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刺客正欲行凶,恰好浩东睡梦中尿急,迷糊中凭意识找床下的夜壶。
客栈中人多,鱼龙混杂,刺客怕搞出动静惊动他人,不敢有丝毫大意,于是手脚麻利的翻滚到床下,不巧碰倒了夜壶,好在夜壶里是空的。
浩东眼未睁开,一只手朝床下摸索着,本该放夜壶的位置怎么也摸索不到,却无意中触碰到了刺客手持的匕首的刀背上,床下的刺客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把匕首收起,从身旁拿起夜壶送到浩东手上。
浩东拿起夜壶,心满意足的起身小解。
方便过后,浩东见房门大开,皎洁的月光照进客房,心中疑惑明明记得睡前将房门关了。
浩东没有深想,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这激起了浩东吟诗作赋的雅致。
浩东沉思了一下:“嗯,窗前……明月……唉,算了回去睡觉吧。”
浩东关上房门,重新躺到床上,刺客在床下只等浩东再次进入梦乡。
夜深人静,浩东不由想到自己的身世,母亲父亲相继去世的打击,自己和亓儿相依为命,又靠乔宅的接济熬过了饥荒年,一步步走到今天,距离状元梦只差那最后的殿试……
浩东此刻毫无睡意,他想起了与乔老爷当年的协议,若在状元之试鱼跃龙门便可回乡娶乔家小姐乔冉为妻。他们从读私塾到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但浩东心里是不是真心喜欢乔冉自己也说不清。
乔冉善良、美丽、活泼,嫁于浩东这个穷书生,总觉得像梦一般不真实。
此时此刻最焦急的乃是床下的刺客了,浩东辗转反侧弄的床吱呀作响,就是迟迟不睡。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床上才又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刺客觉得时机到了,早已等的不耐烦,本来只是拿钱办事,但是现在已经对浩东起了憎恨,只想一鼓作气解决掉他。
刺客刚从床下爬出,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又只好重新爬回去,憎恨之心又增。
浩东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大友。
陈大友深夜来访,说是有秘密相告。点上蜡烛,泡了茶,两人秉烛夜谈。
陈大友说:“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让我很压抑,也不想金兄蒙在鼓里,思来想去决定如实相告。”
“陈兄可尽管道来。”
陈大友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不交三千两银子是没可能通过会试的,而金兄不仅通过会试更是摘得“会元”,以为仅仅是巧合吗?”
“哦?陈兄此话怎讲。”
“是我在交银子的时候替金兄一并交了,只是你那三千两有人后来给我补上了,你可知她是谁,又可知她这银子怎么来的?”
“愿闻其详,”浩东被激起了好奇心,他已经隐隐猜到是何人所为了。
陈大友便将自己所见所闻,从寻欢楼说起,一一叙述给了浩东。
最后陈大友一声叹息:“我对她的情你是知道的,但是她对你的意,依我看来可不是纯粹的兄妹之情。”
浩东还未来得及说话,声音从门外响起:“陈公子此言差矣,在亓儿心里他一直都是我的兄长。”
两人始料未及,气氛尴尬。亓儿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来:“本以为陈公子是正人君子,不成想竟是这般弃守诺言之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亓儿的房间就在浩东的隔壁,只是不知她何时窃听于门外,两人竟未丝毫察觉。
“我……”陈大友一时语塞,心也沉了下去,知道自己在亓儿心中的形象已经毁于一旦了。
之后亓儿挨着浩东坐下,不发一言,气氛尴尬。此时最尴尬的反而是床下的刺客,蜡烛的灯光微弱,三个人都没发现他。
然而重点是浩东的夜壶放置的位置正好在刺客面前,那味儿总归是不好闻,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用衣袖在鼻子前扇了又扇。
若是只有浩东两人那便不会有什么,但是此刻亓儿在屋内,妖狐的敏锐洞察力和警觉性是天生的,刺客的衣袖带动屋内的气流使蜡烛的火苗轻微跳跃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
亓儿径直看向床下,眼中有绿光闪烁一下,便看清床下有人,于是大声喝斥:“谁!鬼鬼祟祟,滚出来!”
刺客狼狈的从床下爬出,脸上遮着黑纱。“事到如今,”刺客发狠持匕首朝浩东直直刺来。浩东大惊失色,朝后退去并大喊:“亓儿小心!”。亓儿面目表情,看刺客刺来不闪不避,像看一具尸体。
值得注意的是陈大友,他外相文质彬彬同为书生,但见到这种场景虽有吃惊但不显慌乱,让人不由更好奇他的身世背景。
就在刺客快要刺到眼前的时候,亓儿巧妙向左移身躲了过去,刺客训练有素,当即右手持匕横扫,匕锋划出一道银弧,只要被这道银弧扫到,定时要被开膛破肚。
说时迟那时快,亓儿上半身向后仰去,腰肢柔软几乎弯成了九十度,银狐险险从小腹上方划过。刺客一招失手立补后招,招招阴狠刁钻,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趁亓儿刚直立身子立足未稳之际,刺客手腕一个灵活的翻转,匕锋便对准了亓儿心脏要害。正当刺客极有把握的要发出这致命一击的时候,一只茶杯撞击在自己的后脑勺,碎了。是陈大友急中生智。
这一耽搁的当儿,亓儿一条腿高高抬起踢到了刺客持匕的手腕,匕首掉落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刺客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蹲身去捡地上的匕首,但是匕首恰好就在陈大友的脚边,刺客就要抓到匕首的时候陈大友一脚将它踢到桌子下面去了。
刺客没拿到匕首却离陈大友更近,他保持着趴伏的姿势要擒陈大友的脚腕,像个蛤蟆一样。陈大友急退,每退一步都险险被刺客右手擒住左脚或被刺客左手擒住右脚,房间太小,陈大友很快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就在这时,一条白练像蛇一样从后面一下缠到刺客脖子上,亓儿用力一拉,刺客便四脚朝天仰翻在地。
好机会!陈大友此刻急需在亓儿面前表现自己,以挽回之前告密而毁掉的形象,不知哪来一股勇气,陈大友一个虎扑纵身而上,压倒刺客身上,两人在地上翻滚纠缠厮打在一起。
戳眼睛、挖鼻孔、扯耳朵……
但是最后,刺客还是撞破窗户逃出去了,亓儿一人紧追了出去。
一刻钟后,亓儿回到客栈,说人追丢,让他跑掉了。
但是只有亓儿自己知道,在自己毫无顾忌放出雷霆手段逼问出幕后主使后,脚下便多了一具枯尸。
“呵,皇甫镖局吗,若非今天一系列的意外,恐怕你们真的就得手了,不过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此次捏到的可绝不是软柿子,而是一只睚眦必报的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