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时,帐篷内只剩我一个人,穿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一下后,撩开帘子往外走去。屋外一片阳光灿烂,远处将士练兵时的哼哈声与军鼓声,为这个夏天平添了几分生气勃勃。
突然传来马蹄嘚嘚的声音,我循声望去,慕小宝正意气风发地坐在马上,见到我时忙兴高采烈地向我招手,“唐大哥。”我心中唏嘘,不知道他这声唐大哥为何喊得这么顺溜,我反正是听得全身别扭。
小宝骑着马英姿飒爽地跑到我面前,笑道:“从这里往北走上两百米有一个很大的空地,在那边遛马最是惬意,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我哼道:“才没兴趣。”
他似乎一个恍然,嘲笑地看着我,“哦,我知道了,你不会骑马,当然对那里没兴趣了,不能怪你,不能怪你。”
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又道:“莫大哥正在练兵,恐怕好一会儿才能过来,你真的不过去瞧瞧吗?”我鼻子一哼不理会他,他跳下马,凑到我身边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又“咦”了一声。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难道我身边有什么味道,自己也闻了闻,不解地问:“怎么了?”他看四周无人才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旁轻声说:“爹爹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出事情,阿姐昨晚与莫大哥有没有出事情?”
我耳根子一烫,恶狠狠地用手拍了下小宝的头,嗔道:“你小小年纪,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孤男寡女?我和你还是孤男寡女呢!”
小宝抱头委屈地瞪着我,我心里头懊恼,姑父看上去正正经经,怎么什么都对小宝讲?这究竟是姑父的教育太广泛?还是慕小宝的求知欲太过强烈?
余光瞥到玄哥哥正在不远处,他看到我和小宝在谈话,于是微笑着朝我们走来,我忙拉起小宝的袖子道:“莫梓遇估计回来得晚,我们还是去马场逛逛。”转身走的时候,又瞥见玄哥哥脚步一滞,脸上有些黯然。
小宝牵着马,在我耳旁絮叨,“……说真的,阿姐你也该学学骑马了,与军队随行,你还指望着有人帮你驾马车不成?这一路本来就凶险万分,莫大哥又要与敌军对抗,又要照顾你,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呢?你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会连累到大家……”
小宝说的话句句在理,我是应该为大局想想,倘若到时我真的有什么意外,莫梓遇断然不会扔下我不管,可那样就会拖延军队的进程。面上却仍旧不以为然,停下来指着小宝的鼻子说:“照你这么说是我不够善解人意了?”
小宝撇着嘴,“本来就是。”
我用手在他额头上一弹,抢过他手中的缰绳,哼道:“那我现在就学,走开,不用你教!”
这一刻我才真正地意识到什么叫做高头大马,选了好几个角度上马却愣是上不去,小宝在一旁不厚道地嘲笑我,我瞪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有时自尊心太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几次小宝欲过来帮我,我都不肯领他的情,他无奈,只好随地坐下来托着腮看好戏。
好不容易上去了,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朝小宝看去,并摆了个胜利的手势。他却朝我耸了耸肩,那副表情似乎在说,我看你接下来会如何做。
哼,这人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吗?再说了,我虽没骑过马,可我骑过同生。于是狠狠地夹了下马肚子,口中喊着“驾驾”,谁知那马居然颠了起来,上蹿下跳,欲将我颠下来。我顿时惊慌失措,狠狠地抱着马脖子大喊“小宝救我”!
无奈我力气终究敌不过这匹马,片刻之后我就摔下马来,还没来得及顾虑身上的疼痛,头顶就传来马儿的长鸣,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晕死过去。我正掉在那马的正下方,这样的角度看来,那马比我所想的还要膘肥体壮,还要骏硕,而它正抬起它的前蹄。我惊得竟然忘记逃命,而是睁大眼睛看着马蹄子朝我落下。
“阿姐——”
“娡儿——”
两个惊慌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又是马儿惨烈的嘶叫声,片刻之后,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咚咚、咚咚……”他的心跳声传入我的耳朵,竟是比我还快,整个人也因为惊吓而剧烈颤抖着。
我抬起头,一惊,不是小宝,而是……玄哥哥。
此时他脸上一丝血色都无,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回过神,一把将他推开。小宝大步跑了过来,脸色惨白,吓得眼中竟有了水汽,“阿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埋怨道:“这马看着温顺,脾气却犟得很,跟同生比都不能比!”
小宝拉着我的手道:“阿姐还是不要学骑马了,大不了以后我贴身保护你!”
我看着小宝眼中流入出与年龄相符的天真与纯粹的真挚,心中感动千万。
小宝脸上的惊恐渐渐散去,面色也恢复如常,这才意识到玄哥哥还在我们身边,忙向玄哥哥道谢,“这次真要感谢玄大哥出手相救,不然阿姐可要被马踏伤了。”
我看向玄哥哥,此时他面上又是带着他一贯的微笑,好像之前面色惨白的不是他。我朝他轻声道了谢,他也客气地朝我点了点头。我站起身,本来还想跑过去好好教训一下差点伤了我的马,可当我看到它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奄奄一息时心中不由一悸,看了眼玄哥哥,朝着小宝道:“我们回去吧。”
等走远了,小宝又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阿姐,小的时候你老是跟我说你的玄哥哥,我以为你们关系一定很要好,怎么现在在我看来,你待玄大哥比待陌生人还要客气?”
我心中涩涩,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自知道我从马上掉下来,差点被马蹄子踏伤后,莫梓遇就不许我再接近马,而我也对马产生了恐惧,只要听见马鸣声就吓得立刻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