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端坐在那里,看到这个情形就像在走独木桥。后面有人赶着走,自己也想顺利过河,可是桥却是独木,还得造桥的人多很几根木头给他才好。
他们都是要过河的人,而造桥的人性子和心思又时常出人意表,什么事都搁在了今晚解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搞得他几十年平静自处的心都有了些波澜。
“秦良大人知人善用,处事沉稳大度,时有奇策和谋略……”
“王上,微臣也附议……”
“微臣也赞同李大人的说法,王上。”
局势果然一边倒,罗孤心中哼哼一笑,立即在这时拍板,“孤王尚觉得不可~秦子房能不能担任此位还有待商讨。”
话音刚落,大臣们又感意外,和周围的人来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我们说错了吗?王上不中意秦大人?’
‘不可能吧,秦大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啊。’
‘难不成王上心中另有人选?’
‘这不是给了秦大人难堪吗?’
秦良自己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几种可能和对策在脑中噌噌的直冒上来。但都搞不懂孤王要选谁排在自己前头。
宁天酬忍不住相询,“微臣鲁钝,想讨教王上心中的人选。”
“哈哈,”罗孤在这等着这句话呢,“孤在外五年多,哪里能尽晓朝中事,不过孤却非常信赖在座中的一人,这个人,在这次惩办逆贼曹氏一党中功劳最大。不是他所举荐的人,孤并不十分信赖……”
罗孤话音一落,直视秦良,“秦大人,你来举荐一个人!在座大人说你德高望重、说你办事沉稳且谋略过人。孤也深觉你能知人善用,你倒向孤举荐一个堪当丞相之位的人才来、好为我罗修的复兴再添根顶梁柱!”
在座一片寂静,孤王的说这话时的气场如同当年的闻王现世,一时间冷风嗖嗖过境,在座的大臣面上呆滞的表情都来不及转变。
王上,这是什么意思呀!最信得过秦良举荐的人?秦良不就是那个人吗?
闻言,秦良也是浑身一震,他没料到孤王会将这个烫手山芋教到自己手中。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自荐,原本就是朝着他来的。
他急急思考对策:举荐谁?谁合适担当丞相之才?
随便说一个人的话,那之前王还说自己知人善用呢,这么做不是在拂孤王和同僚们的面子吗?还会让被举荐的人下不来台。
不,是孤王希望自己举荐谁。更确切的说,只能说出孤王心中的人。
说实话,此时没谁比自己合适这个位置。难不成真要自荐?这也太……
秦良有些郁闷了。
罗孤知道秦子房拉不开面子举荐他自己,就是想敲打他一下。众臣也看出了些端倪,反而对孤王多了一份敬重。
他们把鼓励的目光传递给秦良,秦良心里苦笑一声,笑自己还是丢一次人赶紧把这个场圆了得了。
同时,投向孤王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敬意、也多了一份欣慰。
“王上,”思绪不占时间,眨眼的时间秦良已经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
“王上,”思绪不占时间,眨眼的时间秦良已经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
他恭声道:“方才王上提议的自荐,倒是让微臣心动了一把。微臣不才,愿自荐为王分忧,既是才能所选、也是心之所向。若王欲揽罗修复兴大业为己任,秦子房鞍前马后必将一心追随王上!至此,沧州秦子房求问吾王:良掌相印得不得?”
罗孤也愣在那儿,她没想到秦子房这么配合自己。虽然知道他会举荐自己,但说的这么落落大方、风趣动听和那股子舍我其谁的自信,还是让罗孤的心狠狠折服了下。
“你还在等什么!快许他啊,这么个人才小敲打可以可不能傻的折了他的气势!”龙临渊在空中跳脚喊出了声。
我知道啊,我怎么能不知道,跟秦良打了那么久的交道,我怎么能不知道秦子房之能!
“得!”
几乎是在秦子房话音刚落不久,罗孤就站起身来兴奋的脱口而出。
望了眼几乎傻愣着的众位大臣,罗孤用眼神一扫,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众臣早就在她站起的那一刻便纷纷起身,只见孤王带头起身鼓起掌来,“来!我们来祝贺秦子房执掌相印,为我们罗修的江山稳固再添铁石!”
众臣虽不明这鼓掌是为何意,但也效仿孤王样子,欣喜的跟着节奏鼓掌,“恭贺秦相掌相印,罗修疆土添铁石!”
“恭贺秦相掌相印,罗修疆土添铁石!”声音齐齐整整喊出来,显得格外有气势。
秦子房笑也不是,严肃的领命也不是,竟傻愣愣任由孤王鼓着掌带领同僚们围上来。一时忘了下跪行礼。
一直在看着好戏的卿风,被这突然的掌声雷动给晃了神,皱眉迷茫着。
这时,绾碧悄悄来到罗孤身后私语了一阵。罗孤露出愕然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
“怎么啦?刚刚看到了你惊讶的表情。”头顶上的龙临渊一向有好奇心。
罗孤在心中与他私语,“没什么大事,绾碧说了件琐事。就是来这之前处置了曹彰的两个女儿,是赐二仗白绫。”
而面上却和大臣们继续商讨,“相位已定!可这漫漫长夜实在难熬,索性,我们把空缺的各司职位也定下来,明日早朝就可专心商讨正常政务。”
“诺——”众臣躬身应命,继续坐下商量。
罗孤坐下来望了眼龙临渊,笑道:“他的二女儿有些大才,恨曹家入骨,给我提供了曹家的族谱和曹彰自己记载的罪证。而一个时辰前,曹彰的二女儿像是把他大女儿给活活气死了、还是吓死了,搞不清。”
罗孤摇了摇头,对这些内宅争斗很不理解,“反正白绫是用不上了,她还真是个人才~”
“是吗?气死自己的姐妹就是个人才了?”龙临渊抱胸睥睨,有些不屑。
“可是,这个曹媚她给我提供的密室地址搜出来的族谱中,她作为曹家庶出的二小姐居然没上族谱!这难道还只是小聪明吗?如果是她从小筹谋,那她胸中的谋略之深远就可想而知了。”
罗孤对曹媚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一个势单力薄的女人能走到她这一步着实不易。
龙临渊听完哼哧哼哧的笑了,打趣她:“这样的人才你不用?不是正缺的紧吗?”
罗孤潇洒一笑,“用!当然得用!”
“真的假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罗孤也阴阴一笑,“妇女能顶半边天!女王的朝堂没有女政客那怎么成呢?”
“真的假的?”龙临渊惊呼一声,“罗孤,你不会是想……”
懒得回答他,罗孤一脸高深莫测的望向前方……
罗修城外,宫廷中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宫女服饰的清秀女子。随后,宫廷马车绝尘而去。
黑暗中,女子双目痴痴的看着那辆马车,忽然伸出双臂想要拥抱天空。
“表姐——!”一个身材高挑、比之前那女子身材微矮的女子从树林里蹦了出来。
女子转过身,望着蹦出来的女子微然一笑,“楠兮~我们终于解脱了!”
楠兮瘪着嘴巴忍泪,慢慢走过去拥抱女子,“表姐,从没看你哭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放心的哭出来的……”
没错,那人正是刚在宫里被赏了一条二尺白绫,之后又把她老姐给活气死了的曹媚,不,二尺白绫虽没用上,但曹媚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人是云庐。
沧州云氏一族的嫡小姐,云庐。
“傻丫头~”云庐摸了摸楠兮脸上的泪水,“你表姐我以前不会哭,现在更不会哭了。坚强点,我们以后都不要哭~”
“嗯嗯,”楠兮胡乱的擦泪,最后破涕为笑,“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摆脱曹家了,还以为曹娥靠不住、孤王也是一样的呢~”
“曹娥~我们是要利用她,而孤王……我们是在投靠他。又不投靠她,怎么会说什么靠不靠得住呢?真是个傻丫头。”云庐瞧着她一脸庆幸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欠她太多,“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楠兮见云庐又要自责了,赶紧岔开话题,“我只在表姐面前犯些小傻,有何不可啊?表姐,我们可以回家啦,回我们麓山书院!”
云庐含笑着点头,“我们回家……”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闯入她们的对话,“小姐……哪位是云庐小姐?”
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云庐和楠兮闻声一惊,转过身去。
却只见,三米开外有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年一脸冷淡的站在那里。
楠兮是会武功的,而云庐只会些拳脚。
楠兮见那少年无声无息就立在了她们身后,后背一阵寒意袭过,“你是何人!问云庐小姐作甚?”
那少年表情没任何变化,只盯着她们两的全身上下,像是在打量着物品一般、全似不是在看人。他用有些许磁性的声音,边打量边背书。
“此时、此地、少女……名唤云庐,相貌清秀可人,体格纤瘦风骚,气质清雅脱俗……杏眼最为动人……”
云庐听到这样的话平生第一次有些脸红、不知所措,原本口齿伶俐的她,一下没了言语、任他打量。
一旁的楠兮倒是火了,“喂,少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这么下作!”
少年不以为意,指着云庐询问道:“你就是云庐吧!那些话说的就像是你。”
“什么?”楠兮瞪大了眼睛。再一次想着他的话去打量她表姐。
云庐听到这一句,心中有一种类似甜蜜的错觉在浮现。
她拿着那双动人的杏眼也朝少年打量着,少年样貌俊逸,那双眼睛更是黑白分明的澄澈,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恶人。
“我就是云庐,”她上前一步,“阁下找云庐所为何事?”
少年眼睛在她身上定格了一下,点了点头,朝身后一声口哨吹去。
云庐马上就看到从树林里跑出一辆马车,少年对她们说,“云庐小姐上马吧,孤王命在下护送你们回沧州麓山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