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每人手上均抱着好几件古玩瓷器夺门而出。
可怜的店铺老板只能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抱着他们的腿苦苦哀求。岂料狗急跳墙,一个士兵狠狠踢向老板的胸口,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店铺老板吐出一口鲜血,当场便气绝身亡。
沐炎见状,双眸泛着血丝,紧抿唇畔冲了上去。
这一次,倾城没有阻拦,脸色亦是很难看。
直到沐炎将几人悉数制服在地,她才淡然启唇道,“派人找干戈将军回来见我。”脸色平静无波,却有山雨欲来的气势。
沐炎听罢,也觉得此事不能怠慢,赶紧唤随身侍从,前去找干戈过来。
干戈在晚膳时分才匆匆赶来,神色疲惫,但看起来仍是精神十足,丝毫没有倦意。
倾城晚膳也只是草草的扒了几口,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索性撂下碗筷,让奴婢上了茶,坐在正厅中喜怒不明的等着干戈。
茶杯中的茶已经不知道添了多少次,现下喝起来竟有些苦涩。
看到干戈进来,这才放下茶杯,说是看着干戈,还不如说是在看向某处,她的双眸放空,似乎神游太虚了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主这么急找我何事?”干戈不解的看着倾城,黄昏时分他正在处理瘟疫之事,沐炎派人来寻,还以为公主蛊毒发作,急匆匆赶来,见公主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渐感狐疑,公主找自己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倾城收回思绪,忽然淡声问道,“将军统辖之下的燕京军队,不知军纪如何?”
干戈皱眉,虽然不解倾城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还是如实答道,“军纪一向严明,士兵若犯军规,视事情轻重,予以不同的处置。”
“哦,说来听听!”倾城似是来了兴致,身子坐直了些,淡淡的看向干戈。
干戈淡声道,“轻者六十、八十、一百军棍不等,重者斩其性命,以示效尤。”
“军规中可有士兵不得在城中扰民之说?”
“不得扰民为军规之首。”
“那么……”倾城顿了一下,才道,“烧杀抢掠呢?”
“至今未发生过此等事情。”话到这里,干戈的浓眉才算是真正的紧紧蹙在了一起。
公主性情淡泊沉稳,说出口的话,看似随意,每一言每一语都经过深思熟虑,暗藏悬念。如今这样问自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和手下的士兵有关,当下不禁急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倾城示意侍卫将人抬上来。
不消片刻,便有几具士兵的尸首,被静静地抬进了大殿中。
干戈不解的看着倾城。
倾城淡声道,“这几位士兵黄昏时擅闯一家古玩商铺,杀了小店老板不说,还抢了一些古玩,沐炎将几人带回本欲审讯,不期然几人竟不约而同的咬舌自尽。”
干戈的脸色已是一片沉凝,抿着唇蹲下身子查探了几人一番,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倾城也不急,端起早已冷却的茶盏,拿起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杯中悬浮的茶沫,轻抿了一口,不禁微皱起眉头,还真是苦啊!
“公主,这几人虽然身着我燕兵的服饰,身份却有几分可疑!”干戈忽然冷肃的说道。
倾城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激赏,不由的浅笑道,“将军此话何解?”
“此事发生得太过于蹊跷,再加上死状相同,反倒像是一场事先便准备好的阴谋。”干戈皱眉道。
倾城紧接着问道,“将军预备如何?”
干戈顿了顿道,“首先便是要确定这几位士兵的身份,军队留有每一位士兵的记录,一一核实即可,只是要浪费些时间了。”
倾城浅笑,缓缓从座上站起,神情幽深,“沐炎已经去办此事,将军留此与我稍等便是。”
干戈怔在原地,看着倾城,神情狐疑,难道公主早就猜到此事不寻常了吗?
沐炎在深夜才赶回来,结果果然不出两人所料。那几人并非是燕兵,至于其真实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当下心里都不禁一惊,感觉有一场未知的风暴正在向他们悄悄地席卷而来。
倾城瞥了两人一眼,淡声笑道,“看来,有人布了一个局,正满心期待等着我们往下跳呢?”
干戈听罢,无奈的轻笑问道,“公主有何良计?”
倾城莞尔一笑,“我能有什么良计,一切听从将军的安排。”
“微臣汗颜。”干戈恭声应道。
沐炎看着两人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不由得焦急起来,“师父,你预备接下来如何?”
干戈沉吟了片刻,方道,“以不变应万变!”
“何意?”沐炎问道。
“对方究竟派了多少人混在燕京,我们目前尚未可知,一切还需小心行事,免得打草惊蛇。”干戈沉声说道,“只是此番必定人心惶惶,在这个节骨眼上,瘟疫再加上城中不明的暴乱,一定会扰乱民心,只怕是避无可避了。”
沐炎皱眉,“他们既有扰民之举,我们为何就不能反其而为?”
干戈淡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安定民心?”
“正是。”
“话虽如此,但自古以来扰民容易,安民难,适逢瘟疫,安民之举更是难上加难。”话一出口,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沐炎的嘴动了动,终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师父说的是事实,谈何容易啊!
“此事交给我如何?”
一道淡然清雅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渐渐发酵,在室内肆意飞扬。
干戈和沐炎吃惊的寻声望去。
少女苍白的绝美脸庞,似被黑夜中的烛火,镶上了一层淡淡的浅黄,神圣的令人不敢逼视……
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在瘟疫的笼罩下,病患脸上的绝望、麻木、痛楚、期待,深深地刺痛着倾城的心。
一口气上不来,不由地猛咳起来。
灵境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责备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啊!”声音扬高,失了往常的那份冷静。
倾城也不揭穿她的嘴硬,虚弱的笑道,“我若死了,你不正好可以带着我向他交差了。”
灵境冷冷的看着她,咬着牙,声音瞬间冷了几分,“但愿如此。”
倾城浅笑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就被周围彼起彼复为她打抱不平的声音掩盖。
“灵境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公主呢?”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不满的看着灵境。
“公主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这几日不顾瘟疫,屈尊降贵的照顾我们这些已经被上天遗弃的人,我们感激她都来不及,这么好的公主,到哪里找?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可是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冒犯公主,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