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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动以养形

205.体勤益寿

心静延年

这是一副讲动静合宜的联语。

古人云:“勤可以致寿考”(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勤有三益》),同样,“‘静’字可以益寿”(清·金缨《格言联璧·存养》)。

在中国传统养生文化的发展过程中,曾产生过“清静养生”和“运动养生”两种主要模式。前者始于老子,老子的“致虚静,守静笃”、“无欲以静”的思想,对中医清静养生学的发展有着很大影响。所谓“静”是指思想专一,排除杂念。它有两层含义:一是机体不可过劳;二是指心不轻动,以便保持生理和心理的平衡。重在养神。后者以《子华子》、《吕览》为代表,主张动以养身。华佗倡导五禽戏,孙思邈提倡“常欲小劳”等。所谓“动”包括走动、活动、运动、劳动等。重在养形。

欲求长生之道,到底以静为主还是以动为主?历来养生家众说纷纭。应该说,动与静是对立统一的两种养生方法,不能截然分开。早在南北朝时期宋梁间的著名医药学家、道家陶弘景就指出:“静以养神,动以炼形,能动能静可以养生。”宋代理学家程颢、程颐也提出“动静节宜,所以养生也。”(《二程集·粹言》)到明清时期则逐步形成动静合宜、劳逸适度的养生原则。明代医家万全在《养生四要》中强调“动静不失其常”。清代医家方开则进一步阐明:“动静合宜,气血和畅,百病不生,乃得尽其天年……过动则伤阴,阳必偏胜;过静则伤阳,阴必偏胜。”(《延年九转法》)这些对我们当前的养生健身活动都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其实,动与静是相对的,该动时不动,阳气不振,易于生病;该静时不静,阴气不存,也易于染病。动静合宜,中和适度,才是生命的真谛。“无论动静,总归于自然。心情开旷,则谓之养生可也。若心情不开旷,静亦不是,动亦不是。”(清·黄凯均《友渔斋医话,一览延龄》)一般而言,心神以静为宜,形体以动为主。且要根据各个养生健身者的工作特点、年龄壮老和体质强弱,注意“动静节宜”、不失其常。这样才能有助于益寿延年。

讲动静兼养的联语还有以下几副:

事冗炼成筋骨健;

心清赢得梦魂安。

(康有为的弟子、书法家萧娴自题联)

劳逸妥安排,健康多福;

油盐休浪费,勤俭持家。

(老舍赠女儿联)

静以养心心自安;

动以健身身恒坚。

206.运动促长寿

乐观葆青春

这是一副通俗易懂、明白如话的谚语联。

上联讲运动益寿。我国素有“运动养生”的优良传统,早在战国时期的庄子就总结出了一些锻炼身体的动作:“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后又有华佗锻炼身体的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为什么运动有益健康长寿呢?因为运动是人类机体健康的源泉,它能使人全身功能活跃。经常运动可改善心肺功能,促进肠胃蠕动,改善机体的血液循环,改善脑与神经系统功能,有助于体内毒素的排出和消除疲劳,提高肌体的免疫力,还可使运动者心情舒畅体态健美。可见,运动确是中老年健康长寿的良方。

诚然,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有益健康,但运动要讲究科学。要根据自己的生理特点,因人而异地选择适宜的运动项目,掌握适当的运动量,选择适宜的地点和时间。地点以空气新鲜的湖边、公园、运动场、校园和清洁宽敞的绿化地区,并在上风方向运动。作为有氧运动的最佳锻炼时间是每天8时至12时和14时至17时。当然,对在职员工和广大学生,日出后的晨练,为即将进行的工作和学习均有良好作用,对广大离退休老人则不必“闻鸡起舞”。因为,早晨是一天中空气污染最严重的时段,早晨又是血压开始上升,心率也逐渐增快,至上午10时往往是心血管病的高发时段。所以,对离退休老人特别是心血管病人的最佳锻炼时间应是下午和傍晚。运动量以每周进行3~5次,每次坚持20~40分钟为宜。这就是享受101岁的唐代医学家孙思邈所说的:“养性之道,常欲小劳,但莫大疲及强所不能堪耳。”(《备急千金要方·道林养性》)

下联则讲乐观延年。乐观就是精神愉快。它是对事物发展充满信心的一种积极向上的性格和心态,它可以激活人的活力和潜力,还能医治寂寞、失意、忧郁、痛苦和失望。可以说,乐观是心理养生的不老丹。俄国生理学家巴甫洛夫曾说:“愉快可使你对生命的每一跳动,对于生活的每一印象易于感受,不管躯体和精神上的愉快都是如此,可以使身体发展,身体强健。”所以,他认为“乐观是养生的唯一秘诀”。法新社在2000年2月8日,曾报道明尼苏达梅奥医院的研究人员对800多人进行了为期30年的跟踪研究,发现乐现情绪可以使人延长寿命。研究报告说,情绪乐观的人不大可能显现抑郁情绪,他们在寻医或接受治疗方面也比较积极,很少自怨自艾的倾向或在劫难逃的想法。而情绪悲观的人,实际寿命与预期寿命相比,提前死亡的可能性高19%。为何“乐观葆青春”?因为乐观是一种良好的心境。一个人愉快,能促使人的气血流通、肌肉放松,有调节心血管消化道和神经系统的作用,并能适时自我化解不良情绪。

正是:

乐观是养生秘诀;

运动乃健身法宝。

207.运动身恒壮

常乐寿自高

这是一副身心兼养的谚语联。

上联讲运动健身。古人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动也。形气亦然,形不动则精不流,精不流则气郁。”(《吕氏春秋·季春纪》)东汉末年的医学家华佗也说:“动摇则谷气得销,血脉流通,病不得生。”(晋·陈寿《三国志·华佗传》)为什么养生贵在“动”呢?因为,只有动,而且是勤动,才能增强呼吸、消化、神经、内分泌腺和心脑血管系统的功能,改善肌肉、骨关节功能,提高皮肤的防御能力。所以,明代著名医家张介宾说:“善养生者,可不先养此形,以为神明之宅;善治病者,可不先治此形,以为兴复之基乎?”(《景岳全书·二卷·传忠录中治形论》)运动锻炼还可调节人的情绪,增加生活乐趣,常葆青春活力。一句话,只有勤动,才能保持身体的健壮。实践表明,运动锻炼不仅是健康人群的保护神,也是病人祛病疗疾的重要手段,对于老年人则是他们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最佳途径。当然,运动锻炼,要坚持有恒、有序、有度的原则,根据自身的状况,选择适宜的锻炼项目和场所。

下联讲乐观延年。人的精神状态与身心健康有着密切的关系。《黄帝内经》早就指出:“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上古天真论》)享寿101岁的唐代医学家孙思邈也告诫人们:“世人欲知卫生道,喜乐有常嗔怒少。心正意诚思虑除,顺理修身去烦恼。”(《孙真人卫生歌》)强调“安神宜悦乐,惜气保和纯”(《孙真人养生铭》)。可见其对精神悦乐的重视。现代医学研究也表明: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和心理状态对健康影响极大。当人心情愉快时,脉搏、呼吸、血压、消化液的分泌、新陈代谢就会处于平稳、协调的状态。而当人情绪低沉、焦虑或恐惧、愤怒的时候,消化功能会减弱乃至脉搏加快,呼吸急促,血压和血糖也会增高,给健康带来不利影响。正如谚语所云:千保健、万保健,乐观方是最关键。而且只有“以恬愉为务”,保持“常乐”才能寿高。下面几副谚联,也与此联内容相同或相近:

乐观益寿;

运动延年。

动与康相伴;

乐和寿为侣。

勤锻炼强筋壮骨;

讲卫生祛病延年。

208.勤劳身体壮

常乐寿自长

这是一副身心兼养的谚语联。

上联言劳动使人强壮。劳动与养生的关系,我们的祖先早有认识。东汉末年的医学家华佗就指出:“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尔。”(晋陈寿《三国志·魏志·华佗传》)晋·葛洪云:“生可惜也,死可畏也。然长生养性辟死者,亦未有不始于勤。”(《抱朴子内篇·地真篇》)宋人罗大经还指出了勤劳的好处:勤有三益:盖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一夫不耕,必受其饥;一妇不蚕,必受其寒。是勤可以免饥寒也。农民昼则力作,夜则颓然甘寝,故非心淫念,无从而生。渊明诗曰: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四体诚乃疲,而无异患干。是勤可以远淫辟也。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周公论三宗(即殷代的中宗、高宗、祖甲)文王之寿,必归之《无逸》。吕成公释之曰:主静则悠远博厚,自强则坚实精明,操存则血气循轨而不乱,收敛则精神内守而不浮。是勤可以致寿考也。(《鹤林玉露·丙编卷一·勤有三益》)在人类发展史上,劳动不仅与人类的生存发展息息相关,且在保障人的健康长寿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因为经常劳动可以提高心血管和消化系统等的功能,锻炼肌肉筋骨,增加食欲,解除神经紧张,有助睡眠。在劳动中手脑并用,有助健脑益智;劳动不仅创造成果,创造欢乐,还可涵养德性、提高生活情趣。俗谚云:老来忙,寿命长。经常进行适度的劳动,对于老年人延缓衰老、祛病延年也有积极作用。所以宋代文学家、史学家欧阳修说:劳其形者长年,安其乐者短命。(《删正黄庭经·序》)明人史桂芳也说:劳则善心生,养德养生咸在焉;逸则妄念生,丧德丧生咸在焉。(《与言儿稽孙》)德国卡尔·马克思说得更为深刻:“体力劳动是防止一切社会病毒的伟大的消毒剂。”(《致弗·拉法格》)这就是“勤劳可健身,懒散易生病”,勤则寿考,逸则夭亡的道理。美国长寿学者胡夫兰德研究同样验证:没有一个懒惰的人能活到高年。能够达到高寿的,都是过着忙碌生活的人。

下联言愉悦令人延年。春秋初期的管仲曾说:“凡人之生也,必以其欢。”(《管子·内业》意思是说,人的一生一定要以欣愉达观的态度来对待。西晋大臣羊祜也说:“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晋书·羊祜传》)。这是人生体验的真谛。如何在崎岖的生活道路上,使不如事少些,再少些,这就必须懂得快乐,寻找快乐。如同人不能缺乏维生素那样,快乐,其实就是人的心灵的维生素。清代大臣张英在谈到致寿之道时也说:“人常和悦,则心气冲而五脏安,昔人所谓养欢喜神。”(《聪训斋语》)可见,常怀乐意,有欣愉达观的胸怀,自然有利于健康长寿。正如俗语所说:没心没肺,长命百岁!

209.不老无方,神仙铅丹非良友

健身有术,户枢流水是吾师

上联是说,神仙铅丹并非长生不老之方。“神仙”是道教对所谓得道后能“超脱生死”、变化莫测的人的称谓。“铅丹”是道教以铅、琉璜、消石等炼成的丹,可服食。服丹之初有振奋精神,面色红润,出现身轻如飞的感觉,但很快便会消失,人的生命不但不能延长,反而会产生疾病和毒副作用,使人丧生。所以古诗云:“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汉武帝迷信方士,盲目服食金石铅汞炼制之丹药,结果中毒而亡。唐代的帝王,因服铅丹而死于非命的就有五人,其中包括唐太宗、唐宪宗、唐穆宗、唐武宗和唐宣宗。与白居易同时的文学家退之(韩愈)、微之(元稹)等也因服铅丹中毒而死。所以,白居易在《思旧》一诗中沉痛写道:

退之服流黄,一病讫不痊。

微之炼秋石,未老身溘然。

杜子得丹诀,终日断腥膻。

崔君夸药力,经冬不衣绵。

或疾或暴夭,悉不过中年。

唯予不服食,老命返迟延。

他大声疾呼:“不言药,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白居易《海漫漫·戒求仙记》)可见,人的生长壮老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靠神仙铅丹却老是靠不住的。

下联则讲运动乃健身之道。“户枢流水”,语出《吕氏春秋·季春纪》:“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动也。形气亦然”。户枢:门轴;蝼,亦作蠹,蠹虫。意谓长流的水不会腐臭,常转动的门轴不会被虫蚀,比喻经常运动的东西不易受外物侵蚀,人经常运动可以强身。宋·张君房《云笈七签》卷三二:“人身常摇动则谷气消,血脉流通,病不生。”卷五七云:“夫肤体关节,本资于动用,经脉营养,实理于宣通,今既闲居,乃无运役事,须导引以致和畅,户枢不蠹,其义信然。”下联谓以流水户枢为借鉴,长年坚持适宜的运动,必然有利于强身健体。有道是:

延年益寿,生命在于运动;

健体强身,锻炼务必经常。

古今未见一人服仙丹长生不老;

中外已闻万例凭锻炼益寿延年。

210.莫放春秋佳日过

最难风雨故人来

清经学家、诗文家孙星衍(1753—1818)自题联。

这副自题联撷取生活过从中的乐事——佳日游赏、故友相会,看似平常,却洋溢着闲旷自适的气韵。

上联语本晋·陶潜《移居》诗之二:“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佳日”指美好的时日。古人节日游赏,尤重春秋二季。春季风和日丽,绿草如茵,百花争艳,每逢花朝、上巳、清明等节日,人们都成群结队,游春踏青,到大自然中欣赏万紫千红的美景,领略春天的阳和之气,这是自古以来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秋日云白风清,兰芳桂馥,水天一色,上下空明。这时的佳日也不少,诸如中秋节、重阳节,当下还有十一黄金周。不过从传统民俗角度讲,秋季的佳日当首推九九重阳。人们在这一天通常要登高、赏菊,插茱萸,喝菊花酒,吃重阳糕。特别是登高是一项很好的健身运动。在登高过程中人的心跳和血液循环增强,肺活量和脑血流量也随之增加,对提高肌肉耐力和神经系统的灵活性有一定作用。加上宜人的气候,多彩的景色,丰收的果实,令人“神骨俱清”,心旷神怡。故北宋政治家、文学家韩琦赋诗赞曰:

谁言秋色不如春,及到重阳景自新。

随分笙歌行乐处,菊花萸子更宜人。

看来,春秋的许多佳日,不仅具有民俗性质,且带有健身、尊老祭祖的含义。正如德国早期浪漫主义诗人诺瓦利斯所言:“当大自然最奥秘的生命充盈人的心头时,谁不心旷神怡!”

下联的“风雨”,本指自然界的刮风下雨,也比喻危难和恶劣的处境。下联是说,在风雨交加,凄凉清冷,感到孤独或身处危难的时候,故友风雨无阻,不邀自至,这是最难能可贵的。真是危难之中见真情。可惜朋友难得在这时候来访。

联语分别用“莫放”“最难”二字,反映了孙星衍的真情实感,也令人在不尽的回味中产生情感的共鸣。

清学者、书法家、书学理论家包世臣也有一副关于“交友”与“出游”的自题联:

尽交天下贤豪长者;

常作江山烟月主人

211.畏友恨难终日对

异书喜有故人藏

此联选自清·梁章钜《楹联丛话·卷之十一》。

上联的“畏友”,指品德端重,在道义、德行、学问上互相规劝砥砺,令人敬重的朋友。宋·陆游《病起杂言》诗:“起居饮食每自省,常若严师畏友在我旁。”与畏友相对,不仅能劝善规过,而且有益身心。英国哲学家、科学家弗兰西斯·培根曾说:“除了一个知心挚友以外,却没有任何一种药物可以治疗心病。”他在谈到友谊的作用时指出:“友谊的奇特作用是:‘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而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所以友谊对于人生,真像炼金术士所要寻找的那种’点金石。”(《论友谊》)上联说,畏友是弥足珍贵的,所恨的是不能终日与畏友相对,表达了希望与好友朝夕相处的心情。

下联的“异书”,指内容精湛新奇,版本珍贵而罕见的书籍。所喜的是故交好友收藏有异书,可借来阅读。

谈交友、读书的对联尚多,可一并品赏:

奇书手不释;

旧友心相知。

(清·书画家、“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的赠友联)

好书不厌看还读;

益友何妨去复来。

(清·毛怀书斋联)

立德立功居之以敬;

友直友谅尊其所闻。

(清·梁章钜《楹联丛话·卷之十一·集字》)

喜有两眼明,多交益友;

恨无十年暇,尽读奇书。

(清·包世臣自题联)

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

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

(明·洪应明《菜根谭》)

做数件可流传之事,消磨岁月;

会几个有识见的人,论说古今。

(吴恭亨《对联话·卷十一·杂缀》)

212.人间岁月闲难得

天下知交老更亲

这是清书法家、文学家王文治(1730—1802)的赠友联。联语谓自己告老归家赋闲,清闲岁月难得。你我是真诚的朋友,老来更为亲密。这副对联的意义在于揭示了老年养生的两个普遍性的问题,一个是“闲”,一个是“友”。

人生在世,为了自己的生存发展,又为了子女成龙成凤,确实不可不忙,不得不忙。然而什么是“闲”?老年养生为什么看重难得的“闲”呢?明代的戏曲作家高濂在《燕闲清赏笺》的开篇曾对“闲”作了一个描述性的定义:“心无驰猎之劳,身无牵臂之役,避俗逃名,顺时安处,世称曰闲。而闲者,匪徒尸居肉食,无所事事之谓。俾闲而博弈樗蒲(樗蒲:古代的一种游戏,像后来的掷色子),又岂君子之所贵哉?”这就是说,闲,首先是悠闲,心无所追逐,身无劳苦之役;其次是避俗逃名,“扰扰驰名者,谁能一日闲。”(唐·韩愈《把酒》)要闲就不能为世俗功名利禄所累,而要随分随缘,顺时安处。当然休闲者,也决不是尸居肉食,无所事事之人,而是无拘束地做自己所雅好之事。善养生者之所看重难得的“闲”,就在于“闲可以养性,可以悦心,可以怡生安寿”,“清心乐志”而“一洗人间氛垢”(《燕闲清赏笺》上卷),让人的生命活得更有意义。

下联的“知交”,即知心朋友。“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汉·李陵《答苏武传》)“知交”之所以“老更亲”,除了道义之交老而益深之外,还因为老年人最怕孤独,更需要交友。清文学家蒋士铨在《再示知让》诗中,强调了学问、交友、见识和操守四者在人的一生中的作用。诗曰:

学以腴其身,友以益其寿。

识以坦其心,守以慎其耦。

时命不可知,四者我宜有。

这里特别讲到交友能让人延年益寿。享寿103岁的国民党元老之一的陈立夫在介绍他的长寿之道时,则讲了四个“老”:

老健:养身在动,养心在静;

老伴:爱其所同,敬其所异;

老友:以诚相见,以礼相待;

老本:取之有道,用之有度。

他说这是老年人的四大需要和实现健康长寿的四大条件。特别是志同道合、风雨同舟的老友往来谈心,会使人心境愉悦,共赴善美。那种“水煤电气相通,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利于健康长寿的。澳大利亚科学家纪尔斯研究组对当地1477位70岁以上的老人,进行了为期十年的跟踪调查,发现拥有较多朋友的人,不仅他们的心理比那些朋友少的人健康,他们的寿命也比朋友少的人长。且朋友少的一组的死亡率要比拥有朋友最多的那一组多出28%。所以,积极交友乃是老人健康长寿的必要条件之一。

反映老人乐于交友情怀的联语还有:

淡中交耐久;

静里寿延长。

(清·王永彬《围炉夜话》)

阳春曲调高难和;

淡水交情老始知。

(白居易《张十八员外以新诗二十五首见寄》)

交情到老方为厚;

处世无奇但率真。

(清·王堃的赠友联)

穷达尽为身外事;

升沉不改故人情。

(萨镇冰赠冰心之父谢葆璋的对联)

213.海到尽处天是岸

山登绝顶人为峰

古人云:“登山始觉天高广,到海方知浪渺茫。”(宋·王溥《谢进士张翼投诗两轴》)国画大师刘海粟(1896—1994)在一幅山水画中化用清代林则徐少年时作的“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述志联,这样题道:“海到尽处天是岸,山登绝顶人为峰。”其情趣所至跃然纸上。他锻炼兴趣广泛,如骑马、打网球、博弈、爬山、泛舟,无所不爱。耄耋之年,还十上黄山。

上联是说,大海浩瀚无涯,只能把视野的尽头——地平线当作海岸。

下联是说,山高高不过人的脚板心,人登上山的绝顶,山便在人的脚下,人则为峰顶了。此联反映了国画大师海纳百川的广阔胸怀和“一览众山小”的视野。

品读此联,联想到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也有“山矮人高”的联语。两百多年前,郑曾为四川灌县青城山天师洞台榭题写了“心清水浊;山矮人高”的对联。上联写泉水清澈如莹,与此间“洗心池”一景相联系。“心”经过洗自然“清”,“心清”倒觉水变“浊”。下联写群山层峦叠嶂,仰之高耸入云,但山再高也在攀登者的脚下。人登临山巅,自然是“人高”而“山矮”了。两联同写山水但有同工异曲之妙,让人遐想联翩。

反映文人雅士寄情山水、怡情山水的联语还有:

云霞生异彩;

山水有清音。

为人不外修齐事;

所乐自在山水间。

人品若山极崇峻;

情怀与水同清幽。

得趣在形骸以外;

娱怀于天地之初。

(均辑自清·梁章钜《楹联丛话》卷之十一)

214.勤劳坚忍积极乐观为身心自强要道

美景天籁阳光清气乃造化所赐补方

这是当代左手书法家费新我(1903—1992)书赠《健康报》的一副养生联。

上联从主体的意志品质和乐观情志方面道出了“身心自强要道”。意思是说,勤奋工作不怕艰苦,有坚忍不拔之志又积极乐观的人,不仅能成就事业,也是身心自强之道。

下联则从欣赏自然美景,倾听自然界声音,采纳阳光清气等健身活动方面指出了补益妙方。所谓“天籁”,指自然界的声响,如风声、雨声、鸟声、水流声等。唐·刘禹锡《武陵北亭记》有:“林风天籁,与金奏合。”清·方文《宋遗民咏·吴子昭雯》亦有:“尤喜诗与歌,声出似天籁。”静听天籁,能陶冶性情,松弛身心获得养生保健的效应。“阳光”即日光。宋·杨万里《小憩揭家冈谛观桐阴》诗:“仰看阳光只见空,不如阴里看梧桐。”“清气”乃天空中清明之气。宋·董弅《闲燕常谈》:“天下清气,无南北之异。”所谓“造化”,乃自然界的创造者,亦指自然。《庄子·大宗师》:“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人们的养生健身活动是不能离开大自然的。现代医学之父、古希腊名医希伯克拉底曾说:“阳光、空气、水和运动,这是生命和健康的源泉。”下联的良辰美景,静听天籁、和煦阳光,清新空气,正是大自然恩赐人类的健身补方。充分利用优良的自然环境,拥有良好的精神状态和意志品质,加上科学的饮食起居,这就是书法艺术家费新我在联语中为我们介绍的“身心自强之道”。故他说:“药补不及食补,食补不及动补,锻炼还须乐观,独乐何如众乐。”这是他多年养生健身、寿享遐龄的深切体会。

花鸟画家陈世中也有一联,有助于我们体味“美景天籁”的妙趣:

听鸟说甚;

问花笑谁?

215.拳操跑跳增添年寿

琴棋书画陶冶性情

上联讲强身健体的运动项目。拳操跑跳,即打太极拳、做健身操、跑步、跳舞、跳绳等,都是以有氧代谢供能为主的运动形式。当然,有氧运动除了这些有代表性的运动项目以外,还有步行、爬山、爬楼梯、骑自行车、游泳、武术、扭秧歌、球类活动及踏板运动等。这些运动强度相对较小,持续时间较长,对人的心、肺功能和心血管系统及神经系统都有很强的锻炼效果,有益于人们增年添寿。特别是当下“出门有汽车,上楼有电梯”,以车代步,以电梯代步已很普遍的情况下,步行更应大力提倡。因为步行不受时间、地点等条件的限制,是最简单易行、老少咸宜、随时随地都可锻炼的运动,也是世界上最好的运动。所以,世界卫生组织呼吁人们重视运动健身。同时利用一切机会运动,例如放弃乘电梯改为走楼梯,多走路少乘车、少看电视多从事体育运动等。其实,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安步当车”的传统,《战国策·卷十一齐四》就有“安步以当车”的记载。北宋诗人苏轼还将安步以当车作为保健药方之一,书赠友人张鹗。“其药四味:一曰无事以当贵,二曰早起以当富,三曰安步以当车,四曰晚食以当肉。”(转引自清·梁恭辰《巧对续录》卷下)可见古人对步行健身运动的重视。故俗谚说:步行是个宝,健身抗衰老。

下联讲陶冶性情的高雅情趣。清人朱锡绶说:“琴医心,花医肝。”(《幽梦续影》)抚琴具有锻炼指掌灵活性,锻炼听力的作用;操作时的神情专一,又可调节情志,获得音乐享受。奕棋虽然是一种竞技性娱乐,但也有益智、悦心、解闷的作用。因为弈棋使人心神集中,杂念尽消,对人的情绪有一定的调节作用。所以,古人有“善弈者长寿”和“弈棋养性,延年益寿”之说。书画则有改善体质、陶冶心灵的作用。“世谓躭书画者必寿”(清·周亮工《书影》)卷一)。练字习画,或坐或站或屈或伸,不仅指、腕、肘、肩随之活动,腰腿及全身各部也在协调而有节奏的活动,与太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北佛南仙”之誉的孙墨佛、苏局仙都是寿逾百龄的书家。孙氏尝言:“作书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血脉豁然贯通。”“写字本身是一种活动,一管在手,万念俱消。”享年99岁的画家刘海粟曾介绍他的长寿秘诀时说:“我的长寿秘诀无他,不过是写写画画而已。”可见,琴棋书画确是陶冶性情的娱乐瑰宝。故有联曰:

梅兰竹菊可养性;

琴棋书画能陶情。

(黟县古联)

琴书诗画,达士以之养性情,而庸夫徒赏其迹象;

山川云物,高人以之助学识,而俗子徒玩其光华。

(清·蒲松龄《省身语录》)

读书习字,开发智力能益寿;

弄拳玩棒,锻炼身躯可延年。

216.得山水情其人多寿

饶诗书气有子必贤

选自安徽省黄山市黟县的古联。

上联的“情”,根据东汉学者高诱的解释:“情,性也,顺其天性也。”上联即是说顺其山水天性、亲近山水的人多寿。孔子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论语·雍也》)那么,山与水的天性是什么?它们与人类的生存发展有什么关联呢?《尚书大传·略说》在回答仁者何以乐于山时,援引孔子的话说:“夫山,草木生焉,鸟兽蕃焉,财用殖焉,生财用而无私为焉。四方皆代焉,无私予焉。出云风以通乎天地之间。阴阳和合,雨露之泽,万物以成,百姓以飨:此仁者之所以乐于山者也。”山的天性就是可贵的奉献精神。

汉·韩婴《韩诗外传》卷第三在回答智者何以乐于水时写道:“夫水者缘理而行,不遗小涧,似有智者;动而下之,似有礼者;蹈深不疑,似有勇者;障防而清,似知命者;历险致远,卒成不毁,似有德者。天地以成,群物以生,国家以宁,万事以平,品物以正。此智者所以乐于水也。”战国时的法家尸校对于水的天性则说得更为简明:“水有四德:沐浴群生,通流万物,仁也;扬清激浊,荡去滓秽,义也;柔而难犯,弱而难胜,勇也;导江疏河,万盈流谦,知也。”(《尸子·卷上》)水润育万物,泽被苍生,是生命之源。

“山静养性,水动慰情。”(日本·松尾芭蕉《诙谐堂记》)人类要生存延续,并要获得遨游山水的仁智之乐,就应顺应自然,得山水之性,感受人与自然的亲和,享受环境养生。从延年益寿角度讲,走进大自然,置身青山秀水之间,欣赏大自然的风光,品味美好人生,不仅可以开阔眼界、舒畅情志,还能尽荡胸中块垒,增添生命活力,所以仁智之乐对人们特别是对中老年人,不啻是一剂强身健体的补药。故晋·王羲之有“取欢仁智乐,寄畅山水阴”(答许询诗))的名句。

下联的“饶”,是丰富,众多之意,如富饶,饶有风趣。南朝·宋·鲍照《拟古》诗之五:“海岱饶壮士,蒙泗多宿儒。”下联是说一个家庭有浓厚的诗书气氛,其子弟必然贤良。因为书籍是知识的泉源,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智慧的钥匙,是心灵的良药,是通向知识世界的桥梁。书籍还是幼年人的导师,老年人的护士。所以,黟县西递村履福堂另一副古联云:

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

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

217.好山水游,其人多寿

有诗书气,生子必才

这是清·王文韶的书斋联。

上联说游览山水有益于自身长寿。孔子曾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论语·雍也》)在这里孔子把游览山水与长寿联系起来。孔子本身就是一位爱好山水游乐之人。古代文人雅士钟情山水,除了受儒家思想影响之外,主要是因为秀美壮丽的自然风光能够排遣忧愁,激发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人生理想的追求。所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神思》)说明游览山水,可以振奋精神,寻求审美愉悦,扩大视野,陶冶情操,运体动脑,增强体质。清代长寿诗人袁枚(1716—1798)咏道:

老行万里全凭胆,吟向千峰屡掉头。

总觉名山似名士,不蒙一见不甘休。

(《老行》)

其另一首《新正十一日还乡》则写得更尽情尽兴:

自觉山人胆足夸,行年七十走天涯。

公然一万三千里,听水听风笑到家。

生动地反映了这位“千秋第一高人”怡情山水的高雅情怀。他所以健康长寿,就在于他亲近自然,像寻访名士那样,领略自然风光,寻幽访胜,抒发情怀,不仅能焕发青春,而且能锻炼体魄。所以蒋虁给袁枚的祝寿词说“八十精神胜少年,登山足健踏云烟”。

印度作家、社会活动家泰戈尔曾说:“多和朋辈交游无疑是医治心病的良方。”(《沉船》)现代中国人的出游,早已突破了魏晋名士的纵情山水、唐宋诗人的寄情山水和明清文人的怡情山水的传统,成为一项亲近自然,感受文明,理解文化,怡养性情的综合性休闲审美活动和养生方式。这种具有“求知、求新、求奇、求乐”内涵的游山玩水的现代旅游,应该更有利于旅游者的身心放松和健康。“脚力尽时山更好,莫将有限趁无穷。”(宋·苏轼《登玲珑山》)当然,旅游者在出游时,注意量力而行则是十分必要的。

下联讲家有诗书气氛有利于子女成才。北宋诗人、书法家黄庭坚曾有“藏书万卷可教子”(《题胡逸老致虚庵》)的诗句,意谓诗书传家宜于子弟读书成才。

反映寄情山水、怡情山水的对联还有:

得山水乐寄怀抱;

于古今文观异同。

生当稽古右文日;

老作观山乐水人。

随时静录古今事;

尽日放怀天地间。

虚竹幽兰生静气;

和风朗月喻天怀。

清气若兰虚怀当竹;

乐情在水静气同山。

(均辑自清·梁章钜《楹联丛话》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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