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大人,这边请。”郡尉赵廷迎出辕门,和刘荣一同进将军营篷,萧何李卓营篷外候着。
进得营篷,刘荣抬首,只见监御史王奎己经在座。
“郡守大人请,恕下官没有远迎。”王奎连忙起座,躬身道。
“听闻各地起义反秦,声势逼人,形势愈演愈烈。泗水郡内表面平静,但潜流暗涌,不日即可爆发,二位大人怎么看?”刘荣坐上首,开门见山,沉声问道。
“既然郡守大人不喜拐弯抹角,请恕下官直言。二世继位,苛捐暴政,繁刑严诛,赏罚不当,赋敛无度,百姓困穷,奸伪并起,天下苦之。今大势所趋,秦必败亡,上至六国旧贵,下至草民布衣,皆扯旗造势,揭竿而起。
我王奎乃一介儒生,天下儒士皆为秦始皇所不容,我同僚四百六十余人,皆严刑拷打,坑之咸阳,后朝中有人力保,我王奎方能幸免,但当时众人坑埋之惨状,我记忆深刻挥之不去犹如昨日,这四年来我耳边犹响起同窗好友的临死不屈的怒吼。
儒士尚诗书礼仪,讲仁义道德,本无可厚非,奈何受法家排挤,蒙不白之冤。
道不同,不相与谋。今天下皆反秦,诸子皆异法,当重修儒家思想,重塑仁义道德。
我王奎有生之年,能尽光大我儒家文化绵薄之力,死而无憾。”
“郡守大人有所不知,我赵廷原秦地一孤儿,为蒙武将军收养。蒙武将军四夫人赵氏膝下无子,特赐赵姓,视于已出,从小廷陪蒙毅蒙恬学文习武,蒙家待廷恩重于山。
廷与蒙恬将军一同戍边三年,经蒙毅将军推荐,从边军退驻泗水,辅佐郡守大人己有八年。
若无赵高之乱,当公子扶苏为帝,内事蒙毅将军佐之,外事蒙恬将军处理,实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幸。然则世事无常蒙家蒙难,我赵廷日思夜想何以报恩?一郡之兵不足以起事,况蒙恬将军掌三十万大军亦不想反帝。廷能奈何?
原本只能存复仇灭秦之念,根本不能实施,但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上天怜我,赐此良机,吾辈自当奋起振蒙家之威风还蒙家之公道。”
“听闻你们如此陈述,可知你们都有起事的理由,我除郡守十载,政令通畅,百姓和康,家有儿女,顾虑重重,安能共谋?”刘荣继续问道。
“久闻郡守大人乃吕丞相挚友,吕相国赐死后没有连坐郡守大人,但郡守大人应有恨秦之心,此一也;泗水郡治内十年,民风淳厚政令平适百姓安养秩序稳定,大人之才能足以领导我等二人,他日必达显贵,此乃二也;郡尉大人与我心意己决再无退路,扯旗起事奉郡守大人为首亦是逼宫,大人应与不应都仅此一途,不再异议,不作他想,此乃三也;今郡守大人能进兵营与我等议事,其心己表,其意己明,一切尽在不言中,此乃四也。
有此四点,我等当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奉郡守大人为首,共谋大业。”
话一说完,赵王二人盯着刘荣,再不言语,眼神迫切。
“哈哈,看来我应也成,不应也得成。既受二位抬爱,上天又赐此良机,我等自当珍惜,一起拼搏天下,不义之秦天下当诛之。”
刘荣开怀大笑,眉目舒展,眼睛精亮,豪情四溢。
原本商贾,游走四方,大开大合行事,奈何秦律苛刻,吕相国又被诛,顾忌大人小孩家人,低调处世十载,现己铁心起事,刘荣顿觉意气风发,豪气满怀,老夫聊发少年狂,心中胸襟开阔,气势天成。
“赵将军,安排人手,摆香案。你我三人,以天为证,自今日始,结拜为异姓兄弟。”
“来人,摆香案。”赵廷大吼一声,心中也是长透一口大气。
香案摆好,三人并排跪下。
“今天,我刘荣(赵廷,王奎)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同心同德、吉凶相救、福祸相依、进退与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生不渝!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接着破指滴血,融入酒碗,将碗中的血酒一饮而尽,纳头结拜。
刘荣五十刚到,赵廷四十有五,王奎刚过四十,三人以刘荣为兄,赵廷次之,王奎为弟。
“今晚六时,二位贤弟请到府中议事,此事宜早不宜迟,谋大事应当机立断,把握良机。”
郡守府里,刘邦王季等五六人在一起练剑,全然不知父辈三人己经同盟起事,但几个青年向往江湖,崇拜英雄的情感是真挚的,热烈的,相同的。
萧何回来后,将具体情况说与刘邦,刘邦沉吟再三,给萧何交代了些什么。
晚上六时,郡守府中,三位兄弟围坐书房,萧何侍立。
“陈胜吴广仅千余人起事,一月内成风云之势,足十万将士;项梁项羽领八千吴中男儿反秦,亦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今泗水郡内兵马三万有余,郡内男儿数不胜数,其势以聚,其事可成,择何日祭旗起兵?”刘荣微笑,探问二位贤弟。
赵廷望了王奎一眼,简单交流,应声道:“我与三弟已经谋划多日,现张楚周文抵函谷关而不入,吴广因疏忽而被刺,项梁部与李由对峙而不得进,正是我等起事之时,今日我回营召集各部裨将,明日大哥做阵前讲话,即可昭告天下,泗水反秦。”
“择日再西出东郡,入濮阳,达邯郸,联项楚,夹击秦。”王奎补充道。
“郡守大人及二位大人,明日可举事,但兵出泗水前,应该解决一下问题:
一、郡尉大人所部必须步调一致,将士一心,吴广被叛刺乃前车之鉴不可再错。郡内男儿可由郡尉大人招兵,再均分给刘邦、王季、赵颖三位少爷暂领。
二、前期准备必须充分。粮草、路线、士气,将才,缺一不可。
三、刘邦少爷有言,韩信张良二位到来方可。韩信带将领兵之才,无出其右,张良运筹帷幄之能,韩地第一。”
萧何缓缓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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