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涟恍然大悟,原来这所看似平凡的普通高中,其实比一般的学校都要更民主一些,难怪从进校开始,她就觉得有些怪,因为学校不像其他学校一样要求学生每天穿校服,就连校规都没那么严得不近人情,现在她总算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了。
秦绒依然天南地北地聊着学校内各种稀奇古怪的消息,季涟看着她,心中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怪怪的,她始终觉得孟孑然对秦绒的态度有点怪,至于哪点怪,她也说不上来。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秦绒和她道了别,就径直往前走了,今天,她要去另一个同学的家里,所以就没有厚脸皮地赖到季涟家去。
当季涟停好车高高兴兴地回家时,却看到妈妈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妈妈?出什么事了吗?”季涟跑上前去,担心地问道。
“涟涟,今天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或人?”陈静斐一把拉住女儿,眼中有些许泪光,她在家中担心了一天了,简直坐立不安,就怕女儿出事。
“没有啊!怎么了?”季涟看到妈妈眼角的泪痕,心疼得不得了,究竟什么事令妈妈如此紧张不安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静斐听了女儿的答话总算放了点心。“快进屋吧!饭菜已经烧好了,你爸爸也回来等着你呢!”
“咦?爸爸那么早就回来了?往常他不是要六点多才能到家吗?”季涟和妈妈一起走进屋,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今天早下班了,因为今天是你的阴历生日啊!”陈静斐的脸上终于挂起了笑容。
“呀!今天是我阴历生日啊?为什么你早上不告诉我呢?”季涟的脸上充满了惊喜的神色。每年她都是过两次生日,一次阴历,一次阳历。阴历的是和父母一起过,阳历的则是和几个好朋友一起过。她不太记得自己的阴历生日,每次都是她妈妈早上跟她说“生日快乐”,她才知道那天是她的阴历生日。没想到这次妈妈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想给你个惊喜啊!”陈静斐慈祥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笑道:“涟涟,十六岁生日快乐。”说着就紧紧搂住自己心爱的女儿。
“谢谢妈妈。”季涟的唇角扬起幸福的微笑。
“涟涟,快来看看爸爸给你带来什么生日礼物了。”已经坐在餐桌上的季国栋迫不及待地献宝,不等女儿走近,就将藏在身后的礼盒拿在手上。
季涟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她喜欢的《福尔摩斯》精装版。“谢谢爸爸。”
“还有妈妈给你的礼物呢!快拆开看看。”陈静斐也将藏好的礼物交给季涟,季涟打开一看,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双运动鞋的呢?限量版的,很贵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每次你陪我去逛街,总是站在橱窗外停着看好一会儿,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女儿喜欢这双运动鞋呢?只要你喜欢,再贵妈妈也舍得买。”陈静斐笑意盈盈地看着女儿,变魔术似的变出一盒元祖蛋糕。
“妈妈,谢谢你。”季涟激动地抱着陈静斐,又抱了一下季国栋。她知道这个世上最爱她的非自己的父母莫属,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能有这么一双疼爱自己的父母。
“快,来许愿,吹蜡烛了。”季国栋点好蜡烛,催促着女儿许愿。
季涟站到蛋糕前面,闭眼许愿道:“第一个愿望:我希望爸妈身体健康,永远快乐没有烦恼。”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自己能不负所望,考上理想的医科大学。”甜甜的酒窝里装满了生日的快乐。然而她却没看见母亲匆忙拭去的泪,和父亲隐隐皱起的眉头。
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口的,季涟刚想在心中默念第三个愿望时,脑中忽然浮现出孟孑然的脸,她直觉地希望他能够不要再那么地孤傲不驯,多一点谦和跟笑容。
此时,电话铃响起,吓到了正在许愿的季涟,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担忧的母亲和面有难色的父亲,没有多想,她直觉地去接电话,“喂?”
“我是孟孑然,生日快乐。”话筒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过还没等季涟回话,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季涟小心地将讶异的神色收起来,对着已挂断的电话接着说道:“哦,是绒啊,什么事?明天早上早点去学校?哦,好啊!嗯,好,拜拜!”她知道父母一定有事瞒着她,而且这件事必然与自己有关,最近父母的担心紧张比过去更严重,她一直不闻不问是因为不想看到妈妈忧伤的眼神和爸爸心事重重的表情。她知道父母一定很紧张这通电话,虽然她也很疑惑那个不近人情的孟孑然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还祝她生日快乐,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必须安抚父母受惊的心,不能让他们察觉出这通电话有异样。
季涟挂上电话,笑着对父母说:“是秦绒打来的。”
“哦,她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陈静斐问道。
“没什么很重要的事,她叫我明天早点去。”季涟讷讷地说道,心中为自己向父母撒谎,感到抱歉,虽然她知道这是安抚父母最好的做法。
“对了,今天她怎么没有一起来啊?”陈静斐顺便问道,她满喜欢季涟的这个朋友的,开朗活泼,讨人喜欢,每次想到她总忍不住笑意盈盈的。
看着妈妈舒展的笑颜,季涟也跟着放宽了心,说道:“她今天必须要到一个同学家去,有点事,所以就不来了。”然后她就暂时把一切抛诸脑后,和父母一起享受她这个16岁生日的丰盛晚餐。
晚上,躺在榻上,季涟了无睡意,她不明白为什么孟孑然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且还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更不明白他这个据说从不给女生好脸色看的公子哥怎么会心血来潮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最不明白的一点是为什么自己会在许第三个愿望的时候想起他?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有做噩梦的怪病,看过许多医生却都无法查清病因。她也知道父母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她不想造成父母的困扰,也就一直装傻不问。当妈妈问到她今天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或人时,她脑中浮现的就是孟孑然的脸,难道这一切都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她心中也觉得这种推论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可是思前想后,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因此,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明天她要去问孟孑然,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看到在梦中的自己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每次从那个怀中抬头总能看见一双温柔的眼睛和宠溺的笑容,她可以感到自己在梦中十分幸福。可是,那双冷眼还是不放过她,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在幸福之余总抹不去心中的那层阴影……
季涟从梦中惊醒,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很久之后才恢复意识。她看了看床边的闹钟,才五点,没有了睡意,于是蹑手蹑脚地起床穿衣洗漱,留下一张字条在餐厅的桌上,告诉妈妈她去买今天的早点,就静悄悄地开门出去了。
清晨的空气中有中湿湿的青草味,季涟神情愉悦堤深呼吸了几口。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季涟追寻音源,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休闲服饰的孟孑然背靠在墙上,一脚微屈,闲闲地注视着她。季涟忽然记起曾被自己遗忘的问题,那就是孟孑然那种冷冷的眼神只出现过一次,也就是那天中午他经过她身边看她的那几秒,而平时根本不觉得他有一双冷得吓人的眼睛,这是为什么呢?
她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自那以后孟孑然就没有和她对视过,然后又消失了一个月,再加上季涟很少会去想些和他有关的事。
现在季涟终于知道原因了,孟孑然带着一副特制的平光眼镜,平时别人根本不会看清他眼底的冷意,而他得天独厚地生了一双勾人魂魄的眼,通常人们看向他只会注意到他那漂亮的眼廓,根本不会探究到他眼底的灵魂,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女生向他递情书的原因吧!
季涟忽然感到一种由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寒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直觉再次告诉她,最好离这个危险的男生远一点。
“害怕了吗?”孟孑然一眼看穿季涟的想法,他将季涟的所有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怕什么?”经他这么一说,季涟反而不害怕了,她的倔强与不服输和她的温柔一样,是出了名的。
孟孑然看着她可爱的反应,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季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她已经深深地肯定这个人有病了,所以她继续向前,准备绕过他去买早点。当她经过孟孑然身边时,孟孑然忽然抑止住笑容,一把拉住她,用他那强有力的双手硬把她拽至墙前,两手撑在她的脸两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涟被他吓到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任人摆布。当她回过神来,孟孑然高大的身影已将她困在墙壁与他两者之间狭小的空间内,动弹不得。而他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季涟力持镇定地问。
孟孑然的眼中滑过一丝赞赏,随即诡异地笑了,“你不想问我和你的噩梦有什么关系了吗?”
季涟倒抽一口冷气,他怎么会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
“我只是你的同班同学兼同桌的孟孑然,知道你那么多事只是因为我对你有兴趣。”孟孑然忽然不想告诉她太多,他心中有了个新的想法。
“所以你调查我?”季涟皱眉,她可不太欣赏这种“有兴趣”的表现方法。
孟孑然不置可否地耸肩,“你该知道,所有学生的资料都存在学校的电脑档案里,我只要轻轻按动几个键就可以知道你的全部资料。”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有过阴历生日的习惯?还知道我的噩梦?”季涟直接点出了问题中心,这两个问题总不会档案里也有吧?
“果然是聪明的女孩,有敏锐的觉察力。”不愧是他的女人,孟孑然脸上赞赏之情更浓了。但他将最后一句隐藏在心中,太早揭穿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不错,你的档案里的确没提你的阴历生日和噩梦,不过前者我是从你初中最好的朋友口中套出来的,后者则是我侵入了你常去的那家医院的用户资料系统,调出你的档案,才知道的。”
这样就能解释清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连最好的朋友也没说过的噩梦问题了,季涟清楚地知道她初中好友姚笛清最大的毛病就是看到帅哥就会神志不清,所以她会把她知道的关于自己的消息全告诉孟孑然,季涟一点也不奇怪。她常去的那家医院相信也是姚笛清告诉孟孑然的。
季涟感到有点生气,她决定不再去理那个姚笛清,她可以原谅她偏爱帅哥,但她无法容忍她居然可以将她这个好朋友的隐私毫无保留地告诉一个来历不明的男生。
“你究竟有何目的?”季涟干脆直接问出口。她不想再跟这个深不可测的男生缠绕下去了,慢慢地已经有晨练的老人经过了。况且这是在她住的小区,要是被熟人看到他们两个如此暗昧的姿势,一定会告诉她父母的,到时就算跳进黄浦江里也洗不清了。
想到此,她才警觉两个人的脸有多么地靠近,她几乎整个陷进孟孑然的怀中,而对方弓着身子配合她的高度,刻意压低的头只差一公分就能碰到她的鼻尖,而他一直凝视着她的双眼。
季涟脸红了,她挣扎着想拉来开两人间的距离,当她想推开孟孑然时,孟孑然了悟地笑了,他坏心眼地将脸又靠近了她一点:“你以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会有什么目的呢?”
“你……”季涟的脸顿时烧红起来。“你走开,不要碰我。”她手抵着孟孑然的胸膛,努力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你这样摸我,我是不是可以解释为‘挑逗’呢?”看着季涟番茄似的脸蛋,孟孑然逗弄她的意思更浓了。
“你下流,让开。”季涟恼羞成怒,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如果你想让我吻你的话,尽管打没关系,”孟孑然闲闲地开口,季涟那点小力气,根本伤不了他半分,他只当她是在帮他瘙痒。
他的一句话轻易地止住了季涟的激动,季涟呆呆地看着他,眼底升起一阵雾气,眼看着孟孑然越来越近的脸而无可奈何,她也知道自己根本伤不了他。
孟孑然在两人鼻尖相触的时候,停止了攻势,看着季涟委屈的脸,心底升起一股心疼与不舍,原本没打算碰她的计划落空,他无比疼爱地在季涟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右手轻轻抹去季涟眼角的泪珠,喃声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然后就转身离去了,留下季涟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