁的人引来,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薛久清并没有来,也没有来的意思,那些人陷进了他的陷阱,可是根本就不恋战,来得快也退得快。如果他们是决定决战,那么肯定不是这样,说薛久清对他十分的了解那也没错,但是这一次十分谨慎,一点也没有上当的意思。
没想到他亲自去一趟看到的竟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甚至那些人根本不是墨阁手下的人,这种无力感与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不好起来。墨阁本事确实不错,能够让自己以为他们的主力都在那里,却又让他们迅速撤离,简直就像是有人告诉他们那是个陷阱一般。埋伏好的人,都成了摆设,那里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暴露之地,不能再使用,况且他现在的计划被他们知道了,同样的招数已经不能再用了。
就算他亲自去,恐怕也吸引不到几个墨阁的人来。十年疏于管理,洛阳十府一带却成为了内部自己争斗的情况。他很想将外面去的人都召回来,也想看看十年之间十府之中究竟有多少门派打算对焰魔教反抗。
“玹夜,你说说下一步做什么?”过年,如果他们需要这么一个年关,那么冬季所带来的影响确实十分的适合使用,他策划了内部的变化,吸引了墨阁的侵入,但是失败了。战况不到两天结束,收下的都是自己内部的门派,这样一来焰魔教的名声又带上了血腥与残忍,尤其这一次闹得很大,看似震慑,却实实在在激起了十府之人的怒气与不甘。墨阁肯定早就算好了这一点,这十年来,薛久清算计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问我,问我有什么用?”他一直在治病教人,再就是玩棋静坐,那几个殿主什么时候想找麻烦了来报到一下,但是他能够得到的,想要知道的,可几乎都没有,作为一个教主,难道连这些都不清楚?还是说,不是他授意的?嘴角划开一个讽刺的弧度,君玹夜完全不理会墨伏尧那种刺目的眼神,自顾饮茶。
“玹夜,你旁观,自然看得通透些。”一句话将自己的不利拨开,反倒是让君玹夜那句话成为了自己的劣势。手下的人谁不知道君玹夜是焰魔教的军师,谁又不知道教主将事情都交给的军师处理,但是现在军师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就让人不满了。君玹夜甚至能够感受到几簇不太友好的视线。
他冷笑一声,“教主这个意思倒是与自己的说法相悖,也罢,君某本来也没有将焰魔教的事务当成是我金圣谷的事务,毕竟焰魔教不是我手下的金圣谷,我不插手也乐得清静,倒是教主这样问我,我应该知道什么吗?”做了一个不管窗外事的闲人,难道还能指望他知道什么?
“玹夜,你这样可就让我难办了,你应该有自己的一套消息通道,如果不然,你又怎么能将自己的近况传递给萧卿言?”他视线盯着悠闲自在的人,从容姿态根本不像是一个被拆穿了的人。墨伏尧怀疑他一直在给磬延盟传递消息,甚至墨阁也可能是他传递了消息。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将这中怀疑说出来,毕竟对君玹夜来说是一种伤害,但是目前受伤的可是他焰魔教。
“嗤。”轻笑一声,此时的君玹夜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既然能够让他知道,当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他传递的消息其他人都看见了。“墨教主要是认为君某帮你怎么样了,不妨直说。”坦荡自然,他传递的消息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没有不清楚的地方,而谁能料想得到他所传递的方式里究竟有多少东西。
“玹夜,本座不想说什么,但是你最近传递过一次消息,不知道说了什么?”目光深沉,对上那双幽蓝色的眼,带着几分完全不容许质疑的气势,如果心智不坚,恐怕就会被他吓出来什么了。
“教主,何必跟他多说,既然是他泄露了消息,那么就杀了他。”早已经不满的人见状已然拔刀,他倒是想看看君玹夜这个人究竟能高傲到哪里去,失去了教主的庇护,他又能够做什么。所以出手毫不避讳。这是跟随在墨伏尧身边的家族部下的后裔。他们世代忠于教主,也世代只服务于教主。当教主为人蛊惑之时,也自然是他们来让教主看清事实,但是可恶的是,非卿的莽撞,让他们这群人都受到了牵连。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们就不能对君玹夜做什么了。被关进去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被牵连,而策划这些的,恐怕就是君玹夜。
“对,教主,此次失利,君玹夜一定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教主不要忘了,君公子与那墨阁三少可是好友,能够通过特别的通道给萧卿言送信,那就可以给墨阁送出我们的消息,属下甚至怀疑东殿主的事情也都是他策划的。东殿主从来都是教主坐下最忠心的人,怎么会对教主不利,所以请教主一定要惩处罪魁祸首。”虽然拔刀相向最为有效,但是墨伏尧在场,他们却不得不忍耐。
跪拜而下,其他人则是齐齐站起,几乎像是和好了一般,跪拜在大殿,“请教主处置幕后真凶,还东殿主清白。”本来冷冷清清的大殿倒是因为他们这一闹更热闹了些。而君玹夜像是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恶意,手中茶杯依旧稳稳拿着,另一只手则是拿起茶壶将茶水慢慢倒出来。
琥珀色的茶水在瓷杯中显得晶莹亮丽,灯光晕黄,倒是铺上了一层朦胧的色泽,他嘴角含笑,像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看着他表情变化的三殿主都是默默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伏尧漆黑的眼看着君玹夜,那张脸白皙干净,静谧温柔,不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倒像是刚刚及冠的少年,却因为气势强烈,倒是不那么让人对他的年纪产生怀疑。安静从容,就算面对如此情形,他也丝毫不乱。
“玹夜可是有什么解释?”
侧头,就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淡淡道:“墨教主这是问我?行,我也问问,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有告诉过我吗?当然,你们三殿可以合起来说我是知道的,还细心帮忙策划安排过,哦,对了,要不要告诉他们,你们还找我商量过细节,说过究竟在哪里做了什么?那是,我本来只是一个人一张嘴嘛,怎么能说得过三张嘴的齐齐讨伐,对吧?想杀我的人多的是,焰魔教从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但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君玹夜不过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金圣谷从来都不曾对自己的承诺有任何的食言,所以我还在这里,就算你们想尽办法要杀我。”
“君公子这话说得好笑,难道你不是为了刺探我们的秘密才留在这里,教主的伤都好了,那么你就不应该留在这里,难道我们看到教主痊愈那是假的?你上次对教主不敬,就应该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