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泽建走出官轿,慢条斯理地举目扫视了一周,瞟见躺在单架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李友明时,那双闪烁着精芒的眼睛不由皱了皱。
“这是怎么回事啊?在本县令管辖之内,你们如此肆无忌惮地聚众滋事,视本官为何物?还有无法纪了?”楼泽建冷哼一声,说话官腔劲十足。
严柏海一脸谄笑,微鞠着腰小跑至楼县令面前,干笑几声:“哎呀,楼县令您来得真是及时啊,您要为小民做主啊,长啸镖局仗着有几招拳脚功夫,他们就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啊,瞧瞧,将我严家大掌柜殴打成什么模样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给本县令说清楚。”楼泽建面无表情地问道。
严柏海晓得唱双簧之道,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了一番,只说肖鸾菲气焰如何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出手如何的阴毒狠辣,至于李友明仗势欺人的行迹却只字不提。
听完严柏海的禀报,楼县令脸色阴沉地望了一眼肖鸾菲,旋即将目光转向肖彦震和杜铁算两位长啸镖局的掌家人,冷声道:“肖总镖头,杜掌柜,你们对此事有何解释?”
肖彦震明显感受到楼县令对自己和严柏海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还是开口辩解道:“楼大人,此事不能只听信严柏海的一面之词,严柏海所言漏洞百出,我小女不过是一个五岁孩童,如何能有这等手段将严家李掌柜伤害成这般模样?请大人务必明察。”
“一个小孩不能将李掌柜如何,但是你们长啸镖局的镖师却个个彪悍精壮,难道不能是你女儿教唆镖师打人?当然,本县令断案讲究证据二字,你可有为长啸镖局洗脱罪名的证据?”楼县令义正言辞道。
肖彦震望向肖鸾菲,神情严肃地说道:“鸾儿别怕,你说说昨日在虹影楼到底发生了何事?”
肖鸾菲稚嫩的面容有些苍白,似乎是被眼前火yao味十足的场面吓得不轻,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带着微颤的声音道:“昨日我和子陵哥哥在虹影楼听白胡子说书,后来李掌柜带着三个很凶的伙计来要我们的位子,可是我们的点心还没吃完呢,所以子陵哥哥不依他们,结果李掌柜好像很生气,大骂了我们一顿,还……”
说到这,肖鸾菲的声音突然一滞,似乎是被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阻塞了说不下去,神情也显得很是不安。
“还怎么了?”肖彦震似乎猜到了什么,眉头紧蹙。
“李掌柜还说,还说我们长啸镖局的坏话,说鸾儿和子陵哥哥没教养,他还骂了娘亲……所以,鸾儿一时气愤就打了李掌柜一下。但是他屁股上的伤不是鸾儿打的,是二楼上的人打的,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不关鸾儿事的,爹爹,鸾儿真没有打李掌柜屁股,呜呜……”
说到最后,肖鸾菲竟然呜咽起来,两眼红红的,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花,神情很是委屈。
肖鸾菲可怜楚楚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无论是长啸镖局的镖师还是严家的家丁院卫,都不禁升起怜悯爱惜之情。尤其是原本暴躁的严家手下,在听到肖鸾菲的哭诉后,握在手里的兵器不由松了几分,倒是望向李友明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一个大掌柜居然带着三名伙计硬抢两个小孩的座位,还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丢人丢到家了!
虽然同是严家之人,但一向傲慢的大掌柜能与严家下人有什么感情?有些以前被李友明欺压过的严家下人,此刻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心理。
肖鸾菲垂着头,两手抹着眼泪,心里却暗暗得意:“他娘的,老娘前世若不是杀手,不是黑帮头头,去做演员也一定能玩得风生水起,嘿嘿。”
“就是,就是,是李掌柜先欺负我和鸾菲妹妹的,他还说要抓我们进牢房呢,呸,他还以为衙门牢房是他自己家开的呢!”不知何时杜子陵从人堆里站了出来,大声替肖鸾菲辩护道。
肖彦震压抑着心头的怒气,缓了缓口气,对着楼县令道:“楼县令,童言无忌,事情的原委想必你也听到了,李掌柜仗势欺人,可能是有人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才出手教训一番,与长啸镖局实无任何瓜葛,楼大人明察秋毫,还望明断。”
楼泽建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他与严家关系不错,但是却无法忍受李友明如此放肆地和自己套关系,败坏自己名声。
楼泽建瞥了严柏海一眼,哼道:“严柏海,你说这事如何解决啊?”
严柏海知道楼县令为何不高兴,他自己心里也在暗骂李友明蠢蛋,张口闭口就说抓人进衙门牢房,这不是往楼县令脸上抹黑,朝自己脸上贴金吗?
“咳咳,楼县令,重伤李掌柜的虽然不是肖鸾菲,但是长啸镖局之人所为却准确无误,我有证人,可以证明重伤李掌柜的凶手就是长啸镖局之人。”严柏海咳嗽几声,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
“哦?证人在哪呢?”
“玄天子在何处?”
严柏海大嗓门喊了一声,就见一个身穿青布对襟蜈蚣套扣衫,黑孝绸灯笼裤,颧骨凸出的道士被人踉踉跄跄地推了出来。
严柏海奴颜笑道:“楼县令,此人是一位云游四海的道长,擅于卜卦,精于医道,当天他亲眼所见是长啸镖局之人,将李掌柜拖出虹影楼门外,乱棍重伤他的。”
楼县令望了一眼玄天子,问道:“你可看清是长啸镖局的人?”
玄天子满脸涨红,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是,我亲眼看见是长啸镖局的人重伤了李掌柜,那两人身穿镖师服饰,衣服的胸部左上方还有一柄长剑的标志,是长啸镖局的人。”
严柏海装作悲愤道:“楼县令,有长剑标志的镖师服装,不是长啸镖局的人还能是谁?他们根本就是凶手!大人,您要为严家主持公道啊。”
“他说谎,他在说谎!”杜子陵指着玄天子大叫道。
“修道之人不,不打诳语。”玄天子咽了口唾沫,眼角偷偷瞅向严柏海,见他眉带笑意地望了自己一眼,这才安了心。
“楼县令,骇人听闻啊,在您的管辖之内,长啸镖局居然做出如此目无法纪,丧尽天良之事,您一定要严办啊。”严柏海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长啸镖局的众人道:“楼县令,他们不仅得赔偿李掌柜医病的银子,根据规定,长啸镖局违法乱纪更没有资格竞拍春柳长堤的五间商铺,大人,请您明断啊。”
肖彦震和杜铁算脸色都极为难看,虽然知道他们从中捣鬼,却无可奈何。
春柳长堤的五间商铺,杜铁算费了好大的劲才凑足了银两,想通过经营商铺来改善长啸镖局经费紧张的状况,毕竟,镖局看起来势大,却不是件揽银子的活。如今看来,多日的辛苦筹集,就要付诸东流了。
楼泽建望着吃了憋的长啸镖局众人,心里暗忖大局已定,正要开口判决,身后却一阵骚动。
突然,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少年闯了进来,一边大声哭泣,一边跑到楼泽建面前,嘶声道:“老爷,老爷,少爷不行了,少爷不行了!”
楼泽建听到老妇人的哀号,表情蓦地一僵,身体如遭雷霆轰顶,脑袋翁的一声就要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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