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中坐满了人,母妃与父王坐在宸皇以及皇后的旁边,余下席位位列两旁,左侧多为嫔妃公主和众多臣子女眷,而右侧则是王爷皇子大臣等,六位皇子中空缺一席,则是宸羽之座。
五位公主我熟悉的仅有一位,便是宸羽的妹妹,嫣贵妃的小女儿,且与我同日生辰的五公主宸若。她一脸乖巧的坐在其它公主之末,看到我与宸羽时便甜甜的朝着我们笑。
其他公主却皆是各显其姿,位置便是依年龄排列。
怜月长公主宸月雍容华贵,现年二十九岁,为潋贵嫔所出。现已嫁予李允将军做妻,两人齐案举眉,相敬如宾,倒也是京城一大佳话。她是宸皇的第一个女儿,也是第一个孩子,所以一举一足间都显示了长姐的风范。且她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所以贵族妇人的风姿完全在她身上能够找到。
訫莲二公主宸莲年二十三,绪妃之女,也是大皇子宸卓的妹妹。美貌名扬四海,今日一见,其实也不过尔尔,在我看来,也许连凝雨曦六成都不及。而且她的装饰过于累赘,倒是珠宝亮色将那脂粉容貌比了下去,犹似显得平凡了。她如今却是仍然未嫁,也许是因为天生骄横的性格,以及胸大无脑的见识,并无多少优秀贵族少年心仪,若是因为她的身份想娶她的,她也看不上,来来回回,至今还在宸宫中。
馥韵三公主宸韵被称为天下第一笛,年十七,为薏淑妃所出。她才华横溢,且是天之娇女,自然冷艳无双,无视他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是所有公主中最出众的一人,且那种气质与气度便是胜过周围众等人。她也即将嫁作人妇,而这位驸马便是右相的长子倾琰。
芊婷四公主宸婷与五皇子宸翊均为一个身份低下的美人所出,如今十五。姿色并不甚好,但是从小知书达礼,娇小可人,而且天真烂漫,心无城府,是宸宫中一个独特的存在,颇受宸皇与宫中众人喜欢。
水若五公主宸若是盛世美人嫣贵妃的女儿,容貌自是倾城,但是因为与我一般,都只有十三岁,因此还略显稚嫩。但是她从小便是最得宠的公主,宸皇恨不得为她寻来所有宝贝。又因她在所有皇子公主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所以从小便受到众多宠爱与关注。宸若与宸婷倒是相像,一样纯真善良。这也许同她们的年龄有些关系,只是宸若显然比宸婷更胜一筹,只因先天条件与身份高低。
五位公主倒是各有其长,让人不禁觉得天家女子果真不同。
再微微扫视四周,竟看见了风依沫李嫣月,以及今日诗会上的韩曜。果如宸羽所说,该来的也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我此时却意外的没有其它想法,还暗自庆幸,虽然璎珞王府与其它王府相比略输华丽,但是规模颇大,能够容下如此多人,否则今日便得请那些站着了。
我与宸羽一同出现让许多人都有些意外,李嫣月的表情似有些奇怪,而一些女子便是直接表现出的厌恶与鄙视。几位皇子表情更是复杂,均一同望向宸羽,想必定是以为宸羽捷足先登,在他们之前将我约走,然后培养感情,以应宸令所说。
不过想来也甚是好笑,若是他们来,我还不一定会跟他们走呢。
“羽儿、末雪,就等你们两人了,到哪里疯去了?”母妃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对我们两人说道。宸羽淡淡一笑,却又惹得许多女子娇羞不已,仿佛宸羽在对她们笑似的。
“去清奈亭看了看,猜了猜灯谜而已,只是有些疑惑有人与我们一起却先到如此久。”他无视那些女子的反应,而是若有所指的看向韩曜。韩曜邪邪一笑,却是挑眉对风依沫说:“阿瑶,你说是一匹马一人快一些,还是一匹马两人快一些?”他一句话暧昧至极。
风依沫还故意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十分严肃的点头:“以多种方位解释,答案自是不一样。若马相同,且人的重量也相同,自然是一匹马一人快些。但是若是马不同,且那两人并不重,那么一匹马一人与一匹马两人就难以分晓了。不知韩曜哥哥是问哪一种情况呢?”
韩曜对这个问题便是格外有兴趣,不顾宸羽有些无奈的眼光,继续说道:“就比如说……我们两人一人一匹马,而熙羽王与……水若公主两人一匹,那你说谁快一些?”
仿佛是感觉到了宸羽的警告,韩曜蓦然改口,但是这一改却让更多人心疑,估计所有人均是心知肚明。我与宸若身形相似,如此说来,韩曜倒真没有比拟错误。
“那也是不一定。若熙羽王骑的是狩猎场那匹赤域,而我骑的是那些普通侍卫的马,韩曜哥哥你则选一匹岁贡的千里马,还不是照样输了。不过若是熙羽王与水若公主在马上唠叨了一会家常,而我们先行了几刻钟,那结果又是不一样了。”风依沫又接过话,与韩曜一唱一和。“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可不敢破坏了人家漫天烟花博君笑的雅兴,对不对啊?所以我们只好单枪匹马的到璎珞王府了。”
“哦?听这话,两位似是什么都听到了?”宸羽妩媚至极的一笑,漫步踱至韩曜身前,然后凑近他眨了眨那双勾魂的双眼。“唉,不提还罢,可惜的是最后的时候角度有些不好,那一……”韩曜的“吻”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宸羽用酒杯堵住了唇。风依沫咯咯直笑,拿起桌上的一根玉箸便扔过来稳稳的插在桌上,令韩曜被酒呛得喘不过气来,她笑着开口说:“韩曜哥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收敛一点如何?”
众人被我们三人绕得昏头昏脑,宸皇却是一笑置之。道:“今日见你们如此,就仿佛看见了朕当初年轻的时候,众卿大多是同朕一同打下这江山的人。当年同是鲜衣怒马,年少轻狂,凭借着一腔热血那般壮志凌云。可是时光却是一去不复返,光阴终究是如此流逝了,想来也甚是可惜。”他的声音逐渐转为一声叹息,母妃盈盈一笑打破沉默:“年轻时的我们可甚为张狂呢。当年陛下还是凌京的四公子之一,皇室尊荣,才华横溢均是在陛下身上能找到。若非如此,便不会有盛年女子嫁翌辰之说了。”
母妃言罢,众人均是一笑,津津乐道的与一旁的人交头论耳,似是在谈论少年时光。
“可不是吗?当年的四公子今儿可都在这儿呢。便是陛下您与皇裔王、右相大人、韩少傅。臣妾应是没记错吧?臣妾还记得当初韩少傅还硬要铭盛王拉进来,说什么京城五公子,可是让铭盛王推脱了许久。如今看曜儿的举止,倒是与当初的韩少傅一模一样。”嫣贵妃风华绝代,妖娆万分的笑了笑,便是一笑倾城,如此风韵怕是无一人能及。
她的笑却有些缥缈,似乎回想到了往昔岁月,那眉宇间浮现的淡淡伤感,却又是谁与谁的似水年华?
她终究是她,我不知道她们到底曾经发生过何种刻骨铭心的事,抑或如今有何不绝于缕的牵扯,但终究,最美的依旧是他们的年少时光。
我只知道,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嫣贵妃,哪怕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那时候翎惜倒也是钟情于玉箸,可是却不是如阿瑶一般插在桌子上。她那时可是淘气到谁也无法管教的地步。不知谁还记得那玉箸是在何处呢?”父王难得开玩笑,只是这话一出,席上几人便笑了。右相倾勋笑得别样温柔宁静,韩少傅韩暄诺凝眸轻笑,那笑也有几分韩曜的意味,铭盛王风永安却是笑得豪爽,更是让多人跟着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若勋未记错,应是平渊的……”倾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嫣贵妃嗔笑着打断:“右相大人,果真要如此不留一些情面给本宫?”
她一番话惹得一旁的宸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爱妃曾经敢做,倒是如今不敢当了?”嫣贵妃倒是没因此话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甚是妩媚缱倦的开口答道:“曾经做的荒唐事,提它做甚?让诸多晚辈们笑话可不好了。”
宸皇还欲开口,但一旁的宋皇后却冷冷的开口,打破了和谐的气氛。“怎么今儿个都像是来叙旧一般的了?初暖郡主还未庆生呢。”宸皇颇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未曾开口,殿上立刻变得沉默下来。
“羽儿和末雪先坐下吧,也站了许久了。”母妃淡笑着让我们坐下,我略一福身,朝着风依沫走去,然后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与她同坐一方。宸羽不满的踱步走至五位皇子后坐下,还不忘抬眸瞪我一眼。
“今日是爱女璎珞雪的生辰,故宴请众位来寒舍一聚,首先,宇歌敬诸位一杯。感激众位能够赏脸一来。”父王举起桌上的酒杯,所有人亦高举酒杯回敬,众人一饮而尽。
风依沫拿着酒杯在鼻间嗅了嗅,然后转过头问我:“这酒似是绿溪,雪丫头对吗?”我摇摇头,确实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李嫣月坐在我的下首,淡淡勾唇,纤长秀气的手指端起酒杯,垂下睫羽轻轻嗅着那杯酒,半响开口说道:“朝盈,这并不是绿溪,依珉儿之见,这酒应是花露。绿溪与花露同为绿色,但绿溪较为浓烈,花露则淡些。不过依这一点仍是很难区分,珉儿向来便是以其香味定夺。绿溪的香味醇而诱人,花露的香味夹杂着些许花之清香,只是这一方法并无多少人知晓,想必朝盈定是以其色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