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主不在,兑主下狱,汴京城又是这样复杂的局势。
阁主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耶律斜背后捣鬼,摆了暗影阁一道,会不会下令再也不理契丹的生意?以阁主的脾气,完全有可能,何况这次牵扯到他最中意的接班人。
现在,我又不能去大牢,该怎么解决……
想得头疼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芙蓉惊喜的呼声:“影主,黑鹰回来了!他说有暗主的消息!”
我霍然起身,门外芙蓉笑脸盈盈,黑鹰倒不愧为乌凰的人,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可见喜意。“属下黑鹰见过影主。”
“你有暗主的消息?”
“是。暗主跌落山涧,被孟金榜所救,现在在孟府别院。”
乌凰还活着?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忍不住落泪,幸好这几人都装作看不看。黑鹰继续道:“孟府已经派人来福礼酒楼了,暗主请您派人去孟府别院时,不需要掩人耳目。”
什么叫“不需要掩人耳目”?
我稍微想了想,有点明白了。
不过黑鹰接下来的话,我是真的不懂了,“为什么要把这事闹大?还要帮潘家?”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把黑豹弄出来、平息流言吗?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黑鹰道:“暗主要属下传一句话,‘越高位的人,疑心越重。’”
高位?如今那位官家吗?
虽然不是太明白,但我还是吩咐芙蓉去做。竹青留下来和我一起应付应付孟府的人。我现在眼睛红红的,倒也证实了我现在应有的心情。
跟着孟府来人到了城外的别院,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孟金榜,这位传闻中有怪力的闺秀看起来和平常的闺秀没什么不同。也许是将门之女,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爽利。
我行礼道:“小女多谢孟姑娘。若没有孟姑娘,家兄活不到现在,小女感激不尽。”
孟金榜端坐上方,“徐姑娘不必多礼,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关天,我不会置之不理。”
虽然她面上做得很好,但我心里仍旧看不上孟金榜的谦辞。自从她看到传闻中的徐家幼女出现在她面前,她眼中就露出一种不认可——对我以前离经叛道的不认可。
对商户来说,女孩子抛头露面本是常事。但很多人看我的眼光,都带着鄙夷,但我尤其讨厌这孟金榜的眼神。
我仔细打量着孟金榜,一张国字脸,这样的女人大多正直,遇事不会转弯。从她行事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来,孟金榜是个直肠子的人。
我并没说什么,表面上静静地坐着,心中焦急如焚。乌狸他们去接乌凰,怎么这样慢?
又等了将近半柱香,乌狸才进来禀告,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只觉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乌凰他伤得有多棘手?
和孟金榜匆匆道别,我回到马车上。刚掀起帘子,我就吓了一跳,乌凰脸色苍白地躺在车里,额头上缠着绷带,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修长的腿上盖着锦被。可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睛,见到是我,竟然笑着说:“牡丹,我回来了。”声音很虚弱,如果我没有功夫底子,根本就听不见。
临行前,那个沉稳内敛的少年,干脆利落地上马,飞奔而走。眼前这人脆弱得仿佛只剩下一丝魂魄……
耶律斜,你给我等着!
马车吱吱呀呀地走着,乌凰可能是精神不济,一路上并不说话。但当我坐在一旁忍不住落泪时,他还是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倒和白白有些像。”
我只觉得眼泪白掉,白担心这人,上来就嘲笑人家!
白白是他给我买的小兔子,一双红眼睛,一只短尾巴。
再怎么也不能说我像兔子啊!知不知道白白又招来好些小兔子,好像……三妻四妾似的。
难不成你也想三妻四妾?
我也不再矜持,掀开被子和他躺在一起。马车很宽敞,又铺着厚厚的毛毯,我也不用担心他会着凉。乌凰此时穿了一件深色的衣服,我离他这么近,可以看到他衣服上有更深的颜色,那是伤口又渗血了……
“是我急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承认自己的私心,“我只是着急最近的情势,我忘了你收了重伤……”
“我也很急,怕你担心,怕你出事。”乌凰抬手摸着我的头发,“你好像瘦了。”没有想象中的责备,乌凰一直很宠我,把我宠得忘了自己的处境,以为只要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