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来。”男子说,他端起茶杯。
“问一下你这六年的行踪,你去了哪些地方在哪里生活过,这不是必要的,但我只是好奇。”
“离开谛青山后我去了西安,一切故事发生的起点,然后敦煌,拉萨,我去那些佛教寺庙,看佛教之神,一路大致向西,到了别的信仰的地方,巴黎,柏林,哥本哈根,布鲁塞尔,罗马,那些国家的首都,看他们的基督教堂,然后我来到斯特拉福德,觉得这里比较安定,还没有计划下一个目的地。”
“你不需要下一个目的地了。”女生说。“你问吧。”
“你这六年呢?”
“我拿到了阴阳术士的资格,没有再进修,进了高阶弟子的位列,不过要排名的话估计是倒数第一,那些东西学会了便是突破了障,而且这一方面我对自己要求不高,我把重心放到北陌的课程上,2010年下山,在社会上读高中,花了几年学习他们的生活,现在我在利兹大学念书,历史专业。”李山泽看着茶几上的火炉,问:“茶凉了,我能换一杯吗?”
年轻男子拿起一个空的茶杯,斟上,李山泽近似恭敬地双手接过,然后用右手单独端着喝了一口,动作就像是古代的剑客在竹林和清风里饮酒。
“还以为你会怀疑我在水里下毒。”男子说,语气却是和内容包含的剑拔弩张不一样的随意。
李山泽笑了笑,没有跟进话题。她看着窗外,男子看着她,没有再问问题。
屋里很安静,壁炉里偶尔传出木柴燃烧轻微的爆裂声,十一月,有炉火有茶,六年未见的故友在温暖的房子里聊天,李山泽更应该穿着随意,裹着好看舒适的毛毯窝在沙发里,而不是这样看上去冰凉的风衣。
李山泽想接着问他问题,但是太多的话堵在心口反而变得不知如何开口。她没有问,而是平静的说到:“莱昂纳多说你已经退出了,但是,毕竟有的世界一旦涉足想抽身并不容易,就算后悔,也不是能赎罪的方式。”
“怀疑是对敌人的尊重。”
“早就听你教导过。”李山泽笑笑,仿佛是回忆起了多年前算得上美好的画面。北陌派里一次小测验,他假装受伤,李山泽信以为真连忙查看,接着剑尖便指向自己的脖颈。十六岁的他教导十一岁的她,怀疑是对敌人基本的尊重,你既然看不清对方的思想就要保持警惕。那时候吕檬还质疑这样的思想灌输给山泽是不是过早。
“是你杀了莱昂纳多·斯尼德克尔?”
“是的,那一家人没有跟你说吗?”李山泽微微一笑,眼底尽是阴郁和得意。她喝茶,然后说:“2011年暑假接到的丙级任务,之前是一个组调查验证,在找到莱昂纳多·斯尼德克尔后我和西骁派的一名弟子得到授权,作为最后一环抓捕他,带回山上审问以得到斯尼德克尔家族的线索。”
“丙级。”他说,他当然还记得丙级任务的要求,“不能杀死目标人。”
“是丙级,西骁派的百里淮人很好,他放任我杀了莱昂纳多,即使他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处罚。我向我的师父报告了实情,但是面向谛青山要有一个交代,交待就是以百里淮的能力无法活捉莱昂纳多,所以是百里淮杀了他,百里淮承担了我的过错。我也得到处罚,和他一起被解除一定时间的甲级弟子特权,同样上交武器,我半年内不能再参与行动,他作为专员承担的责任是八个月不可接受任务。于是那个暑假后的半年是我最像普通人的样子,他也闲的高兴,天天呆在藏书阁,自己看书研究,解禁后拿出了八个月内的学科成果。”说到“学科成果”的时候李山泽回味般的笑了笑。“有一次我和他聊天,他说,带回莱昂纳多还不如给我杀掉,因为那正是我想要的,我的复仇道路上所需要的第一次胜仗。”
“莱昂纳多,”他念了一遍名字,那个斯尼德克尔家族中优秀者的死亡一直是他所疑惑的,“他的弱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