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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启程之日

不知道是谁把我和我“搭档”的集结地点安排在那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前往那个所谓的集合地点着实是令我大费周折————而且,似乎我到达的地方与对集合地点的描述大有出入,令我不得不对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各种可能性进行分析。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尽量不去想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我是依莉叶,依莉叶小姐是不会走错地方的。。。。。。更不会有“路痴”这种。。。。。。傻瓜才有的。。。。。。呃,弱点呦。。。。。。好吧,算是我自欺欺人。。。。。。

说起来,我这个人呦,虽然看上去很冷静且善于算计,实际上却是那种凭着感觉一条路走到黑,彻彻底底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比如说,在预料到可能会发生迷路后,却执拗地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而去进行补救,反而赌气硬着头皮一直走下去,直到最终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微微皱起眉头,终于,在铁的事实面前,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似乎的确是走错地方了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校园里那个不知所谓的,已经从晨读场所堕落为给一对对情人约会用的小花园里打转。这可是传说中的“圣地”,哪怕从没来过这里,我也绝对不会认错如此有名的地方,更何况以前我还曾被几个鼓起勇气约男生出来的羞涩姐妹拉来这里,似乎没有我在旁边陪着她们就失去了心灵支柱一样。。。。。。

我以及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无奈地确定了自己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话说回来,似乎从我的宿舍到这个“繁花交响”花园与到我被规定的集合地点正巧是相反的方向呦,迷路能迷成这样也算是一种境界了吧。。。。。。

这种男女约会的地方从来就不适合我,事实上,无论你说我是洁癖还是自尊心过剩,我一向认为谈恋爱不仅会让女人变蠢,更是女人对男人的一种屈从,而在我的字典里,恰恰从来就没有“屈从”两个字。

因此,一想到谈恋爱三个字,我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而洋溢着荷尔蒙的空气,则让我寒毛倒竖。

所以,除非应人所求,否则通常情况下,我一看到这种聚集了不少男女的浪漫小花园,就会下意识躲的远远的,以防止我出于本能所产生的尴尬。

但现在,我却由于迷路一头扎进这个全校最有名的一个“茉拉雅”花园之中(“茉拉雅”是当地神话中,神明赏玩游乐的地方,相传不少男女神明在其中结为连理,这里取“茉拉雅”来为一种区分于一般花园,专门供男女幽会用的特殊的“恋爱花园”命名)。。。。。。

很尴尬。。。。。。

会来到这种连空气似乎都黏黏呼呼的地方的人,除了少数酸溜溜的自恋狂,全都是一对一对的男女,似乎只有我是孤身一人,气氛可以说得上是惨淡凄凉,就好像被放了鸽子的幽怨女子,又像是在痴痴等待什么人到来的痴情少女。。。。。。

这种违和所带来的扎眼感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似乎背后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盯着看,即便是我,也会感到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呦,我在学校还算比较有名。。。。。。基本上可以说,除非是那种菜到不能再菜的菜鸟,这里没有人会不认识我,大菲索雅戈学院的魔女依莉叶。

我眼睛随便一扫就可以发现很多人都在偷偷瞥我,更有甚者还指了指我对着他们的“另一半”悄悄耳语,天知道从他们嘴里会说出一些什么。。。。。。反正在这里生活的五年时间,我已经充分领教了这里的学生想象力的可怕和谣言传播的速度及广度。。。。。。

但是很快,我就恢复了常态。

就算我出糗,别人也绝对不敢取笑我什么,毕竟,我在这所学校是路人皆知的“魔女”呦!如果谁有胆量敢来招惹我的话,肯定会。。。。。。呵呵呵呵呵。。。。。。

我不禁捂着嘴坏笑了起来,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似乎很好奇地斜眼打量着我的一对对情侣,就坐在我附近的一对正在甜言蜜语的男女忌惮地看了看我,畏惧地躲到了远处。

于是我不自觉地把头昂的抓过一缕头发,让发稍在手指上打着卷。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本小姐在这里就要声明,别人怕我也是对我的一种肯定,而我恰是一个容易被另类和禁忌吸引的人,因此我很喜欢别人以这种方式肯定我。

呦,当然,我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真的坏人就是了。

怎么说呦。。。。。。大菲索雅戈校园实在是太大了,就连很多任职数十年的老师都可能会迷路,更别说是我这种方向感缺失的人了。

对了,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似乎以前也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但每次都有人组织专门的搜索队,搜索整个校园来寻找失踪的学生,然后带回宿舍区。

换个角度想想吧。。。。。。别管怎么说,常年处于迷路状态对于人的能力和脸皮都能算是一种磨练,因此在通常情况下,早已习惯的我在迷路之后很少会迫切地希望摆脱这种处境,而是悠哉地坐等着自己被搜索队找到后送回宿舍。

但现在不一样,本小姐还有事在身,何况在时间上也不允许,所以在这里等待搜索队似乎有些不现实。。。。。。

所以我就采用了其他一些手段以改变现状了。

总之,我很快便很和善地。。。。。。好吧!是逼迫一对可怜的男女把我送到了目的地——在我摆了摆手说“你们可以走了”的时候,那个男生连忙呼哧带喘地放下了我大包小包的行李,似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那个女生则是几乎晕倒过去,被她男朋友搀着从我身边仓皇逃离。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么?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我好歹还是赶到了集合地点。

可问题在于,就在我满以为自己迟到时,却发现这里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让我酝酿了一肚子对迟到理由的理直气壮的解释白白浪费了。

搞什么呦。。。。。。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

在花坛边坐下,行李放在身边,大书放在膝盖上,双脚无聊地来回摇荡着。

直到远处树影绰绰间出现了一个仓促而至的模糊身影,我感觉到自己嘴角挑起了一丝坏笑。

那个比我到的还晚的家伙,害我这么急急忙忙赶到这里。。。。。。呵呵呵呵呵。。。。。。

于是我决定,绝对不把我也迟到了,其实也是刚刚才到这里的事实说出来。

所以,我打开了大书“圣贤遗骸”,开始装模作样地翻了起来。

*****************************

诺弗森事后并不愿多回忆当时的情景。

他把自己的过去锁在了宿舍后,便带着毅然决然壮士出征的豪气,向前方迈出了有力的步伐。

但如果刚迈出第一步时,前路上便出现了让人足以去撞墙的障碍,他的心情又会如何呢?

他当时的感受,哪怕用抬头看见乌鸦,低头看见黑猫,走路踩到****,坐下还要挨臭虫一口这些来比喻,也会显得过于苍白。。。。。。总之其复杂已超越了文字所能描绘的程度。

以他自己的话,便是:“一个本大有可为,胸怀天地,激情迸发,活力四射,龙马精神,对未来充满憧憬与激情的年轻法师,在向彼方遥远而未知的未来跨出历史性的第一步时,便遭遇了重大打击。”

话说每一个二人小组都被告知于不同的地点集合,因此等在那里的应该只会有他的搭档。他并不知道谁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但他知道肯定是309B班的某男生。

但诺弗森走到花坛时,并没有看见自己的搭档。

那一头不常梳理的淡紫色长发,于早春三月的晨风中彩带飘飞的突兀情景出现在视野中时,诺弗森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是命运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第二反应是问候了安排人事却不干人事的米埃罗的祖先,第三反应是心怀侥幸地希望这情景只是他在做一个噩梦或者纯属巧合。

他微笑,再微笑,然后转过身去准备轻轻的走正如他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正在他隐藏在树后探头探脑时,那个似乎完全沉浸于看书中的人头都不回一下,微带奶音的沙沙好听却又一向令人听起来不舒服的少女声音随风飘来。

“呦,我又发现你一个有趣的爱好了,偷窥。。。。。。那么诺弗森同学,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打算在那里看多久呢?”

“呃,真巧啊,依莉叶大小姐,今天天气不错,您看上去也是格外地令鄙人眼前一亮啊!哈哈。。。。。。”

忍受着从书上离开的暗紫色深邃眸子的注视,诺弗森立刻感受到了胃部的抽搐感席卷而来,讪笑道。

嘁,这个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臭着一张脸、无比难伺候的嚣张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因连想都不用想。。。。。。

“嗯,的确很巧,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各式各样的白痴——当然,你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小巧的下巴轻轻一点,她招牌似的狡黠诡异笑容一如既往。

诺弗森擦了下汗,继续和魔女打太极:

“那么请问伟大而不拘小节,智慧与美貌并存的——”

这下连肠子也开始抽搐了。

“——眼光犀利如断脊山系上盘旋的飞鹰的您,有没有见过咱们班的哪位男生来过这里?”

“没有呦,要说咱们班的男生,目前见到的只有你一个——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承认自己是男生。看在你能很客观评价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正巧也在这里等人呦。”

依莉叶故意把“等人”两个字说得很重,像玩弄猎物的猫一样露出了让人胆寒的微笑,看上去就像一个用来作为诅咒仪式媒介的鬼娃娃,精巧,却又无比阴森。

诺弗森克制住心头不断膨胀的不安预感,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环顾四周,检查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呃,那个,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敢问您在等哪位荣幸蒙您亲自等待的人?”

“呵。。。。。。不用再四下乱看了,诺弗森先生,我可以明确负责任地告诉你,这里就是C区的23号花坛。而有耐心而善解人意的我呢,则是在等一位·¥%¥#(省略783个各不相同的贬义词),放心,它即使迟到了,我也不会把它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血腥镜头予以河蟹)。”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傲慢地说。

那个动物的“它”是怎么一回事?

诺弗森干笑着,用余光看着周围是不是已经埋伏好了召唤兽大军:

“您在等仇人么?”

“逃避现实可不是好习惯。。。。。。废话少说呦。。。。。。虽然据说是由于男生人数是单数,女生人数也是单数,所以总要有一组是一男一女的组合甩尾。。。。。。不过至于本大小姐为什么要被当作单数的那个‘尾巴’甩出来,我当然也知道是什么人从中作祟。。。。。。法师协会的议会中存在如此‘正经’的高层人物,考究其精神状况、品行、心理状态,这个国家不出现危机才算奇怪吧?呵呵呵呵呵哼哼哼哼哼。。。。。。”

她头一偏,表情在阴影效果下显得格外阴森,那个笑声在青天白日下却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我灰暗的一生!!!!

诺弗森捂住头蹲到角落里开始颓废风化。

我不求搭档是个人畜无害的,别在我身边安这么个定时炸弹好不好啊?

而且对于精英意识强烈或是极度自我中心的家伙,我可是一向合不来,真好,这魔女两样占了个齐。

“你在发什么神经呦?尊敬的诺弗森先生,你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二十二秒。难道你不认为让女士等待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么?也许因为你的迟到,我们将会非常荣幸地成为最后一个出发的小组——”

她“碰”的一声合上了那本巨大的书,继续微笑:

“——当然,宽宏大量的我才不会生气,真的,我真的一点也不生气,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白痴生气呢,呵呵。。。。。。”

毫无说服力可言!

看着她头上愤怒的“井”字,因压抑而颤抖的语音,以及她身畔受怒火波及,已在其脚下化为春泥的花花草草,诺弗森唯一能做的只有善良地微笑,再微笑。

依莉叶也笑眯眯地逼近:

“抛开一切次要的不谈,从刚才开始就察觉到了,话说您似乎对于和本小姐搭档有——所——不——满——呦?”

看着眼前的“微笑之脸”在眼中不断放大,直至近到占据全部视野遮去整个世界后,诺弗森脑中不断闪现着以往被整的悲情画面。

现在立刻指定方阵展开调查行动,甚至对抗未知的敌人都是次要的,追关键的是安抚这个小心眼又狡猾更是有着强大法力的魔女。

他连忙向后疾退了几步,据以往的经验,诺弗森迅速强笑道:

“哪里!有您这样强大可靠,勇敢彪悍的搭档,在下的小命有了保障,与您为伍实为三生有幸,何谈不满意?”

依莉叶很聪明,也富有计谋,可有一点,其心性远比她自己想象的单纯且孩子气,也像小孩一样相当好哄。

她享受别人的称赞与肯定,即使知道说话者言不由衷,也会觉得极为受用。

因此,虽然她状似不屑地冷哼,但人人都能看出她心中正得意地乐开花。

算了,今后就像以前一样,一切顺着她让着她就好了吧。

无奈地搔了搔头,平时极少吃亏却拿依莉叶毫无办法的诺弗森深切地感受到,今后与这魔女的共事将会是对他大脑中褒义词储藏量的极大挑战。

呃。。。。。。那么。。。。。。

正当他发智慧热时,一对大包小包的行李已经堆在了他身上。

“啊啊!?干什么!?喂!”

“真是的,难道你认为一男一女走在路上,让我这样的弱质女子拿行李而你一个大男人空着手很理所应当么?快给我拿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来呦!”

依莉叶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鄙视着他,一边手底下不停地把行李包堆到诺弗森身上。

这女人!

你自己的行李你一件不拿,都让我拿难道就理所应当么?

诺弗森被压地够呛。

气不打一处来,他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唔呃,你之前怎么把这些东西从宿舍弄过这边来的?接着让召唤兽来做啊!”

“维持召唤兽是要持续消耗魔力的呦。。。。。。。况且那样太招摇了!”

依莉叶倒是满不在乎,不仅如此,还嫌吵似的用手揉了揉耳朵,把头扭了过去。

啊啊,这魔女!我靠!!

诺弗森恨不得把行礼往她身上一扔,把这个孽障埋到行李堆里去——

“你以为我不会消耗体力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苦力么?跟班么?要说招摇你那本金灿灿的大书不比什么都招摇?”

话说那书应该是个了不起的法器吧?真不知道这魔女到底撞了什么****运,能得到这么个好东西。。。。。。想来应该是她那个导师洁丝卡大魔导士给她的。

“BINGO!正解!当然是跟班呦!不,比起绝对服从的召唤物奴隶们,你算是个比较高级的随从吧!呐,伟大的召唤士率其部众横扫大陆,应该是足以媲美‘勇闯魔域的大法师迪里加’的伟大故事吧?好了好了,白痴,走了。”

某女恬不知耻的说着,一边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Bingo个P啊!

诺弗森被气的无话可说,跟在她后面。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忍,我大丈夫能屈能伸能长能短。。。。。。我不和你这种完全来自人类学术的未知领域的诡异生命形式较真。

尽管如此,打开依莉叶的脑壳探索一下里面都是些什么的冲动依旧强烈。

不过事后,据依莉叶本人无意间透露,在得知与诺弗森搭档时,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谈及原因,她坦言——

“首先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是全年级唯一能在实战训练课中成绩超过我的人,如果发生战斗的话应该不会拖后腿。其实这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比较擅长说好话。没错,我身边部下已经够多了,就缺少一号擅长马屁的人物了——似乎大人物身边总要有这么个角色呦。”

如果说伴君如伴虎的话,那么陪伴一个小心眼、狡猾任性、唯我独尊、拥有随叫随到的召唤兽亲卫队、孩子气却不承认自己孩子气的女孩,绝对是在陪伴一条巨龙,还是喜怒无常的红龙。

更辛苦的,是诺弗森还不能与她计较。

“喂,我说。。。。。。我们已经快要走出校门了呦。”

走了一会,依莉叶突然停下脚步,小声说道。

——嘁,突然说这些,莫非这家伙——

叹了一口气,诺弗森悠悠地说:

“怎么了,走不动了?”

“——才不是!”

她哼了一声,甩了甩手继续向前走去。

——还是那么爱逞强,真不像个女生该有的样子啊——

诺弗森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分明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着。

——会期待她像个女孩子,我也是脑袋坏掉了啊——

也许用精英意识强烈来形容她有点不太恰当,还是用小孩闹别扭似的叛逆逞强来形容比较贴切吧。

只是不知道,她这种病态的所谓“坚强”,到底是在和什么怄气呢?

今后还是要和这家伙一起战斗了吧。

看来,会有很长一段辛苦的日子要过了啊。。。。。。

嗯,该怎么说呢。

无论如何——

虽然是段遥远的旅程,而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家伙。。。。。。就好像仍有那段美好的校园剪影在身边陪伴吧。

脑海中,那些曾经的回忆片段闪过。

淡淡一笑,抬起头来。

归雁在天空中划出轨迹。

碧空,白云。

还有朝阳在希佛科平整洁净的石板路上拖出两道人影。

——啊啊,也就是这样了——

法师的魔幻之旅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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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呼,呼。。。。。。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都走了一天了,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被派到哪里呢!没有人通知我啊。”

法师协会领土绝大部分在“元素丘陵”上,这块区域无论是元素,还是地下的晶石矿都相当充沛,因此被人如此命名。

翻过一个个丘陵的大路上,平缓如龟背的坡线后渐渐露出两个一男一女人影,女的轻快地走在前面,而男的明显正处在被一大堆行李压垮的边缘。

“是你走的慢才对吧?一路向南的话。。。。。。我们还有的是路要赶呦。”

依莉叶用出城时顺手买的吃了一半的棉花糖向前一指,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略嫌苍白的脸被黄昏的夕阳染成金色,这样看来,倒有点像希佛科广场上的那座雕像。

——我慢?把自己行李让别人拿的家伙还真有资格说啊——

这不懂感恩的女人!

说真的,现在我真的很想把她做成雕像,扔到没人的地方去淋鸽子的有机排泄物。

诺弗森在心里狠狠地比了比中指。

正打算运用其出色的“话里藏话”能力讽刺依莉叶两句时,突然激灵一下发现了更为重要的事。

唔,等等,话说回来——

“那个。。。。。。依莉叶,我似乎有必要告诉你——”

他突然大声喊出来。

“——你是说应该一路向南对吧!?可你从出发开始就一直在带着我朝着西边走啊!莫非你是路痴吗?也就是说,拜您所赐,这一天我们的行程都白走了吗!?”

——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莫非你是斜视,对我有什么“偏见”么?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

身上的行李似乎突然变得沉重如山。

走在前面的依莉叶突然停下了脚步,可疑地沉默了好一会——

“废,废话少说呦。。。。。。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然后不动声色地,脚下一转,调整了方向。

这家伙啊。

“喂!我说,你又朝北走干什么?”

诺弗森彻底无奈了,把行李一扔,沉痛地捂着额头。

失察啊失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

而且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这家伙不会连去厕所都会迷路吧?

天知道她怎么活这么大的。

如果自己把她偷偷丢在这里然后独自离开的话,她是不是就永远都找不回去了?这岂不是一个摆脱这家伙行之有效的方法?

恶意地用精神胜利法YY着,诺弗森信手指了指南的方向。

依莉叶“哼”地一扭头——

“喔。。。。。。算了,反正七百多年前人们就已经发现大地是圆的了,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总有一天会到达目的地的。。。。。。吧?”

“——连自己都对自己的歪理邪说感到没有底气么!?我从没发现你还有讲冷笑话的才华啊!”

诺弗森抬起眼皮看了看依莉叶,然后累得在路边的树下躺倒。

——喂喂喂,我刚才的话不是在夸你,不要笑得那么开心好不好啊——

他冷眼看着依莉叶把宝贵的神器“圣者遗骸”当成板凳,垫着在路边坐下:

“咳!咳!总,总之,似乎出了一点小意外呦。无论如何,先看地图吧。。。。。。顺带一提,这一小组似乎是我被委派为组长呦!对了,说起来,也应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才是——”

依莉叶眼中似乎有促狭的光芒闪过。

“——你也算是副组长了呦,高兴吧?毕竟你在学校就从来没有担任过什么职位呦。”

喂。。。。。。一组不就只有两个人吗?说白了就是你管着我吧?

等等,以她的个性,这个组长什么的或许完全就是自封的也说不定。。。。。。

诺弗森再次无语,而他此刻的心情,自然也是尽在不言中。

全身都在酸痛。

——好累,毕竟还是太缺乏锻炼啊——

走了一天路,真的很累。

他不禁想起四年级时,期末的突击测验项目是30小时内赶往向西200公里外的训练基地集结待命。

呃。。。。。。这一整天与依莉叶大小姐同行,辛苦程度绝不亚于那一次吧。

偷偷斜眼看了看正在对着地图眉头紧锁的依莉叶。。。。。。

喂,等一下。

有一个问题——

“你看得懂地图吗?”

他对此深表怀疑。

依莉叶对此嗤之以鼻:

“诺弗森,你敢把我当成看不懂地图的白痴?”

“不敢,那么您敢把地图拿正了看吗?”

立刻回以颜色。

正当两个人在路边大眼瞪小眼时,远处隐隐传来了车轮与马蹄夹杂的声音。

马车由远驶近,停在了两人身边。

驾驶马车的男子问道:

“请问是大菲索雅戈309级的学生吗?”

看上去约有30岁,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着实乏善可陈。

两人一愣,对视了一下。

驾驶马车的戴眼镜男人敬了个礼,颇有意思诚惶诚恐:。

“啊,看样子似乎应该是诺弗森·织术者先生,与依莉叶·纵横之书小姐了。嗯,两位获得的绰号还真是特别。”

“你是。。。。。。”

依莉叶反问道。

唔?

诺弗森留意到她右手下意识地抓住左手的袖子——她的召唤契约缩略符号都刻在左臂上,这是她保持警惕,随时准备进行召唤的动作。

一旦撸起衣袖并念出名字,所有基础召唤兽将在几秒之内被召唤完毕。

也就是说,她已经进入紧绷的战斗准备状态了。

这女人,自我保护意识还真是强啊!

虽然以前就知道这一点,不过没想到她一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便会变得如此多疑,这么没有安全感么?

诺弗森懒懒地看着这两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天空中隐隐传来归巢的鸟儿发出的鸣叫声。

男人跳下马车,立正行礼道:

“那个,在下是法师部队中士修塔,是奉议会命令负责送‘辰光六芒’特工出境的士兵中的一个,负责诺弗森·织术者先生以及依莉叶·纵横之书小姐直到出国境之前的行程。万分抱歉,在下本来在希佛科南部干道关口处等待两位,可迟迟没有等到。。。。。。于是向一名占星士先生求助,一路找了过来。”

一边说着,男人不停地鞠躬道歉。

“嗯。。。。。。哼。。。。。。”

依莉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中士在她的压力下,衣物几乎被冷汗湿透。

好一会,依莉叶才一挥手,宽宏大量似的说道——

“。。。。。。我这次就不追究了,以后一定要注意。”

我靠!这魔女,都这时候还摆什么架子?

明明错的是你吧!

诺弗森看着这女人自顾自地爬上马车,撇了撇嘴正想说出来,却被魔女大小姐眼疾手快地用吃掉了一大半的棉花糖堵住了嘴,险些被穿棉花糖的棍戳到咽喉。

天色渐晚,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车厢内算不上舒适,但总比徒步要好得多。

依莉叶专著地从一个大玻璃罐子中抓出豆来吃,同时用另一只手翻看着小说。

《这些年我一(毅)笑而过》,著者侯斯托洛夫斯基?

无聊中的诺弗森看了一眼小说的名字,这似乎激起了他的兴趣——

“喂,依莉叶,你看这本书说明了一件事,你读的书明显比以前更有内涵了。”

“何以见得?”

依莉叶咽下豆子,头也不抬地反问。

诺弗森几乎难以掩饰笑意,相当的洋洋得意,被自己憋得很辛苦。

他干咳了两声——

“哈,就是说啊,这本书的作者你我天天都能见到。”

“谁?我第一次看这人的书。。。。。。嗯。。。。。。侯斯戳夫斯基?”

她一面说着,一面专心的把一颗豆表面的芥末层剥去丢掉,然后把豆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是侯斯托洛夫斯基。。。。。。”

“嗯嗯,就算是好了,你说这个侯斯戳夫斯基是谁呦?”

“算了。。。。。。”

无奈地捂住脸,诺弗森似乎倍受打击。

——这个绕口的发音果然对这个声带和舌头都很幼稚的家伙难度太大了么——

他放弃了徒劳的纠正。

没了兴致,他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通常靠写些东西来赚点零用钱,侯斯托洛夫斯基,是我小时候老柯送我的那款玩具兵的名字,是我拥有的第一件玩具。。。。。。于是我就把这当笔名了。”

依莉叶沉默了一会,冷哼了一声:

“真是个愚蠢的笔名,怎么说呦?很适合你。”

“哈哈,承蒙夸奖。”

“不好好学些正经的实用的东西,却又那么多闲心和精力搞这些,真是不务正业。”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不擅长学习那些已经固有的东西,我只善于创造新事物而已啊——”

诺弗森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把旅行披风往身上一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这件披风是阿木图又一次放假回家后,在开学时带回来送给了三个舍友的。

披风是他母亲听说要送给“平常很照顾”儿子的舍友,而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这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披风绝对是旅行极品,不仅本身保暖防风能力很强,还有连体兜帽可遮雨挡沙,甚至可以当作被子。

所以即便忘拿行李,只要身上还有它,也就还不算太糟。

——啊,这样一试,果然挺舒服的——

怎么说呢,就像是被拥抱一样的感觉吧。

由阿木图的妈妈灌注了母亲的慈爱精心缝制,怎么说呢,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件纺织品,明明没有任何属于“神秘”范畴之内的特殊力量加持,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呵,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家的感觉了吧——

他落寂地一笑。

真是奇妙的感觉。

马车随着丘陵缓缓地起伏着,睡意很快向他袭来。

朦朦胧胧之中,他听见依莉叶小声的自言自语。

“侯斯戳。。。。。。括。。。。。。科。。。。。。可恶,果然是个愚蠢的笔名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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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与车轮声相交织的节奏,使他恍惚中有一种飘在云间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少有地拥有了一次难得的无梦高质量睡眠。

也可能由于环境的改变,这一觉并不像以往那样长。

当马车驶离大陆,走上小路,而木质车轮下的路也由平整变为粗糙,颠簸幅度明显加大后,他才醒了过来。

向车外看去,天色已经全黑。

因此,作为光源的银蓝双月与无数星辰才显得格外清晰。

清澈的月曦穿越深玫瑰色的夜空,这景色如陈酿红酒一般香醇。

诺弗森的“占卜及天文课”成绩比起差劲的飞行术也不遑多让,因此这美丽的夜空于他而言并不像是占星士们眼中的那样有意义。

由于一直都在睡懒觉,他几乎没怎么看见过后半夜的星空。

只是觉得,旅途路上,此番景像现在正倒映在自己眼中,实在算是一种难得的经历。

因此注视。

这星空可以让他产生不少联想,比如漆黑色的衣服上被撒落了无数的头皮屑之类的。。。。。。嗯嗯,这样想未免有点欠扁吧?

嘿嘿一笑。

泼洒漫天星屑,如同凝结在夜幕上的露珠。

这是一种让人为之窒息的美感。

——呼,未来明明是如此黑暗,居然还能看见这些啊——

还真是。。。。。。挺好的。

提到“黑暗”两个字时,他不禁扭头看了一眼依莉叶。

马车车棚内是靠一块晶石来照明的,随着颠簸而摆动着,摇曳的光使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摇曳。

在青白色的柔和光芒下,她熟睡的脸仿佛有一种白的透明的错觉。

居然睡得那么死,给人以她正睡在她自己宿舍中那样的感觉,该说这家伙是警惕呢还是太没有防范呢?

她就这样保持着一手拿着书,一手抱着硕大一个豆罐子,脑袋侧着支在罐子上面的动作,一头淡紫色的长发垂下,四下铺散。

仿佛某种被打翻四处流淌的液态魔法药剂,流畅柔软,色泽鲜亮。

细细的呼吸声,如丝线般若有若无。

不是恬静,也不是天真,仅仅是一直处于对外界的高度紧张状态的精神,在此刻终于得以松弛下来,并获得一点休息吧。。。。。。

搞不好,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包天唯我独尊的女人,实际上是个比任何人都胆小,出于害怕而警惕防卫着周围一切事物的家伙啊。。。。。。

一个极端自我,生活在自己世界里,并筑起一堵带有尖锐铁丝网的高墙的女孩。

如果说任性可以按程度划分等级的话,那这个魔女恐怕就是任性的极致了吧?

希望把自己与外部隔绝,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践行她那些在旁人看来难以理喻的扭曲价值观。

这无疑是错误的。

没有结果的宿命轨迹,永远在路上迷失的仿徨徘徊,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收获与业报。。。。。。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坚持。

与其说是坚持,倒不如说,她已经把这看作是等同于她自己存在意义的“天经地义”。

扭曲的心态,倔强的偏执。

用傲慢来针对整个世界,用倔强来不断磨蚀自我。

生硬地强迫自己接受,不断灌输给自己错误的观点,让自己只有一种沟渠般的活法可以选择。

不断给自己设立苛刻目标,达成目标后却不会获得任何快乐。

因为觉得自己太不完美,才在追求处处都要完美,来强令自己拥有昂首挺胸的自信。

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填补内心被撕扯的巨大空洞,因为自身的瑕疵而痛恨瑕疵。

活在极度的紧张与巨大的压力之下,被自己以错误的价值观逼疯。

从认识她时,诺弗森便似乎看到了。

虽然当时年龄很小,小到难以组织起语言文字来描述上述的一切。

但是,他一直侥幸地希望,或许能把这个家伙拉回来。

拉回正轨吧。。。。。。

拉回正轨吧?

自认为是在扼杀衍生出一代魔女的罪恶源头。

或许,每个人的“轨迹”,都是不容外人干涉的吧。

做选择的,是她自己。

只有她自己。

只能是她自己。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睡下去,或许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为自己没来由产生的想法,自嘲一笑。

定睛一看,恬睡中的少女有几滴晶莹剔透的口水滴落在了大文学家侯斯托洛夫斯基的名著上,且这一洪涝灾害已颇具一定规模,令他不禁柔肠寸断。

他就这样瞪了一会。

那样子,就像在端详一盘子发霉的面包,可其中却混着一些不错的香肠时的表情。

这魔女。。。。。。

好一副人畜无害的无邪睡相,真的很难想象这女人也会有这种睡相啊。

毫无防备,毫无警惕。

不同于以往那种将自己紧紧锁起来的强烈自我保护本能。

完全想象不到她在意识清醒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攻击性,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单纯少女。

他拿手在她跟前晃来晃去。

睡得还真熟,明明是在前往陌生地方的马车上。。。。。。这女人是没心没肺吗?

正在他重复这一无聊举动时,只听依莉叶开始咿咿呀呀地说起了梦话。

“。。。。。。这么看着我,好恶心,杀掉你呦。。。。。。”

诺弗森在如此顿感深夜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呃,收回前言。

感到自己难以安新入睡,他伸了一个懒腰,拉开了马车的前帘,从车厢钻出来,坐到了驾驶席上。

“您醒了?”

正在驾驶着马车的中士修塔扶了下眼镜道。

诺弗森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呼啊。。。。。。我们到哪里了?”

“长官,我们正斜向东南取道捷径,已经远离了希佛森郊区,很快就能驶上向南的干道了。”

法师部队的中士敬礼道。

呃,这个。。。。。。

“长官什么的还是免了吧。说起来,我现在算是什么军衔啊?”

诺弗森坐在了他旁边,打了个哈切道。

“您不知道么?”

“又不给我发军饷,谁会关心这个啊?应该低不了吧?说白了就像是给战死的人英雄烈士头衔一样,算是一种安抚吧?”

“应该不单是这样吧?所有辰光六芒的成员军衔一律在上尉到少校之间,而且有在各地征调下属于法师协会的常驻魔法公会办事处的力量协助的特权。”

“嘁!还说什么征调?我们这个组织的存在几乎是对外封锁的,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们有调度他们的权利?”

“这个嘛。。。。。。哦!对了,有凭证!”

修塔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从怀中掏出两条蓝色丝巾:

“所有魔法公会办事处负责人都被秘密告知了‘左臂系蓝色丝巾的人拥有特权’。”

原来如此。。。。。。

等等。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个?”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又没人通知我?话说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到底算什么啊。。。。。。

“这是为了我们更好的进行护送工作吧。。。。。。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回去以后将接受幻术师的遗忘法术,这一切都是我们自愿的。”

修塔诚实地说。

再次问候了导师的祖先,诺弗森顺手接过蓝色丝巾系在左臂上——

“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哪里,诺弗森长官,其实我们这些护送人员都很羡慕你们。能为你们做点事情,实在是我的荣幸。”

“哦?”

看着诺弗森有点疑惑地看向自己,这位中士此刻倒有点紧张:

“我们这些普通法师还在学生时代就知道,‘大菲索雅戈’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学院的学生比得上的——”

事实上也没你们想像的那么神圣高不可攀啦,总之我平日里所见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家伙。

诺弗森对于自己原来被别人如此高看着而倍感压力。

而修塔没有留意他,自顾自越来越自然地说道:

“——我从小就一直想当军人,当一个有机会报效国家,有功绩的军人。但是,我父亲是高级军官,他说‘家里有老子一个当兵的已经够多了,我说什么也不能送我唯一的儿子上战场!’真是个老顽固啊——”

话说我“敬爱”的导师貌似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传他衣钵的唯一弟子送上最危险的地方了啊。。。。。。

诺弗森向希佛科的方向偷偷比了比中指。

“——他得知我偷偷参军后,就动用权利让我呆在长期在后方的运输补给大队,这让我几乎没有任何战斗机会,也没有晋升的机会。我们都有一腔报国热血,却没有机会,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为你们这些勇敢的人驾马车,也算是我贡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了。”

呃。。。。。。我原来被如此信赖着么。。。。。。

即便是无耻如诺弗森也下意识的开始用袖子擦头上的汗。

惭愧呀惭愧,不知这位中士得知我刚才的内心活动,会有什么举动。。。。。。直接把车驾到悬崖边上然后让我溶化在蓝天里?

从这位法师部队的中士身上看,军人其实都具有相同的品格,无论是法师还是战士,在这一点上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诺弗森就这样感受着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拂,静静地听着这位军人的话,无奈地笑道——

“人啊,就是喜欢羡慕别人,看别人时,似乎一切都是好的,却看不见别人的烦恼。中士先生,请你记住,在你羡慕别人时,别人也会羡慕你所具有的那些他们没有或比不上的东西。”

“嗤!”

修塔中士还没开口,令人不舒服的嗤笑声已经从身后传来。

——嘁,那家伙啥时醒的啊——

诺弗森下意识的捂住胃口。

回过头去,果然正对上那双暗紫色的狡黠双目。

“偷听别人说话很有趣吗?依莉叶?”

——尤其是你偷听就偷听,那种走在街上看见某可疑商品降价促销的表现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继续保持着抱着豆罐子的动作,用衣袖擦了擦书上的口水,看得大文学家的由胃口抽搐转为五内澎湃。

她随意地玩着头发,一边带着嘲笑的口气道:

“从刚才某人在我睡觉时捣乱就有点清醒了呦。后来听了某人说话,终于明白了他平时偶尔哲学家一样的说话方式是怎么一回事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引用自己写书中用的话?自恋狂呦!好恶心!”

就自恋和恶心这点,你似乎没有资格说别人啊。

算了,我不生气,她就是想看见我生气,我越生气她越高兴。。。。。。啊啊啊啊!这个女人!

他开始揉太阳穴。

不理诺弗森,依莉叶向中士修塔伸出手去——

“喂,我的那条蓝丝巾给我。”

一边说着,一边从有点发愣的中士手中夺过另一条蓝丝巾,笨拙地开始往左臂上系:

“所有组织成员在各地活跃着,清一色是年轻的进阶法师,还都以左臂蓝丝巾为标志。。。。。。这不是很显眼么?不会引起多疑人士的怀疑吗?别人问起来如何掩饰?”

“啊!对了,还有,米埃罗大魔导士阁下指示我,告诉你们一个很好的办法!”

中士一拍膝盖,喜形于色地说。

“说!”诺弗森与依莉叶异口同声。

“一男一女行动,有一个最好的掩饰,那就是——”

中士发自内心地善良笑道。

“——可以伪装成私奔的人呀!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不得不携手浪迹天涯。。。。。。”

于是诺弗森震惊的没有语言了。

而此刻他身边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女。

“哼,也就是说呦——”

依莉叶好像在看一块变质火腿一样,上下打量着诺弗森,然后狡黠地一笑,突然开始展示其着实不怎么样的演艺才能:

“——人家和诺弗森先生在同一所魔法学院学习,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但是身份却天差地别,一个是高贵的小姐,另一个却是卑微的仆人。父亲大人坚决反对我俩的感情,甚至不惜把少女如失去自由的小鸟般锁入深闺。但这墙虽高,却又如何能挡住少女对爱人洪水般的情意?于是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深受不见五指的夜晚私奔了。临行前,少女与情人互相交换了蓝色的丝帕作为了爱的信物,绑在左臂上许下了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见证。。。。。。而后这一故事传为佳话,为许多年轻法师所追捧效仿,作为法师协会的一个新潮流——反正外人也不知道这些‘神秘兮兮’的法师的时尚品味是什么。”

依莉叶说这段话时跌宕起伏,颇有感情色彩与舞台效果。

反观诺弗森,则是浑身鸡皮疙瘩足以煮一整锅小米粥。

——¥#%@(和谐)卧了个槽!这魔女究竟满脑子成天都装点什么东西?老子岂是随便让你这么糟践的——

他如同看见了什么恶魔一样,一边竭力远离依莉叶一边大声喊道:

“不要自作主张,你这个被小说毒害的女人。。。。。。还有,不要像蛞蝓一样软爬爬地靠过来!”

顺带一提,“小姐”这个称呼具有时代内涵,一些时候特指某些特殊的服务产业骨干人员。她们为国家创汇创税,以及产业结构的合理优化升级和实现绿色增长作出了突出贡献。

诺弗森恶意地想。

当然,最后这句腹诽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与诺弗森的反应截然相反,中士修塔愣了一会,叹了口气道:

“原来你们还有这样曲折的一段——”

“为什么你会突然认真起来啊,中士。。。。。。还有,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而且如果你回到希佛科敢乱嚼舌头的话,老子煮了你!!!”

阴郁地威胁完在场证人后,诺弗森开始处于无语问苍天的状态。

相对于开不起玩笑的诺弗森,依莉叶倒是很能从单纯无聊的惹人生气的活动中感觉到快乐,甚至哼起了歌。

她把神器“圣贤遗骸”当作枕头一垫,抱着豆罐子便准备去睡个回笼觉。

不到两分钟,似乎开始觉得有点冷,她迷迷糊糊地随手拖过什么往身上一卷,蜷缩在座位里就此开始发出均匀的鼻息。

等诺弗森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意识到背后衣物的拉扯感意味着什么时。。。。。。

“哎,我的披风。。。。。。”

呃。。。。。。

已经。。。。。。迟了么。。。。。。

看着一块口水印开始在依莉叶蒙住头的位置出现并扩散开来,诺弗森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悲愤。

随手一拍她的行李,里面分明有这魔女自带的被子和枕头。

这披风可是挡了一路春季的风沙,充分吸收了旅程中的灰尘啊。。。。。。这魔女不嫌脏么?

想到这,他脸上开始出现残忍的复仇之笑,把披风解下来好好的把这只魔女盖好。

身高一米八的诺弗森披风盖在一米六二的依莉叶身上,就算当作被子也显得有点过大,把她整个人盖住都有富余。

突然,诺弗森愣了一下。

由于依莉叶平时无论抬头看着谁,都给人一种她是在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人的错觉,所以——

从没发现,这魔女原来这么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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