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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植物还是动物

当夜,我们就在一块较大的残墙下面支起帐篷,惴惴不安地吃了一点饼干。我试着提起现在的处境,想让大家集中想点办法,却换来长时间的沉默。是啊,就现在的处境,怎么猜测都是没有用的,只能明天早晨再走。

迷路这件事情暂且还不能要了我们的命,但是这寂静却让我们越来越心慌,就算是城市,晚上也避免不了被一些虫蚁叮咬,更何况是在这深山老林中。空灵的安静中似乎暗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迫使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为了安全起见,胖子分配轮班值守,头半夜是胖子和小石,后半夜是瘦猴子和大石,我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以便遇到灾难时能跟上队伍。

我虽带有歉意,可也有自知之明,乖乖躺进帐篷里。回想起这三天两夜之间的变故,我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多灾多难啊!白脸君自己消失了,石鸟被我弄丢了,现在还迷失在这里出不去了。在这之前我还说我们的战斗力增强了呢,转眼就沦落到这般田地。感叹归感叹,毕竟两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疲倦感袭来,翻身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间感觉手臂上有毛茸茸的感觉。熟睡之中未免有些迟钝,我用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就毫不在意地把手换个姿势,意识很快又消失了。

不知道是睡了很久还是刚闭上眼睛,毛茸茸的感觉再次出现,这次有感觉的是嘴唇。任谁都知道嘴唇上面的三角区是对刺激很敏感的部位。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赶忙用手摸了摸嘴唇,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突然记起刚才起身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前面,我猛地掀开原本盖在我身上的衣服,还是什么都没有。奇怪了,难道是我做的梦?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后半夜两点,离天亮还早,就准备盖好衣服再睡一会儿。可就在我拿衣服的时候却看见有一个黑点出现在帐篷外面,像是一截树枝支着帐篷。我狐疑地用手碰了一下,那东西居然抽搐了一下然后不见了,是活的!

我最害怕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而在害怕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出去告诉胖子,但是在这个念头出现时,一条毛茸茸树根一样的东西同时出现在我眼前。它一动不动地横躺在帐篷门帘下面,柔软的根须遍布全身,有的居然还在不停地蠕动。

遭遇了这么多变故,我也养成了一点临危不乱的气质,关键时刻我并没有着急大喊大叫,而是悄悄把匕首探过去。那东西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匕首的存在,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这场面一直持续到我把刀锋立起来狠劲向下扎去!

一股酸臭的汁液喷薄而出,溅得我满身满脸都是,而那东西竟然像蛇一样站了起来。由于距离太近我又看得太认真,躲闪不及,汁液溅到眼睛里,火辣的疼痛感立刻包裹了眼球。我赶忙揉了揉眼睛暗叫不好,不会有毒吧这东西?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的人大叫:“什么东西?”

眨眼之间,我的担心就应验了,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那条竖起的根须连同帐篷一起左右晃动开来,并且逐渐离我远去。

瞬间泪如泉涌,我失声大叫:“胖子!瘦猴子!我瞎了!快来……”没等我喊完,脖子猛地一紧,“救我”两个字被硬生生地哽在了嗓子眼里,窒息的恐惧紧跟其后袭来。

我用手拼命地去扯勒住我脖子的东西,手掌心毛茸茸的感觉告诉我是刚才那东西在捣乱。无奈它的力气出奇的大,估计就算小哥在这也拉不过它。眼见着残存的气息一点一点用完,嘴边又传来感觉,它似乎要往我的嘴里钻。我本能地抓起在我嘴边的不知是它的顶端还是末端,右手翻刀猛力一割。

酸臭的汁液再次喷出,脖子忽然一松,我抓住时机扯掉盘在脖子上那该死的东西,准备摸到帐篷出口逃出去。却不知何时我的朝向已经改变了,摸了半天还是结实的帆布,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帐篷里乱撞。

“张珣,快!这边。”胖子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旁,我欣喜地侧身往右死死抓住胖子,乱蹬了两步爬出帐篷。

现在外面的情况我也看不见,只能听到瘦猴子他们正在和那些“树根”战斗。胖子边往前走边不停挥动手臂躲闪,我抓着他艰难向前。

“这些是什么东西啊?”我问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不见了?”说话时胖子的手在我耳旁落下,刀锋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把一根这东西割断了,汁液溅到我眼睛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是什么情形啊?”我问道。

“现在这情形才好呢!周围全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毛茸茸的,很恶心。”胖子左手拉着我,右手挥刀,而我只能在一片漆黑之中尽量理解胖子的意图,配合着躲避这些东西的攻击。

“胖爷!这也不行啊!快招架不住了。”胖子停了下来,瘦猴子的声音马上在耳边响起,四人把我围在中间。

“这东西应该是叫蛇根,是传说中的一种非植物非动物的生物,虫鸟人兽就没有它不吃的。我曾经听老人说起过,没想到还真有。”大石惊慌地解释道。

“吃人?”我惊讶地问道,因为刚才也没看见它有嘴啊。

“把人抓住,分解,吸收。”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摆脱蛇根的进攻啊?”我问。

“这东西有一个总根,深埋在地下,这些都是它繁衍的后代,除非断其总根,否则它是不会死的。”大石补充道。

“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找它的总根啊?那些土著居民怕的八成就是这东西了。”瘦猴子急切地说道。

“是没有办法找,但是这些根须不能离总根太远,否则就会枯萎,如果咱们能跑出它控制的区域应该就能逃生。”小石说。

话音刚落,我的脚脖子又是一紧,一股很大的力量直接把我拉倒,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拉出了他们中间。我手忙脚乱地想停下身体,但都无济于事,后背被碎石撞得生疼。关键时刻不知是谁快速追上,果断地把缠着我脚的蛇根割断,胖子拉住我的胳膊直接把我放在他的背上大叫一声:“快跑!我背他,你们在身边掩护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在胖子宽阔的后背上颠簸。听到身后嗖嗖的声音忽近忽远,瘦猴子在耳旁不停地骂。我这一百四十斤的体重,任凭胖子再壮实也受不了,跑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瘦猴子在后面叫道:“胖爷,我背他一会儿。”

“跑吧!现在停下肯定就被它们缠住了。”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放下我,我自己跑吧!”想到陷入现在的境地都是因为我,而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竟然成了累赘,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了。我把心一横,也该是我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你自己跑?就算没有蛇根追着你都得撞树上。”胖子说道。

“不用管我了,这么跑不是办法,一会儿就要全都被抓住。”我坚持道。

“你别乱动!一会儿把我拐带摔了。”胖子骂道。

“瘦猴子,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还行,蛇根都钻进地下在下面追咱们,目前还没有攻击。哎!”瘦猴子的声音从耳旁的位置迅速滑向地面。

接着就是我脖子上的紧迫感,那东西直接把我从胖子的后背上拉倒,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

“敢拉你猴爷爷,不想活了。”是瘦猴子的叫声,但还是贴在地面上。

没力气担心他,我自己这里就吃不消了,这东西专门缠人的脖子,不过这次没有向后拉而是在原地越勒越紧。我拿刀在头上面胡乱地划拉着,不但没有感觉到那东西松懈下来,反倒是手腕也紧了起来,接着脚脖子、腰全都被缚住紧紧地贴着地面。我突然想到它们这次是直接从地下伸出捆住我们的,根本没法割断,窒息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大脑。

隐约听见他们的叫骂声贴着地表飘进耳朵,麻木渐渐从手指爬上四肢传向身体,头脑里的空白慢慢扩散开来,眼前的黑暗也在飞速地旋转,仅存的意识告诉我我就快死了,这时候恐惧感反而不见了。

弥留之际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境,那个石蛋带给我们的梦境,只是环境不一样了,没有集市也没有九尾玄鸟,只有那个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无限的黑暗之中,在无边的空间如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撞在脑袋上激起反向的水纹。我看不见也摸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一只没有形体的孤魂野鬼。声音还在继续飘荡,不急促也不缓慢。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苏醒过来,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茂密的树林,断壁残垣,他们四个还躺在我的旁边,只是不知道何时眼前多了一个倾倒的白色金字塔。金字塔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引诱着我不由自主地慢慢靠拢过去,同时耳边响起微弱的声音,可是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

踏着松软的泥土,跨过巨大的碎石,金字塔一点一点地向我们靠近,塔前坐着一排穿着黑衣服、青面獠牙的人,双手合十。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一丝恐惧,甚至没有一点疑问,还是缓步走过去。声音正是这些人嘴里发出来的,此刻已经变得清晰,更奇怪的是我居然知道他们嘴里吐出的迷离的声音就是我们的口诀:“三缘聚会,梦入其故。镜以映天,鱼生水处……”

我听着熟悉的口诀,来到金字塔前,怪人的位置不知何时移动到了塔的中部,体内的冲动告诉我需要爬上去。我还是没有任何怀疑,没有思考为什么要这么做,迈步向上走去。

就在这时,冰冷的感觉从左臂传来,寒冷刺激得我一个激灵停下脚步,有什么东西被从脑袋里抽了出去,复杂的思维翻江倒海地回灌到脑海。

我猛地回头。

“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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