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休息时间,学校一片安静。做作业的做作业,睡觉的睡觉。
司徒美急匆匆地跑去实验楼的学生会办公室,推开门,高她一年级的学长,学生会副主席——李启章一脸急躁的样子马上舒展开了。
“司徒美,你终于来了!我担心你不出现呢!”
“你给我的纸条说有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来啦,刚刚解道数学题忘了时间,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学生会有什么事?”
和她爸爸司徒良一样,积极参与各种学生活动,她不仅是班干部,还加入了学生会,她是文艺部的副部长。
“就是校运会快开始了,我就想约你谈谈这个……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私事想和你说……”
“说吧!”司徒美一向爽快。
“我——我想……”
“干嘛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直接说吧!我EQ高得很呢!”司徒美笑了笑。
李启章的脸一下子红了。
司徒美忽然明白了什么。
自懂事开始,她就在司徒良身边“耳濡目染”不少这样的事,虽然表达爱意,追求爱情是美好的,但她却对此感到很厌恶。
尤其是那些情浓时假惺惺跑来讨好她,分手后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小时候的司徒美还为此伤心过,到后来就免疫了,一概对父亲的女人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一律没有好脸色。
所以,对于围绕在她身边的“狂蜂浪蝶”,她出手都非常狠,一招死心。
但面对李启章这样的君子,她狠不下心。
李启章样子不突出,个子也不高,学习成绩和人品却是极好的,考试从未落下过前三名,为人谦虚有礼,尊敬师长,热心助人,脾气好,是出了名的大好人,作为学生会干部,更加尽职尽责,获得所有人的一致好评,简而言之,就是所有褒义词套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司徒美左右为难,心里像进行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她尴尬地伸了伸舌头,摸着头,欲言又止。
最后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说:“学长,其实,我们还是学生……”
她忽然灵光一闪,伸出右手掌,“就像这只手。”接着她从旁边桌子上胡乱抓了一把:几支笔、尺子、橡皮——放在手心里。
“你看,当我想同时掌握几样东西的时候,结果呢?”她合拢指头,只握住了部分,两支笔和尺子掉地上了。
“我们无法掌控所有的东西,我们甚至会失去更重要的……”
她放下其他东西,只握住一支笔。
“所以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还是专心抓紧其中一样,例如学习。等我们长大了,手掌变大了,才能学着拿捏更多的东西。”
“人生不同的阶段就要做好那个阶段应该做的事,作为学生,首要任务是读好书!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就会走进我们的生命里……”
“司徒美,你不用再说了,我懂了……”
司徒美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我都认同。本来我也只是想将这种感觉收藏在心底,只是我听说有人计划向你表白,我心里一急,才……”
“原来如此啊,学长,你放心好了,我啊,专注学习十几年了,未来十年的计划也是要好好学习,什么恋爱之类的与我无关!”
李启章腼腆地笑了笑:“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学长,不是吧?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当然是好朋友!”
“好啦,好朋友!我们谈谈校运会的事吧!我有一个新想法……”
李启章是一个思想成熟的人,虽然一时情急冲动表达了爱意,还被拒绝了,但这只是人生的小插曲,接下来,还是专心谱写他人生的主旋律吧!正如司徒美说的,时机到了,那种美好就会出现在生命里。
在学校另一边的美术室,马濯缨随便吃了个面包后,就拿起了快布满灰尘的画笔。
好久没有认真画画的冲动了,对于这难得的灵感,她既觉得纳闷,也很珍惜。
她专心致志地用画笔描绘心中所浮起的画面——
“嗨!”
一个帅气的身影从天而降,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吓死我了!”马濯缨几乎跳起来,一气之下将手上的画笔扔了过去。
而对方一侧身,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了空中飞行的画笔,帅得跟黑客帝国的Leo经典的避子弹画面一样。
“哎呀!哎呀!马老师,你怎么这样?”校长慌慌张张地从背后露出脸来,“他是我们的贵宾!贵宾啊!马老师赶快道歉,马上!冯先生对不起!是我们管理工作没做好,对不起!”
冯从令笑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校长就已经硬将马濯缨推到他面前,给他道歉。
“校长,是他先吓我的!我只是条件反射!”
“叫你道歉就道歉!”
冯从令笑眯眯地看着马濯缨,等着她说话。
“是他先不对,他先道歉!”
校长正要发作,冯从令拍拍他肩膀,说道:“张校长,确实是我先吓到她的,你就别怪‘马老师’了。”注视着马濯缨的双眼里,充满了深情。
马濯缨只是以黑脸回敬。
“‘马老师’,请你原谅我的无礼!”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画笔。
马濯缨一把拿回画笔,没有好气地说了句“对不起”,就回座位上继续画画。
校长媚笑着请冯从令继续参观其他功能教室,但冯从令没理他,走到马濯缨身边看她的画。
马濯缨用半个身挡住,还扭头恶狠狠瞪着他。
他耸耸肩,又笑了。
马濯缨看到他的笑就生气,质问道:“我说你是不是跟踪我的啊?怎么老见到你!”
“也许,这就是缘分!”
“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太多了?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的缘分,现实中更多的是冤家路窄!”
冯从令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念着“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聚头几时休”一边踱着步走开了。
马濯缨懊悔自己说错话了,补充道:“冯先生,别想歪了,我指的是‘仇人’!”
冯从令只是继续笑着,不吭声。他在美术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校长就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跟在后面。
马濯缨嘴一撅,不看他,专心画画了。
“张校长,都已经是秋天了,美术室还是很闷热,给这里装台空调吧,为我们的艺术家们制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他一边说,一边偷瞄了马濯缨一眼。
马濯缨装听不到,心里却是在偷笑。
“冯先生,我们正有此意呢,就是资金有点……”
“钱不是问题!”
“其实,冯先生,我们的音乐室也存在着点小问题,你要看看吗?”
“好的,去看看吧!”他最后又看了马濯缨一眼,对方却没有在看他。
他停了停脚步,犹豫了一下说:“马小姐,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但马濯缨还是装听不到,不理他。
带着失望,他步出了美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