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一个敏感的人,许多事情总会想得很多,爸爸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大老粗,但嘴巴却很碎,许多话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说了出来。姐姐长到8个月的时候,已经很可爱了,粉嘟嘟的,见到谁都咧开嘴笑,妈妈是一个很恋家的人,那时家里也不是很忙,妈妈就提议回一趟娘家,希望爸爸也一同前往。
妈妈的娘家离我们这里很远,虽然那时已经通了火车,可并没有直达车,只能买我们这里到Z城的火车,然后再买票,折腾一次需要三天三夜,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家,妈妈觉得再苦都值得。第一次踏入这片古老而又僻静的地方,爸爸很是新奇,那里的一切和我们这截然不同,崎岖不平的山路,弯弯曲曲,绵延不绝,遇到特别窄的,有时只能容一人通过,泥泞不堪。吃的是米饭,蔬菜,猪肉,这些都是自产自销,那里的人对吃还是很大方的。
最不方便的是厕所,那里的厕所是露天的,两块木板架在悬崖边,每次上厕所就像是一次历险记,一眼望下去,万丈深渊,恐高的人看了会比较害怕。天黑的时候就不敢独自去上厕所了,晚上的时候屋子里放着一个马桶,这边睡觉,只听隔壁那‘哗啦哗啦’的声音,用爸爸的话来说,有些不讲究。
听妈妈说,由于那里的路不是很方便,曾经有一个小偷,偷了别家的菜,主人一吆喝:“嗨,谁啊?”偷菜的一慌张,不小心掉进了悬崖,殒命于此,这也只能自认倒霉。
那里的路不方便,所以农忙季节的时候,收获的稻谷需要有人挑回家里,那时妈妈就下定决定走出去,不想受这样的苦。由于那里常年阴暗潮湿,一年四季没有特别明显的气候差异,见到的太阳也很少,所以那里的人普遍很白很漂亮,水灵灵的。爸爸说过,那里的女人长得普遍比我们这里漂亮滋润些。爸爸见到了家里的姐夫们,妈妈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由于爸爸嘴巴很会说,而且人比较勤恳,外婆很喜欢爸爸,晚上外婆拉着妈妈的手说:“女儿,你嫁给他,过上不用挑担的日子,妈妈很欣慰,他又那么能干,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好的。”
三叔和三婶结婚的第二年,三婶也回了一趟娘家,只不过三叔为了省钱,没有陪着一起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三叔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不敢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怕去了回不来了。奶奶很伤心,刚娶的媳妇又没了,爸爸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提议:“我们哥俩去一趟,就不信人还长翅膀飞了不成。”爸爸和三叔踏上了南去的火车,这一次妈妈也一同前往,妈妈依然在娘家过着,爸爸和三叔开始寻找三婶的下落。
住了大概半个月,终于打听清楚了,原来三婶又嫁人了。三叔是个用情很深的人,得到这个消息第一瞬间无法接受,扪心自问,自己对她还是不错的,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一天晚上,三叔约三婶出来,在一片竹林里,三叔望着三婶,那样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他抵着头,很伤心地问:“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三婶有些迟疑,说:“本来我打算再回去的,可家里的哥哥等着钱盖房子,爸爸不让我回去了,收了别人的钱,非得要我嫁给那个人。”三叔有些气愤:“钱不是已经给你家里了吗?”三婶仰望天空,说:“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心,可在爸爸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还钱的工具。”三叔大笑了一声:“难道你让我人财两空?你骗走的不仅仅是我的钱,还有我的心,你怎么忍心?”三婶的眼中噙满泪水,有些无情地说:“你就当我骗了你,我对不起你,下辈子再来偿还吧。”三叔知道三婶的无奈,那个年代法律也不是很完善,这种骗婚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处理,况且对于三叔的说辞别人也不一定相信,最关键的是三叔对三婶有情,也不希望她坐牢。三叔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说:“能不能让我再抱你一次。”三婶走了过来,趴在了三叔的肩膀上,三叔感觉到她那有些痉挛的心,她的苦她的痛谁又能理解呢?
带着遗憾,带着无奈,带着不甘的内心,三叔和爸爸妈妈踏上了回来的列车。望着窗外,三叔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娶个媳妇花费了爹娘的一半积蓄,现在却落得人财两空,有何颜面面对娘那双失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