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天光从山脊的东侧慢慢铺开来,山脚下整个天星镇渐渐沐浴在晨光中,然而天星客栈却已不是从前的模样,已换成另外一副光景了。鸡刚叫头遍,索库加的随从阿吉便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揉着眼睛往楼下望了一眼,忽地张大嘴巴吓了一跳,赶紧忙不迭地跑回房报告索库加。索库加急忙披衣出来一看,只见楼下的大厅里,可复高坐太师椅上,边上有人伺候着茶水糕点,见可复正不紧不慢地用着点心;旁边地上坐着个黑脸女人,长得五大三粗,此时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时拿袖子抹一把汗,身旁还撂着把大刀。周围围坐了些不知是哪里的喽罗们,有的打着瞌睡互相靠着似要睡着,有的打着哈欠强撑着靠着柱子,还有的喊着:“老大,赶紧起来!再试一把,赢了咱们就能回去了!”那黑脸女人抬抬胳膊,有气无力地道:“嚷嚷啥?你给老娘来试试!真他娘见了鬼了,累死俺了!”
索库加见到这番情景,心知昨晚上必定有事发生,然而自己和阿吉都睡得沉沉的,一点儿动静都不晓得,看来是王爷并不想让自己搀和人家的事。也罢,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罢,但既然已经天亮,就索性下去凑个热闹。索库加便下楼来,向可复施礼道:“见过小主子。今早这么多人在此不知何故?”可复回头见索库加下来了,便笑道:“索大人早安啊,昨晚可睡得好?”索库加道:“托小主的福,一夜安睡无虞。不知小主昨夜休息的可好?”可复笑笑,命人给索库加搬来椅子,又指着坐在地上的匪首道:“索大人且安坐。昨晚的好梦都被这黑厮给搅了!”索库加惊讶道:“为何?此人是谁?竟敢来打搅小主!”可复叹口气道:“此人乃是山贼,名唤牛镇山,昨夜率喽罗前来打劫,却被我识破,现都已被擒。我看这头目似乎有些本事,心里便起了爱惜之意,就跟她说若是她能将我从这椅子上打下来,我便放了她们所有人,若是不成,便要降服于我。怎知道现在天都亮了,也没动得我分毫!本以为这黑厮有些本事,却不料就是个草包罢了,真是让本王。。。。。。小姐失望!”
那牛镇山坐在地上听见了,还不服气道:“谁说俺是草包?俺是这方圆几十里打遍了无敌手的!天星镇哪个不知道本大王的大名?”可复瞥了她一眼道:“那不服就再来!看你那牛喘的样子,像个大王吗?”牛镇山又低下头去嚅嚅诺诺地不敢应声了。索库加见此,问道:“这。。。不会是你们打了一个晚上吧?”可复点头,索库加心说这一晚上倒真是挺累的,这黑厮倒也可怜,落在王爷手里,不剥三层皮就算好的。可复又问那牛镇山:“那个牛大王,我再问你,你可愿降服于我?这可是最后一次问你!”牛镇山捏了捏胳膊肘子,面有难色道:“不是俺不愿意,俺是真的服了你了!看小姐如此年纪便有这么大本事,俺牛镇山一晚上都没能撼动小姐分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俺是真服了!只是。。。。。。俺以前已经归顺了凉州的石大人,答应了听从石大人的吩咐,这。。。这。。。俺不能同时归顺两个人啊!这俺是真为难啊!”
可复听了,心说这个憨货还会认死理,便问道:“你是说那个石广山吗?你可知道她为人如何?在凉州城里都做哪些好事?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听她的号令?”牛镇山回答道:“俺知道石大人是凉州刺史,石大人从前派人找过俺,说是让俺带着姐妹们就在这山上占山为王,这天星镇就划归俺的地盘,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对俺们动真的。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俺们所得财物,必须交给石大人一半,还得时不时地听从吩咐,该隐蔽时就得隐蔽,该干活时才可出来。为了姐妹们的生计,俺只得听命与她。至于石大人是什么为人,这俺还真不清楚。”
可复冷哼道:“你真是个不明事理的憨货!告诉你罢,那石广山在凉州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已经犯下滔天大罪,朝廷马上就要治她的罪!你难道想继续做她的爪牙被她利用?继续做山贼然后被朝廷剿灭,九族尽被你个不肖女牵连,这可是你愿意的?”牛镇山大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俺可不想被石广山连累!俺还有老爹要侍奉。只是这不做山贼俺又能做什么?其他的俺又不会啊!”正此时忽听门外有呼声,有人在喊着:“山子!山子啊!”牛镇山听见,大惊失色,霍地跳起就往外冲。可复让人别拦着她,原来是牛镇山的老爹被带来了。
话说头天夜里可复在天星客栈设局,让所有随从预先吃了百草麝香膏化的水,所以都没有中迷魂汤,反而瞒过了贼人,轻松逮住了前来打劫的牛镇山。可复又拖着牛镇山玩了大半夜,一来是想收服其为我所用,二来是给英招她们多一些时间。原来英招昨夜里尾随前往山寨报信的店老板,摸到了土匪窝。英招待牛镇山率众喽啰下山以后,便找到了牛镇山的老爹房中,将牛镇山的去向说了个明白,又说了其现已被王爷拿下。英招还道牛镇山本是被奸人利用,若是牛父能劝其归顺王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王爷定会宽恕其此前的罪孽,将来还有重用。牛父本是大户人家出身,本不愿女儿做这些作奸犯科的事,于是便同意前来说服女儿。牛镇山见到父亲后,先是被臭骂了一通,之后被逼着指天发誓,说今后再不做从前的勾当,要跟着王爷听王爷的号令,这才作罢。又被牛父领着进门向可复跪地赔罪,可复连忙将二人扶起赐座,向牛父说了些宽心的话,还说牛镇山实乃可造之材,将来必成大器,牛父这才放心。这牛镇山就算归顺可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