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端水来了。”红浥端着铜盆回来,“让我帮你清眼睛吧。”她道。
白晚清对她伸出手:“给我吧。”
红浥将铜盆放在桌上,拿起里面的丝绢拧了一把,递给白晚清,然后继续端着铜盆低头站在边上。
白晚清接过丝绢对折,小心地贴上褫月的眼睛。
“我……我自己可以的。”褫月赶紧伸手要接过丝绢,“不劳烦白将军。”
“怎么了?”白晚清难得见褫月如此客气。
“呃……这要是传出去,你府中的人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我们。”褫月是真的被上次来将军府时碰到的那些军中将士调侃怕了。
“你担心这个?”白晚清有点意外,“如果是因为这种事,只要我吩咐下去,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别人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会去揣度。”
“别人怎么想很重要吗?”白晚清皱眉表示不理解。
“不重要吗?”褫月反问。
“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白晚清认真地说道,“不过我知道你也不会在乎,你在乎的只是尹樽知道了会怎么想罢了。
褫月被说中了心事,满脸尴尬,心想这个白晚清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直白,情商未免也太低了点。
“把脸盆放下,你可以出去了。今天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许提起。”白晚清突然转头对红浥吩咐道。
红浥应了一声,听话地放下脸盆,行礼离开。
“现在可以了?”白晚清问。
得到褫月点头答允后,他才重新抬起手,细细帮褫月擦着她脸上的血污。
丝绢拧了一水又一水,直到铜盆里的水被染得朱红,褫月的眼睛才停止出血。
“我去命人再打一盆水来。”白晚清将丝绢扔到铜盆里,他的双手也被染得通红。
“等等。”褫月拉住白晚清的衣袖不解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这件事情,褫月满心狐疑了很久。她知道,白晚清如果只是想阻止尹樽开月食,那么自把她绑来将军府起,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大可以将她扔在一边不管不顾,根本没必要如此细心周到,更没必要从以前就天天去酆都偷偷窥视。
起初褫月觉得,白晚清是怕亏待她会得罪他军中曾跟随父神的将士。但这些天相处下来,褫月发现白晚清并不是会迎合他人的那种人,他的内心清孤自我,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为何待我如此好?总有理由。”见白晚清沉默着不回答,褫月又问了一遍。
“我对人好,不需要理由。”白晚清回答。
“总有理由。”褫月依旧不死心,“是因为你与父神的交情吗?”
“不是。”白晚清否定得很干脆。
“那是为何?”
“那你说说,尹樽为什么待你这么好?”他突然反问道。
褫月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顿时愣了愣。
“那是因为……”她的小脸憋得绯红,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白晚清这人情商怎么这么低。褫月心想。
“我与他一样。”
“啊?”褫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待你好的理由,与尹樽一样。”白晚清说完侧过脸,不再看褫月。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脸上也映上了一片红晕。
直到白晚清帮褫月收拾妥当离开之后,褫月还是没明白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看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心悦自己,还是看自己秀外慧中,天资聪颖,也想收自己为徒弟?
褫月在床上思前想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要是她看到白晚清那一瞬的表情,一定什么都明白了。
可惜她如今双眼还瞎着,而那白晚清说话的口气总是干脆利落,冷漠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
既然想不通,就要问。而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方便褫月聊天问八卦的,拢共也就红浥一个人。
褫月翻身下床,穿上外衣便出门往白晚清的主府走去。
到了主府门口,褫月依稀可见府中前院的水池边上,有一个烟蓝色的人影。
这大半夜的,白晚清蹲在水池子前面做什么?褫月一时好奇心起,悄悄躲在院子门后面观察。
“今夜水有点凉。”白晚清拿手在池子里搅和了一下说道。
???他在跟谁说话呢?褫月越听越好奇。这院中分明只白晚清一人。
“不妨事,将军。”一个熟悉的清脆女声从池子中响起,只是白晚清蹲的角度刚好,挡住了那人的身形。
这是……红浥?
褫月要是不瞎,此刻眼睛一定瞪得老大。想不到红浥跟白晚清有这层关系,竟还玩起鸳鸯浴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这白晚清平日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在众神口中也是个拒女色于千里之外的形象,竟会在府中前院跟自己的贴身侍女玩起这种花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
褫月想着再这么偷听下去,要是被发现了该多尴尬,便赶紧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