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回突飞猛进英雄方很少
竭力丹心巾帼手段多
上回我们说牛正昀去龙山小居赴宴，在大门口偶然遇到打伤老站长、服务生正逃跑的白小仙。很快牛正昀就知道，这女子是胡正元、袁方给自己培养并推荐的人才；再看她的学历和工作经历，还有她提及的袁宝、宋贝二人，牛正昀断定此女子必有来头，远不止是来辅佐他那么简单，定有更深背景。这都无所谓，只要有能力就行，如何驾驭、掌控和运用就得看领导人的本事了。刘邦、朱元璋等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关键是要利用一大批有本事的手下。牛正昀在向他们学习。白小仙看来，牛正昀就是个草莽，土白耒子，暴发户，需要帮助和引导，是导师的嘱托，也是自己的任务。可是双胞子不这么认为，那种青春女性流露出来的真情是掩饰不了的。里然说他心机深沉，那必有所见，因为里然绝不是草莽。心机深沉是什么样？我认为就是不喜形于色、稳重、三思而后行、突如其来的吓不倒、无故的屈辱触不怒、不凭自己的好恶办事。总之，这两个人相遇，可谓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太平盛世的造化，黎民百姓的福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也是世间万物的自然规律，阴阳调和的不变原理。
我们分析一下牛正昀的情况：他高中毕业时已经二十岁出头，外出打工学习技术，专业是瓦工；东奔西走五六年，才和从小一起长大的舒蕾结婚；婚后徘徊一年，女儿妞妞出世，遇到了第一笔意外财富；牛正昀没有骄奢淫逸，而是勤勤恳恳地工作，改变人生坐标，向新的更高的目标迈进；高中毕业在民工队伍中算是佼佼者，带领几个农民工打工还可以，要管理庞大的公司和巨额资金就力不从心了。再看他公司的几个主要成员：秦汉先，读书的黄金十年，全部在文化大革命中度过，后来参军，在部队也是工程兵。他爷爷是老红军，文革后就退休，父亲文革后平反，属编制干部。秦汉先转业后没有从政，自己办起建筑企业，也是草莽一个；武有为初中毕业，读书过程几乎全在文革中，从事工种是木工，逐渐发展，自己独立承包，隶属宣建山的公司；宣建山、宣建江兄弟，子承父业，管理父亲留下的建筑公司，在日益激烈的竞争市场中，渐渐力不从心，他两兄弟都六十多了；陈自清，地地道道的烂泥瓦匠出身，做老板也是时代给予的机会，步履维艰，他是第一个加入牛正昀公司的；另外几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这一群“草莽英雄”中，牛正昀算是“文凭”最高的。在公司成立后，牛正昀广罗人才，里然可谓英才，是牛正昀硬从胡正元那儿要来的。里然一进公司，牛正昀就看出他的人生目标根本就不放在企业上，基本上在他高官父亲的指挥棒下走路，即便这样牛正昀还是重用他；另外几名本科及以上文凭的员工有宣建山的同父异母妹妹宣南燕，实习会计缪冉等等虾兵蟹将。牛正昀能不着急？朝思暮想有一位能干又忠心的助手来辅佐自己，思贤若渴。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能豆包。白小仙的出现，牛正昀直觉就是天赐，人为塑造只是外援。分明久旱逢甘露，胜似他乡遇故知。白小仙的到来，背景复杂，故事也很多，我们以后慢慢道来。
当天下午，白小仙开始上班。好家伙，她在自己的办公室一坐就是六个小时，一动也没动。牛正昀平时从工地回到办公室，一般多是五点半以后，公司正常五点半下班。今天特意回来早一点，刚过五点就回来了。他在公司办公楼转了一圈，六点还没见小仙出办公室，就敲门。小仙开门，活动活动胳膊，扭动扭动身躯：“哎呀，六点啦，走，下班。先去菜市场买点菜。”一路上小仙都在思考事情，一言不发。回到家，她又吩咐牛正昀：“你先洗澡，我做晚饭，还要准备明天的例会。”牛正昀心想：真管上了，这孩子真有意思，文艳芳可没这么好权。等牛正昀出卫生间，几样精致小菜已在桌上。“小白.”“注意，上班以外时间叫我小仙，或直接叫妹子，你在家叫你妹妹是不是叫小牛？对吧！”“对对，小仙，你这菜肴太过清淡，我肯定不行，荤菜至少一半。”“你还想长多胖？晚上油水多最容易长胖！”“也对，但是，晚上不吃重一点，夜里睡不踏实，影响睡眠也不好。”“那行，一下子要你改也可能困难，慢慢再说。我再加点荤的。”两人面对面吃饭，小仙还是一言不发，总是在思考着什么。一夜无事，牛正昀起床时，小仙在厨房忙活，等他洗刷好，一大一小两碗荷包蛋肉丝面放在餐桌上。“这好，特别好。”小仙皱着眉头一句话也没说。
周五的例会，参加的人员有一百多号，公司管理人员、各项目部的负责人、安全质量技术人员等，会议由里然主持。里然对一周来各项目部的经济往来做了总结，并对下一周的经济计划作了通报；秦汉先表扬了一周以来几个表现不错的项目部，也批评了差的项目部，要求限期整改；下午，武有为说话：“公司最近人事变动不大，浙江大学的两位教授，胡正元、邹润夫妇接受了我们牛总的邀请，给我们公司做工程顾问和经济顾问。而且，不久还会亲临公司任职。”武有为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不离牛正昀、白小仙、里然，他在考虑如何把白小仙介绍出来。这是一门艺术，白小仙的地位不好定，一方面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本事，也不知道牛正昀是怎样考虑的。到要收尾时，武有为果断地把“犹豫”推给了牛正昀，他说：“下面，让牛总给我们介绍一位年轻美丽的新员工。”武有为鼓掌，员工们没有多大反应。牛正昀也为难，第一次定调很重要，定高了，以后员工笑话；定低了，会打击新人士气，影响发挥。但仔细一想，这个调儿必须自己定，独资公司没有什么民主可言，就是一言堂，下面员工只有建议权。牛正昀走上发言台，双手按桌，环视大家，然后皱了皱嘴唇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船至江心补漏迟。各位，我们公司正在大力发展，起点高，目标远大，任务繁重。”他本来是演讲高手，在自己的公司说话只讨论问题，不作有稿发言，“大家都知道，本人没什么文化，操持这么大的公司是勉为其难。现在公司刚刚起步，这一漏洞必须补住。就像一艘大船，刚刚起锚发现有漏洞，如果带着漏洞航行，到江心时再去修补那就来不及了。我们公司现在最大的漏洞就是缺少人才，缺少顶尖级的管理人才。”牛正昀在极力为自己寻找词汇，还得拖延一会儿时间，“愚公移山改造中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蛮力不再是优势。我们邓大人说的很对：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那么，什么是科学技术？科学技术从哪里来？关键还是高科技人才！”他终于找到定位，“昨天，我们公司新来了一位年轻女士，现在介绍给大家认识。有请白小仙小姐。”里然、武有为都可以介绍小仙，但都没有，他们把这一敏感话题推给了牛正昀。牛正昀果然高明，他没有正面介绍小仙，只是说公司需要人才，随后提出小仙。这让小仙本人认为牛正昀非常重视她，把她列入顶尖级管理人才范围，而在别人看来没有明确她的地位。里然、武有为等人则认为这种暗喻的方式确立小仙的地位，既是鼓励，也是促进，而且只有少数高层能够理解。
白小仙上台，没有站到主席台后面，而是站在旁边，把全部身形展示在公众面前。她穿着牛正昀前天买的那件灰白连衣裙，整个人显得饱满匀称，婷婷玉立；站立姿势也正规，双脚八字形，双手手指并拢，右手压左手于腹部交叉；面带笑容，自然纯净，不带妩媚，这是典型的“海霞”（中央电视台女主播）笑；就这一形象就有压倒式优势。再看她说话：“各位，本人姓白，名字小仙；暂领职务是总裁助手，职务不高，任务不少；在以后的工作中还请大家多多指点和支持。谢谢大家！”说完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上台讲话向大家鞠躬白小仙还是第一人，台下报以热烈的掌声。到此，白小仙的讲话可以结束，然后下台，以后做自己的工作。但是，白小仙进一步发言：“各位，我们公司是一个庞大的实业公司，按牛总的要求，一定要正规管理。我进入公司二十多个小时，对公司表面的混乱局面深有感触.”“混乱”二字一出口，全场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白小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环视大家仍然面带笑容，只是不说话。牛正昀观察一会儿，小仙的冷静与年龄不合。牛正昀站起身，环视一周，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小仙接着说：“大家肯定知道公司的注册资金现在追加到了一百亿人民币，那么，大家知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实际运作资金是多少？”大家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不知。“我告诉大家，我们公司的实际运作资金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数字：一千零一亿元人民币。”小仙故意稍作停顿，大家一片惊嘘。“这是公司经过国家核定的有效资金，背后还有很多。”
小仙的惊爆彻底镇住了大家，证明了她在牛正昀那里已经成为核心，这一内幕里然只知大概。“我所说的混乱主要有以下几点：1。公司没有明文的章程、制度、守则等，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么大的公司没有个明文约束是不行的，不符合公司发展的需要；2。公司要有统一的服装，现在的员工服装五花八门，严重削弱了公司的整体形象；3。公司要有统一的称谓，叫什么的都有，叫老陈、叫小牛、叫芳子、还有叫昀哥哥，有外人来公司找人，你跟人说‘我昀哥哥’出去了，像什么！；4。公司大楼的卫生，要各部门共同负责，据我所知，目前大楼的卫生都是有人义务劳动维持，这项工作很繁重，必须由大家共同付出；5。后勤，公司后勤往往是体现公司人性化的地方，方便员工就餐，但是不能以浪费为代价，今天中午，一盆红烧牛肉，至少五斤，可能时间长了，但并没有坏，送到工地上肯定不会倒掉，在这里就倒掉了；6。领导干部的一言堂，从公司到各部门，基本上都是领导说了算，领导说了算还要员工干什么，再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个人的智慧总是有限的；7。办公场所不可抽烟，公司员工70%不抽烟，但这些人都要受到烟的污染，这不公平；以上这些，只是表面现象，我看到了，有义务提出来，如果能起作用，我们再改造内部问题.”小仙没有说完，里然站起身来，拼命地鼓起掌来，大家也像征性地拍了一阵。小仙又鞠一躬，走下讲台。“记录了没有？”一位女孩慌乱起来，她是大会秘书，很显然她没有记录。“看来你这电脑没什么用，不如不要。”“牛总，我记了！”里然替她解围。“现在不早了，没有时间讨论，等会儿印成单子发给大家，关于公司的改革要立竿见影，马上进行。我还当几天土皇帝，办公场所不可抽烟的规定明天执行，到这个这个.”牛正昀看着小仙，是在征求她意见：“到卫生间或过道的尽头抽烟。”“对，听到没有，或者干脆戒了。烟民戒烟公司给予奖励。”牛正昀和里然的全力支持，是小仙在公司威望的坚强后盾和坚实基础。
白小仙得到牛正昀的大力支持，心情大好，在厨房里哼着小调，整个人像只欢快的小燕子。吃晚饭时，两人对面而坐，小仙终于沉不住气，说：“你怎么什么也不问？”“我问什么？”“你.”白小仙气得差一点喷饭，“早知道你这样我不给你做饭。”“你自己不吃呀？”本来小仙挺高兴的，被牛正昀的态度一扫而空，但她像不会生气的孩子：“把公司的规章制度写成大扁，挂在大厅的迎客松后面。”“这主意好，我等一下写出来寄给沙孟海，让沙老写，地位高。”“不行，必须现场写，现场裱装。”“也对，我写信让沙老过来。”“开业大典是不是请几个大牌明星来助阵？”“这事和里然商议就行。”“美女歌星你看好谁？”牛正昀抬头看着小仙，心想：小小年纪跟谁学的？真能照顾领导需要，国家的悲哀！“甜妞怎么样？能请的来吗？”“甜妞？麦当娜也请得来！”“其它你们自己做主。”很显然，牛正昀不喜欢这种排场，但还是支持了白小仙的要求，不是钱的问题。
晚饭后，牛正昀在书房度步，绞尽脑汁起草公司的规章。小仙忙完，伸头看看，转身拿来几张打印的单子：“这有几分其它大公司的内部制度，你参考一下。”牛正昀看也没看一眼，继续他自己的“创作”。牛正昀写了十条，反复改了几次，再让小仙过目。“闭门造车，还行，有点水平，不过第一条再加一句‘拥护中国共产党’，就完善了。”牛正昀转了转眼珠，加了上去。“你这字写成这样，沙孟海肯定不给你写。”这句话牛正昀非常受用，比别人当面夸他‘牛总你真帅’要好听百倍，心花怒放：“我用毛笔写信，看沙老怎么反应。”
白小仙上任几天，公司大变样：公共场合没有人抽烟，各楼层卫生各部门负责，公共部位由后勤部负责，井然有条；后勤部改为餐饮部，不再吃大锅饭，员工每月补助生活费150元，食堂自负盈亏；公司统一称谓，上班时间称职务；服装最讲究，分春、冬、夏三套，全部由雅戈尔设计师上门量体制作，每位员工加工一枚纯银制作的2cm见方的狐狸头像，上班时间必须佩戴于左胸前。管理到位，员工的办公效率提高很多，用舜江市市长张大江的话说：“现在的银狐集团，比我们的市政府更有气派、更有活力，前途无量啊！”
牛正昀寄给沙孟海的信，第三天有了回信，封面上《银狐集团》四个字与其他字分的很开；里面内容就一句话：君之字如此熟，何动我拙笔。沙孟海X年X月X日。牛正昀仔细看了一会，给沙老研究会打电话：“银狐集团四个字可以用吗？”“聪明，这是沙老送给你的。”沙老只给写了公司标牌，内部守则只好自己写。这种用途得写的规范，练吧。牛正昀每晚练习，巴掌大的楷书，练完之后要小仙提意见，不足之处多加比对。到9月末，牛正昀觉得较为成熟，于是准备上墙。29日上午，公司总部一楼大厅，摆上长桌，加工好的手工宣纸纵5m、横4m，淡蓝底的中国地图，经纬分明，各省市轮廓清晰。牛正昀平心静气，心无旁骛，二百字一气呵成：
银狐集团员工守则
1。热爱祖国，热爱人民，拥护中国共产党。
2。爱岗敬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3。遵纪守法，具有社会责任感。
4。诚实守信，不搞坑蒙拐骗。
5。敬老爱幼，具有社会公德心。
6。不迟到、不早退、不旷工，积极维护公司利益。
7。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关爱家庭，不****、不****、不搞婚外情。
8。不断学习、主动进取、勇于创新，努力提高个人素质。
9。尊敬领导，团结同志，光明正大，不搞阴谋诡计。
10。严格遵守公司规章制度，保守公司秘密，维护公司形象，恪尽职守，做公司的主人。
写完当场裱装，红木做框、铝塑板作垫、有机玻璃作面，挂于大厅墙面。关于沙孟海题词一直是个谜，因为当时沙孟海已去世十年有余。后来人推测：一是牛正昀仿写，但鉴赏家也没能分辨出；另说是剪接了沙孟海的真迹。一百多年后，人们仍在争论，不明所以。
小仙进入银狐第三天，熟悉了公司事务，里然就把经济部的大权交给了她。牛正昀表面上不闻不问，但他心里有谱，注意每一笔资金的动向和状态，没有纰漏。在牛正昀看来，里然管理经济，可谓严密：分百元、千元、万元等不同审批程序，单笔万元以上的必仔细审查，上报牛正昀批复，牛正昀工作量很大。里然掌管经济将近一年，没有失误、没有错拨、没有坏账，牛正昀自认为做不到。白小仙的经济工作做得更细，不管数额大小必亲自过问，搞清来龙去脉才作收放。牛正昀认为经济做不到这么细，就像他自己，十数万现金放置抽屉不知数量。可是小仙做起来举重若轻，每天数百上千万，她管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小仙的工作受到牛正昀和公司领导层的充分肯定，小仙又进一步深入开展工作。
吃晚饭时已经不早，小仙说：“哥!”这个字一出口，两人同时楞住了，互望着笑，“行！听起来挺顺耳的，就这么叫！”“哥、哥、哥、哥，”小仙一连叫了好几声，“是挺好，叫起来顺口。哥，跟你说件事。你师傅的女儿武巧，今年卫校毕业，在家待业几个月了。我在想，公司应该组建一个卫生部，平时负责员工的健康、卫生、计划生育等，也可以和大医院联盟，保障整个公司工人的疾病防治和防疫，里然和秦汉先都认为可行，只是觉得武巧资历太浅，你看呢！？”“我看啦！”牛正昀长长地叹了口气，“武巧的资历是小问题，反正要和医院联合。其实，武有为的人事工作，这几年有些成绩，但弊病很多，这也没办法，地方上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能玩的活就很不容易。如果让他继续把持人事工作，乱子还在后面。”牛正昀一语道破小仙的天机。小仙看着牛正昀漫不经意的样子，气得牙根直痒：这肥猪，怎就知道我是要对付老的！？幸好他是在支持。
牛正昀认为的一点没错，小仙经济工作上路之后，就着手主抓人事工作。按照牛正昀的长远战略计划：立足沿海，发展内地，面向全国。浙江应是重点地段，以后的人员任用必以秦汉先为核心，组织领导班子，武有为肯定不能身居要职。所以武有为的人事权必须交。可是武有为不像里然主动交权，因为里然了解白小仙：有本事，有后台，有目标，就看牛正昀的驾驭能力。
这天上午，武有为拿了一张表格到里然办公室，要里然签字。现在的制度是：公司内务由白小仙、里然、武有为三人商定，签字通过，报牛正昀批复。如果三人通过，牛正昀基本通过。里然一看，表格是推举会计缪冉升任公司出纳。“武总，缪、缪冉是本科文凭，做公司出纳是可以的，虽然说公司出纳要五年工作经验，但是，缪冉确实很优秀，我看可以。”里然说着，心里盘算：白小仙肯定不会同意，我必须站在白小仙的一边，现在牛总是要放手让白总进行改革，我得有个万全之策。“哎呀！武总，我的私章忘在原办公室了，在宣南燕现在的保险柜里，我去拿。”我们说，里然已经提醒武有为：公司用人制度是有规定的，缪冉做出纳工作经验不够。而且，武有为推举缪冉是有私心的。缪冉父亲缪家成是舜江市中小企业局局长，和牛正昀、秦汉先、武有为等人的关系都不错，推举缪冉做出纳，障碍只有白小仙一人。武有为不知道白小仙在办理武巧进公司的事，晋升缪冉是想托缪家成给武巧安排工作。这种利益链，逃不过几个主要领导的法眼。武有为级别不在里然之上，地位不在里然之下，但私心的作祟，让他低人一等。“里总，你看一下表格，我去拿。”武有为出去，里然迅速给小仙发了个短信。小仙正在办公室，忽然收到里然的信息：“白总，请立即到我办公室，有要事相商！”年轻人之间有默契，里然，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使唤自己，定有难缠的事，小仙立马赶了过去。小仙的办公室在三楼，在牛正昀办公室外面，里然在四楼，宣南燕办公室在十六楼。
武有为赶到宣南燕办公室，说明来意。南燕心想：私章怎会乱丢？私章又怎会随便叫别人拿？其中必有缘故。宣南燕煞有介事地翻箱倒柜寻找，嘴里还唠叨：“好像是有个小盒子，会落在我这？八成是带下去了。”宣南燕肯定是找不着，耽搁了好几分钟。白小仙到里然办公室，里然拿出几张软盘：“白总，公司的账目已经全部刻录完成，明细表上有目录，你拿去查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跟我说。”小仙很快发现桌子上的表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脑筋飞转：算你小子识相，主动向我示下以免被动，我该如何应对？武有为下来，见到小仙在场，心直往下沉，肯定躲不过。里然这招最阴，反正第一时间要通知白小仙，怎么处理是你白小仙的事。“武总有事找里总？”她故意问。“是这样的，”里然抢先回答，“正好白总也在，武总推举缪冉做总部出纳，我看挺合适的，白总你看呢？”小仙暗骂：狡猾的家伙，把得罪人的事推给我，自己装好人。这也对，我现在重点就是要得罪他。“行呀！缪会计确实很优秀，我看很好。”小仙说着，在表格上签了字。里然不明白小仙的意图，但也照葫芦画瓢签了字。武有为大为意外，绞尽脑汁想的办法根本不需要，大家都同意。“武总，里总，你们先盖上部门的章，我拿去，完了让牛总批复。”“武总，我的章呢？”“对了，南燕，这个，宣会计没找着，说你肯定是拿下来了。”里然装腔作势地一拍脑门：“哦哟！这两天忙昏了头，应该是带下来了。”
武有为回到办公室，心里不踏实，但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喜悦占据了上风。下午刚上班，缪家成打来电话：“老武啊！太好了，孩子在你这真是不错，主动要求到基层锻炼，真是天大的好事。我本来就担心孩子怕吃苦，托你照顾，在你徒弟面前讨个舒适差事，现在好了，孩子自己要求到工地上去锻炼，将来一定会有出息。这样，老武，过两天我请你吃饭。”寒暄中武有为了解到，缪冉没有就任公司出纳，而是主动要求到工地上去锻炼，这肯定是白小仙做的手脚。武有为接完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脊梁沟冒冷气，浑身的不自在，心想：这小妮子是人不是？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地瓦解了自己的“阴谋”，消灭了你还要你感激她，幸好没提前给缪家成打电话报喜；这样的人昀子能管得住吗？看来今天几个年轻人是在耍我，这以后我还有立足之地吗？
晚上回到寓所，饭桌上有说不完的话题：“告诉你一件事，那个老姚国庆结婚。”“谁？哪个老姚？”“就是那个头上缝了五针的老站长。”小仙的脸刷一下红了，低头扒饭，半晌才说：“还真亏了他，要不然可能要好长时间才会见到你。”“见到我不一定是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一辈子注定劳碌。”“一辈子就一辈子，谁怕谁？！劳碌是我的宿命。给我说说老姚的事。”小仙的轻声细语，在牛正昀这里胜过海誓山盟：愿意一辈子跟着他。“老姚是这么回事···”
原来，老姚那天挨打被秦汉先送到医院，头上缝了五针，没有其它伤情。第二天酒醒，羞愧难当，不声响地跑回质监站，交割事务，收拾回家。回到家，一个人孤苦无依，身体健朗无所事事，着实着急，干脆变卖房产，去了老年公寓。老年公寓有一位打杂的妇人，四十大几，不到五十，长得不算太美，但健壮结实。此妇农村人，前几年丈夫出车祸去世，一儿一女都成家立业，也算享福。可是此妇耐不住寂寞，毫不掩饰自己的生理需要，村子里只要能搭得上的男人她来者不拒。那哪行？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子女都不远。没办法，只好外出，几十岁了还外出打工。开始，此妇做家政，可是不多久就被雇主辞了，辗转来到老龄公寓。农妇来到老龄公寓如鱼得水，这里有的是老光棍，有生理功能的大有人在，谁都不管。不但没人管，院方领导还暗中支持，专门给农妇安排一间宽敞的单人住房，方便她做事。这种免费的、给光棍们消火的好事何乐而不为！老姚进敬老院的第一天就和农妇打得火热，二人真是龙配龙、凤配凤，乌鸦正配老聒冲，南瓜摊蛋皮——对色。院方掂量：一个是有钱的退休干部，一个是能干的壮妇，可别丢了。于是老龄宫管理人员极力撮合，二人定于国庆节结婚。当然，牛正昀跟小仙说的比较含蓄，不像这么直白。小仙听后乐了：“你看，我还做了好事。”其实，老姚和农妇结合，晚年比较幸福，大笔财产多给了农妇的儿子，无疾而终，不再多叙。
小仙真搞不懂牛正昀，把一个大学生下放到工地，这可不是小事，他好像不知道似的，不闻不问，最起码讨要个解释。牛正昀不提，小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提，以静制动。
小仙的“抓权”行动一点没放松，武有为对缪冉的事让她耿耿于怀，拿下武有为势在必须。机会终于来了。
国庆节前两天傍晚下班，小仙拿一张填好的表格找武有为签字。武有为一看，是聘用胡正元做公司总工程师，而且里然、秦汉先都签了字。武有为不知是计，据理力争，确实是为公司考虑。“白总，这合适吗？胡老快七十的人了，这么重的担子压给他？”小仙很“诚恳”，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是啊！可是，您看我们公司现在，大的项目这么多，又有谁能担当此任？”“那也不能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给胡老，对公司和他个人都不负责任，我看还是等牛总定夺。”“哎呀！武总，什么事都推给牛总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什么事？”小仙看到牛正昀的车进院，故意选这个时候，果然牛正昀赶到。“昀子，嗯，牛总，白总要让胡老做总工程师，快七十的人了，吃得消吗？”牛正昀看看小仙，见她昂着头，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武有为在那儿一脸真诚、无可奈何的样子。“老当益壮，有什么不可以，老将廉簸年过七十，尚日食斗米、开百斤弓。我看行。”牛正昀大笔一挥，签了“同意任用”，牛正昀，9月28日。小仙拿过表格，欢快地去了，心中暗骂：坏家伙，死不了的笨蛋。“昀子，真的要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胡老？”牛正昀出了口气，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刚走两步，牛正昀又折回，意味深长地对武有为说：“师傅，胡老是她的师傅，我如果不同意，以她的性子会当场发难，大家都会尴尬。”牛正昀本不想点破，可在这节骨眼上他不支持谁支持？！撂下这句话，果断地走了。武有为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妈呀！这是在逼我交出人事部的大权，这小妮子这么厉害，是牛正昀的意思吗？看样子在劫难逃!
武有为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有气无力地叫大女儿武艾：“巧巧，巧巧，帮我写一份报告。”“写什么报告？”“辞职报告。”“好好的辞什么职？”武夫人问。“公司现在任用能人，像我们这些大老粗都要被赶下台。”“凭什么呀？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给昀子打电话。”武夫人说着，走到电话机旁，“巧巧，牛正昀的电话是多少？”“装腔作势，你真会打电话？号码就在电话台上。也对，这么大的公司，靠我们这几个大老粗是管不好的，人才最重要。有人才就要给权力，重要位置老占着也不合适。”“既然都明白，干嘛还呕气呢？”“巧巧的工作还没着落。我就不服，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哪来的这些手段。嗨！不说了，写吧，支持昀子的事业最重要。”“放心吧！爸，昀子哥不会不管我的！”“小时候叫叔叔，什么时候又叫哥，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
第二天上班，大厅的公告栏贴出告示，有胡正元一尺见方的半身照片，职务果然是总工程师。八点半，部分员工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胡正元做了简短的演说：“各位，本人姓胡，双字正元，今年66岁，中国工程院院士，退休了，按说应该在家颐养天年。但是，自觉身体硬朗，想到贵公司发挥余热，一展平生所学。我退了，还享受***特殊津贴，所以我郑重宣布：在银狐工作分文不取，生活费也自付。谢谢银狐给我这样的机会，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胡老的讲话没有赢得多少掌声，却引来一片议论：总工程师，年薪数十万，说不要就不要？
忙完之后，牛正昀亲自把武有为辞去人事部主管的报告送到小仙的面前：“这是他女儿武艾写的！”说完还叹了口气。小仙极不自在：“我不是想抓权，人事工作必须上正轨。”“理解万岁，支持无疆！”“我会把武艾安排好！”“行了，别委屈了，等会儿去交接，把成立卫生部的事告诉武总。”“好的！”
到此，短短的十几天，白小仙把公司两大最高权力抓到了手：经济和人事。白小仙到银狐初露锋芒，展示了她的能力和手段。那么，下一步她又该怎么办？我们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