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上午,蓝教主被通知去大殿议事。过了一个多时辰,蓝教主袅袅婷婷地回到驻地。进了房间,蓝教主揭去面纱,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神情。
子玉道:“姐姐为何如此高兴?”
“呵呵!”蓝教主忍不住娇笑了两声,道:“兄弟,你这个以逸待劳的法子果然很好。你猜怎么着,本教负责护送美女进京。呵呵,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子玉问了议事的情况。
布置这次任务的是天一教的右护法。天一教负责护送的还有姜芸儿的江淮帮,江淮帮还要照顾美女们的生活,五毒教只是单一的护送任务。除天一教外,尚有一名总兵率百名士兵负责护送。
“姐姐知道右护法是谁吗?”
“不知道。当初开坛典礼时,教主、护法、堂主,都是蒙着面纱。这次右护法和议事的堂主们仍是蒙着面纱。”
“看来,这回是天一教成立以来第一次较大的行动了。”
“这个姐姐也不知道,当初要不是我妹子动员我,我才不来呢!不过——”蓝教主说到此处,眼睛眨了眨,笑吟吟地道:“我要是不来,怎会有你怎么好的一位兄弟啊?”
“是的,姐姐,我也有同感。我不知道未来的道路多么曲折,多么漫长,但只要一想起我的这些朋友们,我就感到浑身充满力量。我还有几位朋友,将来要是咱们都能在一起,去云南也好,去天边也好,再也不分开,那才好呢!”
“有女孩子吗?”
“有的。”子玉讲了独孤行和吴小丫的事。其实,子玉和她们两人相处时间甚短,但总是不能忘了她们。
“我怎么听凤儿说,你还有一位白衣公子朋友呢?”
子玉道:“我不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总感到格格不入。”
子玉讲述了与赵方和赵萍等的结识经过,以及赵方惨死的情景,道:“我真心实意地想帮助赵姑娘查出杀害她父亲的凶手,可是,几个月过去了,竟是毫无线索,连赵姑娘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子玉心中一动,宁王能送十名美女给皇上,这十名美女是怎么来的?宁王势力那么大,焉知当时赵萍不是差点成了十美之一?
子玉隐约感到有了一点线索,可是这点线索竟是那样捉摸不定。
送十美进京的队伍终于起程了。先是一长队车辆,辘辘行了百十来里,然后是乘船,经赣江,过鄱阳,进入长江。一进入长江,进京的路线就十分清楚了,那就是经大运河进京。
依着蓝教主的意见,进入长江就动手。
子玉道:“姐姐,现在不急着动手。咱们动手越晚,对方的警惕性越低。”
“你打算在什么地方动手?”
“我想,越接近京城动手,对咱们越是有利。”
“为什么?”
“姐姐,你想啊,咱们要是早动了手,宁王和朝廷这边都会视咱们为众矢之的,那时,天下虽大,也难有咱们的安身之处。如果在接近京城的地方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偷出两个人来,等船到了通州一交接,发现只有八个人,那朝廷就会怪宁王不忠。而宁王这边不知所以,认为人到了你京城地面,你京城那边也脱不了干系。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我还想着,这天一教甚多诡秘,藏污纳垢,小弟也想弄个明白,所以,不想让姐姐与天一教公然翻脸。”
蓝教主“呵呵”笑道:“瞧你不出,还要拯救人寰哪!”
“我不知道,姐姐,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能为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做点事情,也就这么一辈子吧,说到前途和希望,我总觉得十分渺茫。”
蓝教主自从认识这位兄弟,总见他欢乐时候少,忧郁时候多。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兄弟。
她深情地望着眼前这位兄弟,那是一张稚气尚存而又气宇轩昂的脸。
烛光下,蓝教主那张晶莹如玉的面孔,显得格外动人。
蓝教主道:“兄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天天看着姐姐,就一点不动心吗?”
子玉道:“姐姐,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只是,许多事情,纷繁芜杂,萦绕在小弟的心头,总觉有许多事情要做,许多事情必须做。所以,但有佳人如玉,时看星眸凤眼,余意已足哉。”
“兄弟果真没有心上人吗?”
子玉慢慢摇了摇头,停了停,悠悠地道:“怎么能没有呢?亲爱的姐姐你,蓝郡主,都时时刻刻萦绕在小弟的心头。有时也会想起独孤行,想起吴小丫。在我孤独的时候,更是想念你们。那日在万寿宫对面的小丘上,看到姐姐的灯笼,就想手舞足蹈,又想号啕大哭。”
蓝教主心下感动,仍然说道:“扯哪去了?这算什么心上人?”
只听子玉又道:“还有那个十年前面如满月,头上扎着两个丫角的小姑娘。”子玉说到这里,从脖子上摘下那片金锁,轻轻地抚摩着。
“能叫姐姐看看吗?”
子玉将金锁递了过去。
蓝教主看了看,道:“怎么只有一半啊?”
子玉道:“那是十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我的养母,就是那小姑娘的亲母亲,将小姑娘戴的金锁分成了两片。我这片上的字是‘万事亨通’,小姑娘那片上的字是‘吉祥如意’。十年了,小姑娘在哪里呢?”子玉露出茫然的神色。
“有这个线索,我们总是能够找得到的。”
船在行进。江水拍打着船舷,发出一阵一阵“哗哗”的声音。
这一日,船到了沧州。沧州是南北水路要冲,许多北上南下的船只,往往在此处补充各种给养。
沧州对于子玉来说,又有一番别样的情愫。
在它的东南面,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边,埋葬着他的养母,对他有天高地厚之恩的养母。在那里,俞爷爷传授了他文章武功,文韬武略。
在它的西北面,有他儿时生长的地方。在那里,穷苦的“马户”,活不下去的农民,举起了义旗,也就在那时侯,他认识了那位小姑娘。
船停了下来。子玉带了几名五毒教众上岸购足了粮食、蔬菜等,嘱他们送回船上,自己则在街上闲逛起来。
正走着,忽觉一阵劲风袭向自己。子玉本能地朝前一跃。因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又不欲惊世骇俗,所以只跃出一丈来远。
哪知袭击之人竟是如影随形,又袭过一缕劲风。
子玉若是纵身拔起,或向前跃得更远些,又或闪进人丛之中,都不免惊世骇俗,或被伤及无辜。而自己又穿着五毒教的服装,最易引起行人注意,子玉认为那是一种很难堪的局面。心念电转,运功于背,打算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
哪知那人只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左肩膀。子玉一回头,并未看出有什么人象袭击他的人。微一错愕间,右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子玉知道此人对己并无恶意,不禁童心大起,便在人丛中闪电般的钻来窜去,接着忽地向后一窜,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撞得背部隐隐作痛。猛一回头,嘴巴几乎碰到一个人的额头,赶紧将嘴巴向上一仰。
子玉定睛看见此人,一颗心立即怦怦跳了起来。原来此人却是阔别已久的独孤行身边的苦面老者谷老人!
谷老人两眼冷冷地盯着子玉,冷冷地说道:“小子,跑到天边,我也能抓到你!”
“是,是,老前辈功夫深不可测。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其实,子玉的心中正希望谷老人有所见教。
只见谷老人嘴巴一努,道:“前边,酒楼!”
子玉回头,看见路边挑出一个布帘,上面写着“蓟南酒楼”四个大字。
其时,两人身边已围了一圈人。谷老人目光扫视了一圈,冷冷地说道:“看什么?”
围观者都不禁感到心中一寒,赶快灰溜溜地散去。
子玉转过身来,朝蓟南酒楼走去。
子玉以为谷老人也会随自己一起过来,便道:“前辈,真是幸会啊!”哪知竟无人答腔。子玉四下里瞅了瞅,谷老人已没有了踪影。
子玉心情惴惴,走路也觉得轻飘飘地。进到店中,早有店小二迎上前来,道:“客官,楼上请!”
子玉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左手抚着胸膛,定了定神,一步一步走上楼来。
只见临窗的桌边坐着一位宝蓝色丝绸长袍,面色如玉,双眸含星,气势夺人的年青公子,正是子玉魂牵梦绕的独孤行!
虽然在见到谷老人时,子玉已经想到了独孤行就在身边,但此时真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她,一时间千言万语一起涌上心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禁傻愣愣地呆在当场。
只听独孤行道:“哼,就是不学好,居然当上了五毒教徒!傻愣着干什么?不认识?坐下谈谈就认识了。”
子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拱手道:“独孤……独孤兄,别……别来无恙吧?”
“我无恙不无恙,别人怎会放在心上?连个招呼都不打,一走几个月,想躲我吗?我就那么讨人厌吗?”独孤行说着,瞥了子玉一眼。子玉分明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含着说不尽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