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马奇太太发现贝思总是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一个人坐着默默地流泪,就试着找她谈心。可让马奇太太更担心的是贝思似乎有什么秘密,不想告诉任何人。
妈妈对乔说了这件事,粗心的乔也没有答案。她思索了片刻说:“我想是长大的原因吧,贝思已经18岁了,到了多梦的年纪,我们都忽视了这一点,总以为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妈妈,把这件事交给我吧。如果她有什么心事,一定会告诉我的。”
乔胸有成竹地说。
随后几天,乔表面上忙碌,心中却时时刻刻留心观察贝思,终于看出了端倪。
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贝思靠窗户坐着。表面上若无其事,手中拿着针线,却没有缝下去一针,只是望着窗外。
突然,一阵长长的口哨声传来,接着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今天晚上,不见不散。”贝思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目送那个说话的人快步走过。一会儿,她便陷入了沉思,眼睛看着远方,像是在思考未来,不久,又流下泪来。她怕乔看见,连忙用手擦去。
乔的眼睛一直盯着书,似乎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可她没有错过贝思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上帝呀,贝思爱上劳里了!”乔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既兴奋又惊讶,“贝思长大了,竟然要恋爱了!”作为姐姐的乔真为她感到高兴。可为什么会是劳里?乔知道劳里对自己的情感,“要是劳里知道后会怎么想?他如果不接受,可怜的小贝思该会多么难过!”
傍晚,劳里来找贝思。每个周末,劳里都会抽出时间专程看望贝思,陪着她聊天。像往常一样,贝思半躺在沙发上,劳里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随意调侃,编那些逗人发笑的故事。
整整一个晚上,乔一直盯着他们,她要进一步确定自己的判断,然后想出解决的办法。乔看到贝思不但满脸喜悦,而且还一直看着劳里,劳里时而绘声绘色地讲述,时而又魂不守舍,向自己这边张望。他还体贴、温柔地用毯子帮贝思盖上脚。劳里虽然爱开玩笑,但这只限于对乔和艾米,对于贝思他总是既温和又体贴。
“要是没有障碍,他们会相爱的!”乔最后得出结论。她回到房间,在屋里走来走去。她知道这个障碍就是她自己。像以前编的许多故事一样,乔擅于制造英雄,也擅于充当英雄。很快,一种无比深厚的姐妹情充满了她的内心,她要赶快找准自己的位置。
等乔再次从屋里出来,决定已经做好。她以为劳里走了,就蜷在那张古董式的沙发的一角,毕竟做这个决定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忽然,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她的旁边。
“哎呀,能坐在这里可真不容易!”劳里直伸着两腿坐在了她的旁边,由于身材高大,让乔进退不得。这里一直是他的禁区,因为以前几个女孩经常坐在这里谈心,劳里是没有机会坐在旁边的,乔总是把他赶走,怕他偷听。
“劳里,不许耍贫嘴!快起来。”乔严厉地说。
“乔,你怎么了?为什么近来总是对我这么严肃,难道你讨厌你的小伙子了吗?”乔和劳里一直要好,以前乔亲切地称劳里为“我的小伙子”。
“说,这星期又给几个女孩送了花?”
“我一个星期的苦读就换来你的大声质问吗?为什么你的温柔就从不能分给我一点儿?这一星期我没有给任何女孩儿送花。”
“我为你不胡乱做事而感到高兴,你知道,随意送花给那些你根本不在意的女孩是一件愚蠢的事情。”看着劳里近乎哀求的样子,乔的心软了下来。
“我知道,可那能怎么办?我在意的女孩儿不让我送,所以只好送给不在意的啦。”劳里自从进入大学后,恋爱的频率是每月一次。
“劳里,我说过我们不合适,况且妈妈也不同意我们交往,但这也不能成为你随意恋爱的理由啊!你不应该像做游戏一样谈恋爱,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
“其实这个道理我明白,只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并且彼此又都感到开心,那又何乐而不为呢。你不知道那些女孩儿有多放肆,有时我都为她们感到脸红。她们也许并无恶意,要是知道男孩是怎么看待她们的,肯定不会那么做。”
“可你们男孩儿也有错误,要不是你们男孩儿总是到处调情,那些女孩儿也不会那么放肆。”
“小姐,我们对于那些朴实端庄的女孩儿可从不妄加评论。我们总是很尊敬地谈起她们。”
听到劳里还是喜欢朴实端庄的女孩时,乔感到很欣慰。她清楚许多母亲都想把女儿嫁给劳里,许多女孩也很喜欢他。就这样所有女人都宠爱着他,结果把他惯成了一个花花公子。乔一直担心这样会毁了劳里。但现在,劳里的想法让她放心很多。
“你应该找一个值得你爱的女孩儿专心去爱她!”乔真诚地建议,差一点喊出贝思的名字。
“你真这么想吗?我这些天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劳里意味深长地看着乔,眼神奇特。
乔心里一惊,想赶紧结束这次谈话。近来她发现劳里对自己的热情逐渐升温,而且有时似乎要将其表达出来,不过她总是能在重要时刻巧妙化解。
“那就努力吧,因为你现在还不配得到那个女孩的爱,无论她是谁。”乔想转移话题。
“是的,我是不配。”劳里真心地说,他从未如此谦虚过。正巧这时马奇太太进来,她有事找乔,乔便趁机溜走了。
当晚,她失眠了。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被一阵哭声惊醒。她发现是贝思在哭泣,连忙下了床。
“怎么了,亲爱的,是不是哪里疼?”
“是的,不过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我来帮你按摩吧,以前按摩不是经常能治好伤痛吗。”
“不用啦,现在谁也没有办法了。”贝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乔吓得要去找妈妈,贝思拦住了她,紧紧拥抱着姐姐,似乎这样能减轻痛苦。过了一会儿,她渐渐停止了哭泣。
“亲爱的,你有心事对吗?”乔小心地问妹妹。
“是的。”贝思沉默了一会儿说。
“能告诉我吗?我们会帮助你的。”
“谢谢你乔,不过,谁也帮不了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将来,我会告诉你的。”
“好吧,那么现在痛苦减轻点儿了吗?”乔不再追问,但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乔,你真善解人意。”
姐妹两个紧紧地依偎着,很快睡着了。
几天后,乔把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并且说自己想离开家,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换个环境写作。
“我的孩子,劳里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如果你也同样喜欢他就没有必要离开。”
“妈妈,我很喜欢他,但我们之间仅仅是纯洁的友谊。说到再深一步,我总是觉得那样很别扭,没有我们现在的关系舒服。”
“孩子,我很欣慰你有这样的感觉。我也认为你们两个不太般配。
两个人的性格太像了,都一样倔强。作朋友时虽然有小矛盾,但事后便烟消云散。可要是你们成为终生相守的夫妻,就会在心底里产生对抗情绪,很难获得幸福。”
“我也一直担心这个。劳里很优秀,对我非常好,我真心希望他能幸福。如果是因为我而不能让他幸福,我会终生不安。感激不能成为我爱他的唯一理由!”
“如果是这样,你离开一段时间也好,但这对他和贝思的感情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况且我也不认为他们会相爱。”
“一切等我离开后就会水到渠成的。”乔信心十足地说。
“那好吧,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你想去哪里?”
“还记得纽约的科特太太上次来信吗?她请您推荐一位年轻人去家里教育孩子和做手工,我想去纽约。”
“可那是和佣人差不多的工作!”
“只是称呼不同,科特太太是您的朋友,为人善良,相信在她那儿,我会过得快乐。”
马奇太太没有说什么,她为女儿感到骄傲。
临别前,乔托劳里照顾贝思。
劳里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不过你的努力完全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