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问问我大哥?你不想他吗?”
赵光义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提这个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的人,只是想到秦箫不接受他是因为有这个人,他就嫉妒得发狂,控制不住地要刺激她,伤害她。
秦箫也是一惊,但她是熟悉赵光义的为人的,他生性高傲聪敏,目空一切,不免过于自以为是,不按套路出牌,对付这样的人,她也必须如法炮制:
“想!你敢带我去见他吗?”眼神中带着挑衅和不屑。
“哈哈哈!”他放声大笑,姿态洒脱,带着诱惑人心的邪肆,伸手挑起她的下颚,故意凑得很近,让自己的气息呼到她的脸上,“小箫,承认吧,你我天生就应该是一对儿,一样的聪明,一样的自信,一样的与众不同!
秦箫坚持着没有躲避他的气息,她知道在他面前示弱绝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有更坚强和镇定,才能不被他诱惑和掌控,才能不迷失了心性:
“二哥笑什么?难道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的问题,或是后悔问了刚才的问题了?
赵光义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掩饰过去,说出的话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了:“想?想他什么?想他如何和别的女人上chuang?想他如何伤了你的心?想他为什么听凭你离开不闻不问,最后还得要我这个二哥来保护你的安全?”
秦箫的心蓦地疼痛起来,赵光义不是一般的冷酷,句句话都戳在了她的痛处,让她丧失了反驳的勇气,她沉默地抚mo着身边的竹子,看着那枯黄干涩的竹叶,一阵风起,她像风中的残竹一样瑟瑟发抖,心,原来真的被伤得很深。
算了,她累了、倦了,也许坦诚和示弱会让她解脱:
“我知道你是有意刺激我,让我恨他,其实你大可不必,因为当时我决然离开,不正是表明了我的心意吗?二哥,不管你对别人怎么样,但在我心中你是个顶好的人,对你,我一直怀有一份很珍贵的感情,遇到困难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你,我真的很在乎你。
但人和人是讲缘分的,你我注定了要做朋友,二哥你如此聪明睿智,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你关心我、体贴我,而我看到你受伤流血时也会心痛。将来再有什么事发生,只要你愿意,我还会一样照顾你,为什么你非得违背我的意志禁锢我,变爱为恨,让我们成为敌人呢?
你知道吗,我早已下决心忘记大哥,再也不和他见面,我累了倦了,想开着我的蘭亭轩,平平静静地在江南过一辈子,永远不回大宋。你不愿我和他在一起,又何必多此一举把我从江南弄回来呢?让我走吧,我答应你,今生不与他相见,这样行吗?”
她强忍着内心的伤痛说了这番话,天知道她能不能真正忘记那个人,但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纠缠。
赵光义用强有力的臂膀困住她,薄唇轻擦她的肌肤,温柔却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妄想:
“不行!因为我发现你没弄明白一件事,我不只是想让你离开他,更想要你陪伴我!做我的红颜知己,做我最心爱的女人。还记得那日上元佳节我们在晋王府的谈话吗?我赵光义要的,都会得到,包括你和天下,为此我不惜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价!”
她被他的顽固和自私激怒了,使劲推开他,浑身颤抖:“你所说的手段和代价应该包括牺牲兄弟之情吧?本来我无意知道,但我现在突然有了兴趣,告诉我那天在朝阳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你的高贵的母后使了什么样的花招与宋美仙一起演了那场戏!?”
“原来你还是惦记着大哥,你根本忘不了他,我差点被你骗了!好,我告诉你,是我和母后定的计策,让宋美仙在给大哥喝的酒里下了迷药,这种药可以让人心智迷失,以为自己看到了心爱的人。
所以他才会与宋美仙一起上chuang,一起云雨交欢,他那时是把她当成了你,那个晚上他们做了好多回,恩爱得不得了!再告诉你,你就是不去赵普那里,我们也会用其他办法把你引到朝阳宫让你看这出好戏的!”
说这话时赵光义牙齿咬得咯咯响,故意渲染赵匡胤与宋美仙的欢好来刺痛她、打击她,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根本没有对大哥死心,居然看出了是他做的手脚。
“你卑鄙!”秦箫用尽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白皙的脸颊印上了几个鲜红的指印。
她捂住疼痛欲裂的胸口泪流满面,踉跄着跌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之前她只是怀疑,没想到赵匡胤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且是被他最亲的亲人冤枉的,她不只是愤怒,更多的是难过,觉得他很可怜,身为一国之君,就这样被人陷害算计,还不能反击,他这个皇帝当得窝囊。
赵光义预计到了她的怒火,因此并没有强烈的反应,只是像平时一样抱着双臂面带笑意地看着她,那笑容,比发怒更可怕。但秦箫已经被气昏了头,顾忌不到这些了,她指着他发疯地大喊:
“你当初说的对,你真的是小人!哪怕对最亲的人都会做出卑劣无耻的事来,我刚才说错了,现在在我心中你一钱不值!
难道你忘了吗?你大哥,他为你受过伤流过血,为了你们的兄弟之情不惜冷淡我伤害我。他不是不想退出,不是存心要抢你的女人,是我喜欢他,是我要和他好的!何况我也不是你的女人!即使他不和我好,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现在更不会了!
赵光义,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大哥他处处谦让你,容忍你,你不思悔改,反倒步步紧逼,你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可以统治好天下,难道处置不了你?他唯一不如你的地方就是比你有良心,比你有人性!”
说到这里她气极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又是几口,脸已经如纸一样惨白,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赵光义吓得一把将她抱起向卧房跑去,边跑边喊:“小箫,你怎样?我错了,你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来人,快来人,叫薛神医,要是迟了我把你们全杀了!”
接下来竹园里就乱成了一锅粥,明卫暗卫,全被赵光义骂得狗血喷头,莫名其妙,各个都哭丧着脸不敢吱声,心里巴望着那个秦小姐快点好起来,要不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就连薛神医也是极为谨慎,他给秦箫诊完脉,面带忧虑,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小姐本已大好,但不知为何突然急火攻心,心脉混乱,这才引发了吐血旧疾,我马上为小姐针灸用药,但她千万不能再动气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啊。”
“那你还啰嗦什么,快点治!治不好她,我拆了你的回春堂,杀了你全家!”
“是,是!”倒霉的薛神医差点没吓死,哆嗦着拿起了银针,战战兢兢为秦箫治疗,觉得这个晋王像魔鬼一样可怕。
赵光义冲出屋子,从一个侍卫手里夺过一把宝剑,发疯地四处挥舞着,可怜竹园中的名贵的花木瞬间变成了残骸,侍卫们全都胆战心惊地躲在一旁,怕主子一发疯把自己给砍了。
此时的赵光义心情极为复杂:小箫有吐血旧疾?难道是去年看到朝阳宫的不堪一幕落下的毛病?一定是的,他记忆中的小箫,很少生病,是个坚强而健康的女孩,看来一切都是怪自己,是他让她这么痛苦、脆弱。
怎么办,就此放手,给她自由,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行!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她只能是他的,哪怕她不爱他、恨他,他都要留她在身边,不许别的男人品尝她的美好!
他扔下手里的剑,紧咬双唇,用没有温度的手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分外精致的银质小瓶,他把它放到耳边晃了晃,满意地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他微眯起双眼,出神地看着这个瓶子,想起把它送给他的人说的话:
“王爷,这是七味迷魂散,无色无味,入水即融,用一粒即可使人产生幻觉,心甘情愿与对方欢好,但效力仅能维持一晚;加入两粒可以维持七日;如果王爷您有特殊需要,可以加入三粒,那样这个人就会从此心性全失,死心塌地地跟随王爷了。”
那****给大哥用的就是这个,他从未敢想到要把它用到小箫身上,尽管他一直拒绝深究把它带在身上的原因。现在,他下了决心,无毒不丈夫,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是他一贯的做人原则,他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何况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必须把她留在身边。
晚上,赵光义亲自侍候秦箫喝药,秦箫的内心又痛又悔,拒绝吃药,拒绝讲话,想以死抗争。
他苦笑着对她说:“你怨我恨我我不怪你,谁叫我喜欢你呢?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许是我错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毕竟不想你恨我。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走我放你走,但你要先把身体调理好,否则我是不放心你走的。”
秦箫心里一动,但表情仍是淡淡的,她才不会相信赵光义会放她走呢,这个家伙不知道又会玩弄什么花招。
“不相信我?唉,我做人真的很失败!我可以对不起天下人,就是不想伤害你,你忘了那句话吗?‘在你面前我只想做君子’!”
秦箫也回想起那个气氛和谐的午后,他无比坦诚地向她道歉,告诉她他对所有人都是小人,在她面前却永远想做君子。她的心被触动了,他们曾经相处得那么好,不应该变成这样,还是选择相信他一次吧。
“你说的是真的?”她虚弱地问。
“真的!相信我!”他肯定地回答。
“好,我吃药,你何时放我走?”
“明天你再恢复一天,后天一早我就派张顺送你回江南。”他已经把药碗端到了她嘴边,“满意了吧?乖,把药喝了。”
秦箫不疑有他,就着药碗喝了药。他扶她躺下,盖好被子,吩咐侍女小心看护,然后轻轻出了门。
回到房里,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突然像发疯似的一把将茶杯摔了个粉碎,又把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扔到地上,俊脸上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小箫,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我对你的心思全都白费了,那你不要怪我心狠了!”
有了赵光义的保证,秦箫的心情好些了,加上薛神医的精心治疗,第二天她就好多了。到临近晚上时,赵光义来了,面带轻松的笑意,“怎么样,好多了吧?”
“嗯,明天你真的肯放我走?”她孩子气地问道。
他温柔地抚mo她的脸颊,“放心,我答应过你,就会算数,明天吃完早饭就送你走。”
“二哥,谢谢你,我——”她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了,心里直怨自己没骨气。
“好了,你先休息,园子里有些事,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他微笑着离开,和暴躁时判若两人,留下秦箫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思索。
赵光义回到房中,桌上已摆好了一罐川贝雪梨汤,那汤还冒着微微的热气,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拿起一只瓷盅,动手盛了一盅雪梨汤。
然后他拿出那个银质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只有绿豆大小的浅棕色药丸,他凝视着掌心那粒不停滚动着的药丸,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哆嗦着手来到瓷盅边,几次都无法把药放进去,恼怒之极竟咬破了嘴唇,血顺着嘴角流下。
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将药丸放了进去,看着它迅速融化,变小,到变成了汤的一部分,他似乎解脱了,想了想,又倒出两粒放进汤中,这次动作快得多了。抬眼,冷酷复杂的笑意挂在脸上,“小箫,你终于是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