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平稳缓慢地游荡在湖中,远处是含黛的青山,一弯流水横过山前,注入虹湖之中,湖边是一片绿油油的荷塘,几个穿着红色的衬衫、绿色的裙子的采莲女正摇着扁舟穿梭于荷塘之中,颇有一番诗情画意。
肖鸾菲悠然自得的欣赏着春景,杜子陵则美滋滋地享受着桌上摆置的佳肴美酒。阵阵琴声从楼船小厅内飘出来,犹如天籁般美妙动人。
陶戈薇白皙晶莹的芊芊玉指轻轻抚上琴弦,只见她含情脉脉地望了宇文凤池一眼,万般风情绕眉梢,一副小家碧玉的淑女态,接着十指轻拨慢拢,几个音符登时流泻出来。
不得不承认,陶戈薇出身豪门,自幼便受书香庭训的熏陶,抛开她那种近乎执拗的优越感不谈,她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至少她的琴艺,肖鸾菲就深感不如她,不过,肖鸾菲自知技不如人却不自愧。她学琴主要是迫于母亲给她的压力,颇有为讨母亲欢喜的意思,她意识里就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实力代表一切,始终觉得武艺比琴艺重要多了。
一曲弹毕,陶戈薇站起身来,微微娇喘,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拂过耳边的发丝,含笑望着宇文凤池道:“凤池哥哥,我弹得怎么样,比上次有进步么?”
宇文凤池朝口中扔进一颗红枣,细细咀嚼,拍手说道:“琴音悠扬绵长,深远携永,时轻柔缓慢疑为私情蜜语,时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戈薇妹妹琴艺大涨啊。”
受到宇文凤池的称赞,陶戈薇愉悦地一笑,余光却狡诈地向肖鸾菲瞟去。
“鸾菲妹妹,听说你聪慧文雅,家教又甚严,想必你对琴棋书画也多有钻研,不如你也弹一曲,为大家助助兴?”陶戈薇不怀好意地说道。
肖鸾菲眉梢紧蹙,暗暗摇头,这个陶戈薇虽然家世显赫,长得也花容月貌,却太过虚情假意,心胸狭隘,难成大气候。
一直狼吞虎咽着美食的杜子陵闻言,被呛得咳嗽不止。想到鸾菲妹妹能使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琴技,杜子陵就暗暗咽了口唾沫。那种令人牙酸的琴声,鸾菲妹妹折磨一下长啸镖局的人也就算了,要是被世子听到,那叫一个丢脸啊!
“呃,那个,我鸾菲妹妹初学琴技,弹得不好,哪能和陶小姐相比呢,这弹琴就算了吧。”杜子陵表情尴尬地说道。
宇文凤池嘴角扬起,戏虐地望了肖鸾菲一眼,似乎看着她吃瘪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一般,笑道:“原来也有你不懂的东西啊,我还以为没什么可以难倒你的呢。”
“嘁,不就是弹琴吗,有什么难的,我闭着眼睛都能弹!”肖鸾菲叉着腰,大言不惭地说道。
杜子陵听后,忽然有种想找条地缝钻下去的冲动,鸾菲妹妹这牛皮也吹得太离谱了吧?
宇文凤池被肖鸾菲嚣张的表情逗得哧哧一笑,从盘中捻起一颗红枣,一边吃一边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展示一番你那高超的琴技呢?”
“正所谓财不外露,利器不示于人,我的琴技又岂能轻易展露?”肖鸾菲孤傲地说道。
倏然一声冷笑,陶戈薇皮动肉不动道:“哼,不懂就是不懂,为何还要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说,世子肯听你弹奏是你天大的福气,别人想在世子面前献艺还没有资格呢!”
肖鸾菲瞟了陶戈薇一眼,又冷酷的一笑道:“那仅仅是你认为如此而已,人云千金难买知音,弹了若是无人能欣赏,岂不是对牛弹琴?”
“肖鸾菲你太无礼了吧?你居然将世子比作牛!”陶戈薇微怒地说道。
摇了摇手,宇文凤池道:“哈哈,有意思,我还担心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变得如别人一样只知献媚奉承了呢,看来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好,你说如何你才肯弹琴?”
肖鸾菲狡黠的一笑:“想听我的琴曲,当然得用等价的物品交换啦,这叫各取所需。”
“哈哈,好一个各取所需。”宇文凤池从腰间掏出一把墨绿色的匕首,笑道:“这柄匕首名血薇,乃是我六岁生辰时父王送给我的礼物,是用珍贵的血纹钢,由著名铸剑师耗费百日煅造而成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价值连城,正如你所说,也是千金难买,从不离我身。你若能弹出令我满意的曲子,这柄血薇就归你如何?”
肖鸾菲望着那柄匕首,眼睛不由一亮,墨绿色的匕鞘上刻着古朴繁杂的纹路,柄端镶嵌着一颗艳红如血的红钻石。拔出匕鞘,刀身呈淡淡的金色,满布着纤细朱红的脉络,刀锋吹可断发,最令肖鸾菲惊奇的是,金色的刀身居然不反光。肖鸾菲不禁暗暗惊叹,杀人利器啊。
宇文凤池瞅见肖鸾菲痴痴地望着血薇,满脸贪婪的神情,哪还有刚刚恃才傲物的样子,不由笑道:“怎样,你同意不?”
“好,成交!”肖鸾菲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血薇,两眼炙热,立马答应道。
肖鸾菲顾不得杜子陵劝阻的目光,直接走到那张古琴前坐下,似又不放心,又向宇文凤池问道:“你说话和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不食言!”宇文凤池无奈地摇头道。
肖鸾菲纤纤葱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琴弦试音,沉吟一会,忽然双手开始在古琴弦上有节奏地轻挑,倏然,一串简单到极点,却又欢畅明快到极致的音符,如汩汩流淌的溪水般从她指尖流出,全无古琴固有的凝重之感。
琴声一响,那欢快的旋律便似有魔力一般感染着每一个人,无孔不入,钻入人心。肖鸾菲不像陶戈薇端坐在琴前,优雅地弹奏,而是身体随着轻快的琴声不断摇摆,嘴里还不时哼着什么,甚至连坐在凳子上的小屁股也跟着一扭一扭的。
如果有人凑近听,他一定会诧异于肖鸾菲嘴里所哼出的内容。肖鸾菲一副自我陶醉的神情,口里依旧哼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身后一路尘埃,前方一片空白,真奇怪,真奇怪;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逃离茫茫人海,冲向遥远未来,最厉害,最厉害!”
宇文凤池眼眸之中光芒闪烁,心中纳罕不已,肖鸾菲明明弹的只是简单到只要是学过琴之人都能弹的曲调,毫无技巧可言,可偏偏弹出来的效果却极具感染力,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陶戈薇紧蹙着眉头,听着肖鸾菲的琴声,眼里尽是困惑和不解,她听得出肖鸾菲的琴技粗糙,却不知为何又能如此轻松地掌控琴弦旋律的变换?
杜子陵早已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地望着肖鸾菲,心头同样迷惑不已,鸾菲妹妹什么时候弹琴如此厉害了?
曲罢,肖鸾菲跳起身,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仰起头问宇文凤池道:“怎么样,这曲子可值换你的血薇?”
宇文凤池怔了怔,脸上很是惊异,呐呐道:“虽然你的琴技稍显生涩,不过,这曲子却十分新颖奇特,我闻所未闻,如此简单的弹奏,却能弹出轻盈流泻而出的畅快之感,别有一番韵味。哈哈,这柄血薇归你了!”
肖鸾菲握紧那把匕首,乐开了怀,却听宇文凤池又问道:“这曲子是何人教你的,叫什么名字,连我都没听过呢?”
肖鸾菲暗笑,你当然没听过了,你以为你是我也玩过穿越啊。于是她牛气哄哄地答道:“这曲子是我自己作的,叫《两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