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到达目的地后我在前面走,老李在后面走流程填表顺便还要应付烦人的警察,不一会儿我已经穿过中央大厅了,这时老李在后面叫我:“安小姐,安小姐,别走了!”
我转过头问他怎么了,他扯着嗓子说:“秦洲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不相信的说了一句:“什么?”
他小跑着过来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秦洲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在哪里?”
“被付家的人带走了!”
老李刚说完我双腿就软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我定了定神才让老李把我扶起,“走,送我去找付先生。”
老李迟迟不动,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二爷是不会见您的。”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背上,“你先送我去,见不见是他的事,不是你的事。”
最后老李还是送我去了付以昭的医院,但是我不仅没有见到付以昭,连付以昭身边的钟叔都没有见到。
我心灰意冷的回到了明园。
三天后钟叔回到了明园,我立刻跑到他跟前问:“付先生可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钟叔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除此之外安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我立刻点头问:“怎样才能放过秦洲呢?”
钟叔对我的请求感到十分诧异,“安小姐到现在怎么还想着秦先生呢?”
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钟叔的袖子已经被我扯皱了。
钟叔轻轻拨开我的手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离开了明园。
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就给我带来了新的消息。
“先生说如果想让秦先生安全离开的话,安小姐需要遵守两个承诺。”
我立刻点头,忙问道:“什么承诺?”
钟叔踱了两下步子,然后望着我说:“第一点,安小姐以后不能再见秦先生;第二点,安小姐学成归国后可以出去工作,但是必须住在明园。”
“答应答应。”我赶忙点头,只要能救秦洲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钟叔望着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出去了,我在明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晚饭的时候老李过来了,他跟我讲付以昭已经把秦洲放了,我当时高兴的差点把手里的饭碗都扔了。
我高兴的掏出手机给秦洲打电话,可是秦洲的号码变成了空号,我不甘心的又拨了一次号码仍旧是空号。
怎么回事呢?秦洲会去哪儿呢?
我对老李说:“你知道秦洲去哪儿了吗?我想见他。”
老李在一边不敢说话,一个黑影杵在门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钟叔
钟叔对我说:“安小姐你不是答应以后都不能再见秦洲先生了吗?”
是了,我答应了付以昭以后不再见秦洲。
此刻我心里只是觉得难过,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锦源的脸我就难过。
我对钟叔展开了垂死挣扎,“钟叔,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就一眼!”
钟叔宽慰的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又抬起头问我,他缓缓的说:“安小姐先前你不是见过了吗?”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直接插进我的心脏,我对他笑着说:“钟叔你在说什么呢?先前?先前我什么时候见过秦洲了?”
钟叔不可置信的望着我,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再见有什么用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应先生吗?”
我死死的盯着他,说:“谁说他不是锦源?他就是锦源!”
老李看我情绪有些激动,赶紧过来扶住我的胳膊,钟叔又对我说:“秦洲先生有预谋的接近您企图通过您来谋害付先生,难道您忘了?如果他真的是应先生为什么要谋害付先生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秦洲会这么做……一定,一定是付先生设计陷害了秦洲!”我转过脸对着老李说,“你不是也说过这些都是付先生设下的计吗?”
“可,可是……秦洲想谋害二爷这是……这是事实啊!”老李望着我结结巴巴的说。
接着钟叔又开始在我耳边不停解释,此刻我只觉得头疼,我抓着钟叔的袖子求他不要再说了,钟叔不再说秦洲的事,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出门几步又回过头对我说:“安小姐为什么要掩耳盗铃呢?为什么就不关心一下付先生呢?”
付以昭?付以昭我也是很担心的,只是“强大”的付家三公子需要我的关心吗?
我对着钟叔挤出一个笑,我知道这个笑一定很难看,钟叔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叔走后,我马上打电话向我所认识的秦洲的所有朋友打探秦洲的下落,老李也在一旁打电话让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帮忙打听。
我们一直忙活到晚上十二点,但是秦洲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老李对我说:“安小姐,去求二爷吧,全天下也许只有他知道秦洲的下落。”
我顿时茅塞顿开,催他赶紧带我去找付以昭,可是付以昭已经不在先前的医院了。
我只好又回来去求钟叔,可是钟叔什么话都不肯说,他只知道让宝璐送我回房间。
宝璐拽着我把我往房间送,我只感觉我的胳膊被她的长指甲划的生疼,我想我的小臂上一定生了几道红色像蚯蚓一样的长印子,就跟以前我划在付以昭手背上的一样。
不知不觉我眼泪也落下来了,我一边哭一边挣开她的手,可是宝璐的手劲很大,我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她。
我被她拖到了公馆的的青石板路上,我实在是没力气了于是对她说:“我自己走,我自己可以走。”
远处挂在花架上的两盏灯昏昏暗暗的照过来,宝璐的眼睛似乎在闪着光,她像一只狐妖一样,笑声凄厉,“走什么?安小姐太累了,我送你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更大的力气抓我,这时突然有一束光照到我的面前,接着听到一声巴掌响,宝璐脱开了我的手。
我望见地上有两个长长的影子,抬头一看老李提着一盏灯站在宝璐面前,而宝璐捂着一边脸颊一言不发。
我没想到老李竟会动手打了她一巴掌,老李也似乎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一位身材修长白衬衣黑格西裤的男子身侧。
那位男子上前低头对着宝璐说了些什么,宝璐捂着脸往祠堂去了。
接着他慢慢向我走来,脸上的五官也分明起来,竟然是付以昭!
他不由分说就抱起我往前走,老李在他身旁掌着灯,一直走到公馆别墅里面,然后老李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接着付以昭走过的地方灯全亮了,一步一步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我抬头望着付以昭的脸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相同的五官,不同的是他脸上挂着少有的笑,暖融融的,身上那股清冷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付以昭。
对了,腿,我想起付以昭那双常年藏在长衫下患有腿疾的腿。
想到这我不由的往下看,这时付以昭低下头对我露出一个笑,他温声问:“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毫不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他已经停下了脚步,我摇头一看,他已经把我抱回了房间。
“啊,谢谢付先生,我自己走!”我说着就要脱开他的手,他却没有理会我再次迈开步子往床边走去,最后把我放在了床上。
这时我终于记起来秦洲的事,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抓住他的袖子,问道:“付先生,你知道秦洲在哪里吗?”
他低下头拿起一个枕头垫在我的身后,把我安置的舒舒服服的这才对我说:“你为什么想见他呢?”
“我想听他说他不是有意接近我,他也没有投毒……他,他没有做那些事情。”
“你是想确认他就是锦源,对吗?”
我万万没想到他能一语戳中我的心事,“难道不是吗?他不是锦源吗?”
付以昭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转身走到里间,不一会儿他拎着一个小箱子出来了,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杯热水。
“来,先把药喝了。”他递给我热水,还有一颗白色的药丸。
我木讷的望着他,他忽然笑了往我床边坐下,说:“你有点发烧。”
我把药接过喝了,他又擦了擦手,然后拿出一管黄褐色的软膏打开了。他纤长温热的手指托着我的小臂,然后另一只手用棉签蘸了药膏往我小臂内侧那几道红色抓痕上抹。
我对他说:“没事的,这些过一晚上就好了。”
他嘴角挂着笑意:“那涂点药的话说不定半夜就能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故意带着幽默。
眼看他就要收拾药箱离开屋子,我赶紧把话题拉回:“那秦洲……”
他转过身看着我,脸上的笑也不见了又恢复往日的清冷,我又问了一次:“秦洲呢?”
他走回到我床边坐下又问了一遍:“你只是想确认他不是锦源对吗?”
他的眼睛很深邃,望着我的时候就像一个吸盘要把我整个人吸进去一样,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低下头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是吗?难道他不是锦源吗?”
“不是,”他抓住了我的手,但是声音依旧温温的,“不是,他不是。”
“怎么会呢!”我有些生气的摆开他的手,“我先前一直跟他在一起,他跟锦源长得一样,性格也一样……”
“一直在一起?”他凑过来仔细的望着我的脸,他的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他的发尖似乎都有山茶的香味,“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他……真的跟锦源一样吗?”
他没有等我回答,而是又抓着我的手,一边说话一边用指腹摩擦我的指尖,就跟我眼睛看不见时那样,“为什么要掩耳盗铃呢?你前两天见过秦洲,他跟锦源一点都不像……你应该很清楚。”
我的指甲早就长长了,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把指甲剪开始给我剪指甲,动作轻轻的。
灯光下他的睫毛很长像一把小扇子,我想这可真像我的手指甲。
“怎么了,”他停下手上的剪子偏过头看我,“怎么不说话了?”
我也偏过头,对着他的眼睛,“说什么?”
他定定的望着我望了很久,甚至连鼻尖的气息也似乎定住了,过了好久他张开双臂把我抱住,轻轻在我耳边吐出一句:“不在了,锦源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想大哭大闹的我变得异常安静,他的怀抱很温暖,我的话却很冷冽,“你故意的对不对?一切都是你的设计,他根本没有下毒,你一点都没有中毒对不对?他是锦源啊,锦源怎么会害你呢?
“一定是的!不然你现在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还有你的腿……你骗我,你的腿也根本没有腿疾!一切都是你的谎话!”
“小惠……”他第一次没有喊我“安小姐”,“锦源走的时候你把自己关起来,把时间暂停起来,难道你现在又要这样吗?你又要选择性失忆让自己活在有‘锦源’的梦里吗?
“他不是,你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你把他当做锦源的影子然后把自己锁在这片影子下……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醒过来,为什么就不能看看身边的人呢?”
他的声音始终温温的,可是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锦源死了,他早就死了。
秦洲不是锦源,他只是我为自己编织的名叫“锦源”的美梦。
而我还活着,梦终有一天会醒来,就如同春天漫天的樱花,美得令人窒息,可是当风拂来就会把它们吹的四处都是,“摔”的稀巴烂,一直埋进土里再也不见。
我的梦终究破碎了。
一个月过后本间先生递给了我一封信,收信人却不是我而是妮可。
我问本间先生妮可的信怎么会送到我这儿?本间先生要我打开,我打开信封之后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个信封。
那封信的收信人写的我的名字,而寄信人是秦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