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
这个人据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汴京里的纨绔没人不怕他。因为这人，收拾纨绔从不手软。管你是哪家公侯的子弟，犯了错，落到他手里，准没好下场，顺便你老爹还被参一本教子无方。但这人也有帮派，他是纯皇派，牢牢地抱着皇帝的大腿。
他怎么来了？
我让芍药出去对乌狸说几句话，然后靠着车子闭目养神。
乌狸的声音传进来，“多谢这位先生仗义执言。我家少爷不方便与您亲自道谢，便由小人来转达，还请您见谅。”
那人又说了什么，我就没听清楚，周公已经在叫我了。牡丹给我配的药副作用真大。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转头一看，乌狸正在桌子前翻着什么，他也是极为敏感的人，一下就知道我醒了。“暗主，你醒了。”
喝了点水后，感觉嗓子里好受了很多。有了精神，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寇准说的，那人的师长是谁？”那寇准都是成精了的人物，就算是随口一说，都不会抓着一个无关的人。
“潘仁美。”
果然啊！
我对乌狸说道：”明天寇准定会当庭参奏潘家。等消息传出来后，你就让人把我那天说的都传出去，记住，慢火熬着。“
乌狸应是。
对付潘虎，我不准备用暗卫，那样太明显了。对付他这样的文人，就该让他尝尝手段的厉害。不都说，文人的笔杆子最厉害吗？”
“暗主，暗卫还查到一事。”乌狸有些犹豫。
“说。”
他顿了一下，在我定要知道的眼光中说道：“寇准并不是主动去城门的，是……杨业打听了潘家的行事才请寇准去的，杨业和寇准，有些交情。”
我被噎了一下。
因为知道潘家有的是蠢货，所以我原以为给这事添把火，闹起来，达到我想要的地步。但没想到寇准会出现，还是杨业叫他去的！
呃，不对，是杨业请他去的！
上一回他不是说我不会是杨四郎吗？不是说如果我是杨四郎的话，就会去找他吗？不是说杨四郎很乖、很聪明吗？
“乌狸，你知道啊为什么杨四郎很乖吗？”
“属下不知。”
“他想让他父亲高兴，他父亲高兴了就不会再把他送回亲戚家里了。”我声音低沉。当年真的好傻，以为只要学好功夫，让他的父母开心，这样他就不会再被送走了。可惜，尽管他学得好、学得快，但到最后，被抛下的还是他。
涉及到杨家和杨四郎，乌狸就不好插嘴，只在一边静静地站着，只留我一人沉思。
萧太后要补偿牡丹，牡丹要赵王妃的命，萧太后二话不说，一杯毒酒直接赐死了她的亲姐姐赵王妃。
我若是想要杨八郎的命，杨业会给吗？
不但不会给，还会教训我没有兄弟爱。
这就是杨业。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我对低头不语的乌狸道：“备份礼去天波府。理由嘛……多谢杨六公子仗义执言，替小妹解围，就这样。”
杨业为什么要请寇准去？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杨四郎？
亦或，我说出来的是杨四郎想说的话？给你当头一棒？也是，杨家哪个儿子敢对你这样说话？
杨业，你在补偿也好，赎罪也罢，你的命，我要定了。
阁主要我在你和牡丹之间选一个，我只能选牡丹。当年你把我丢下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你了，但你没看见我，你只顾着找杨八郎。你在我和杨八郎之间选择了杨八郎，那我只能选择牡丹。这些年牡丹没有丢下我，她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气息，但当初，是你亲手毁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家。
你说武将要忠君，可你做到了吗？你说为人要正直，你的正直就是扔掉亲生骨肉去救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还是说，在你心里，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个从小在亲戚家养着的孩子一点都不像你，所以你不喜欢他，你是这个意思吧？
补偿？赎罪？
哪怕我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承受转世轮回之苦；或是我死后再看见你时要下跪谢罪，我都要杀了你。为了牡丹，为了我自己，你都非死不可。
等我下了地狱，那个时候再向你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