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部侍郎柳老爷子的寿宴上,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十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站成一排围在大院偏僻的一隅,而角落里的几个男女正神情怡然地把酒言欢,大院内所有宾客纷纷将目光望向这一隅之地,好似那才是寿宴的中心,而寿星柳老爷子和尚书张豪等人却被冷落在一边。
突然之间,身边一并出现三个令人侧目仰视的男子,肖鸾菲也倍感意外。
不过,更让肖鸾菲好奇地是竹寂离的身份,肖鸾菲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飘渺岛神庙的事情,在江湖之中也算享誉武林,可由于飘渺岛门规甚严,招收弟子的要求极其苛刻,因此整个飘渺岛也就只有七八百名弟子。其他武林大派动则一两千门徒,和流星门这样的武林大宗相比,差距更是悬殊,流星门仅核心弟子就有三千多人,外围弟子更是多达上万。
虽然飘渺岛弟子不多,但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尤其是飘渺岛岛主纳云悲,据说是世上唯一一个武功达到天阶境界的女人。因此,江湖中无人敢小觑飘渺岛。
武林之人将武功修为大致分为五个阶段,分别是后天,先天,地阶,天阶,虚境。后天以下是一般武者和一二流武者,像这类武者江湖之中数不胜数,即使是后天高手在江湖上也不在少数,但能达到先天层次的,已经很稀少,没有一定武学资质的人,是很难进入先天境界的。先天高手都是各方势力极力要拉拢的对象,即使是武林大宗,也只有几百个先天高手而已。肖鸾菲的父亲肖彦震就是一个先天高手,凭借此实力硬是让长啸镖局在落川扎稳了根基。
能达到地阶层次的武功高手,可谓是少之又少,而天阶层次的高手更是凤毛麟角,放眼整个武林,天阶高手伸出十个手指都能数尽。天阶高手虽然不敢说能跟千军万马抗衡,但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取敌首级那却是轻而易举之事。任何一个天阶高手都是令世人仰视的存在,往往能开辟一个名门大宗。
至于虚境境界,那只有在传说中才有记录存在过,达到虚境境界,人的寿命将会大大延长,据说能活足足五百年!
肖鸾菲望了望竹寂离,心中暗暗纳罕,坐在她旁边这个年轻清俊的男子,居然就是一个地阶高手。肖鸾菲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她若出尽全力也能同地阶高手一拼高低。那晚与肖鸾菲打斗的断臂男子比她还强上一筹,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地阶高手,竹寂离居然能和那人打成平手,足以让肖鸾菲另眼相看了。
肖鸾菲发现,龙奕刚来时望向竹寂离的眼神就有些异样,开始肖鸾菲也不是很在意,以为任何一个男子见到竹寂离出众的样貌都会暗暗惊讶吧。但后来肖鸾菲却发现,竹寂离望向龙奕的眼神也同样很不寻常,两人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竹寂离的眼神之中隐隐有些许敌意,却又极力掩饰着。
龙奕举起一杯酒,对着肖鸾菲道:“昔日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酒饮千杯知己少。我自茶楼与鸾菲小姐相遇,听到你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后,感受良多,将鸾菲小姐视为知己,更是在下的良师益友啊。来,鸾菲小姐我龙奕敬一杯。”
肖鸾菲笑着饮了一杯酒,暗忖,龙奕果然不是一般角色,世人都说四皇子龙奕是一个只知舞弄文墨的闲雅皇子,不似其他皇子一般热衷于权利的争斗,整日游手好闲,饮酒作乐。但那日在茶楼之上,肖鸾菲便看出龙奕除了文采斐然之外,更是身怀武功,想必也是一个伺机蛰伏,胸怀大志之人。
“鸾菲小姐的文采让龙奕很是佩服,不知你在玉京将会逗留多长时日?若是有十天半个月的,龙奕倒可以带鸾菲小姐畅游玉京的山水名胜,品尝民间小吃,也不失为是件雅致之事。”龙奕微微笑道。
“四皇子的一番美意,鸾菲心领了,不过,鸾菲和娘亲不日就要回落川,恐怕实在无计和四皇子一起游山玩水了。”肖鸾菲和龙奕毕竟不是很熟,说起话来也显得很客套。
龙奕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听到肖鸾菲话后,脸上微微露出遗憾的表情,也并未多说其他的。
肖鸾菲身后是那些乡里百姓,此刻一个个都还惊魂未定,望着派头比柳老爷子还强横的一伙人,不由纷纷砸了咂嘴,双目瞪圆。
“俺就说,那两个女子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能又帮俺们说话,又给俺们银子的?”老婆子望着肖鸾菲母女,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乡里们,一个个重重地点头。
寿宴之后,肖鸾菲母女自然不会再留在柳府,虽然柳府的人一改平时冷淡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留,她们还是毅然搬出柳府,在客栈和镖头李俊镖队一行人一起暂住下,准备明日就回落川。
下午,肖鸾菲在客栈收到一封匿名信函,信函内有几瓣桃花,和一张白纸,白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城南桃林,老地方见!”
肖鸾菲看完信函后,脸上波澜不惊,跟柳如盈说了要出去一会,便直朝城南桃林方向去了。
绛彩娇春,桃花香四溢。肖鸾菲在桃林里寻了一阵,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断臂之人。此刻他脸上依旧戴着一张铁皮面具,一身黑袍将他全身包裹得如巫师一般,一只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摇曳。
“你来了。”那人摘下头上的连衣黑帽,望着肖鸾菲,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到底是何人?”肖鸾菲虽然心里隐隐猜出他的身份,口里还是如此问道。
那黑衣人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淡淡说道:“不要误会,我不会伤害于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罢了。我之前对你动手,也没有敌意,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有资格知道那些事情而已。”
“这我知道,若不是昨晚见你那一掌毫无戾气,只是试图替我打通全身剩余的经脉,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肖鸾菲凌厉的目光直视那断臂之人,冷冷说道:“我来就是想知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这样做?”
断臂之人墨眉一颤,随即嘴角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说道:“你比我预料中还要优秀几分,年纪如此年轻就已步入地阶层次的门槛,不愧为小姐的骨肉!”
那断臂之人将脸上的铁皮面具摘下,一张与他身上戾气完全不同的清秀朴实的脸庞出现在肖鸾菲眼前,炯炯明亮的眼眸中闪着激动的光芒,微翘而坚挺的双下巴下有些短须。肖鸾菲见到这人面貌的一刻,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年那个只身一人,背着自己逃避杀手追杀的青年的模糊样貌。此刻,两者竟然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我叫林风醉,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但这都不要紧。”断臂之人顿了顿声,接着道:“要紧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你的身世,你的父母,你的所有一切,我统统知道。”
肖鸾菲沉默不语,听着他继续讲下去。
“我所指的不是你现在的身世,而是你真正的身世。”林风醉目光一凛,说道:“你不姓肖,你的生母也不姓柳,你娘姓端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