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这话也太奇怪了吗?你与我之间有杀父之仇。你还偏偏要辅佐我称帝?难道你不怕一旦我得了权势,第一个用来开刀的就是你吗?”
“屠公子,我已经是此般模样了,如果你想杀现在你就能杀我。只是。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你永远不知道下令杀你父亲的究竟是谁。而且,外面那么多黑甲兵,你也未必能走得出去。”胡青瑾坦然地说道。
石草草心里也很清楚。即便他一气之下杀了胡青瑾,现在的他没有失了功夫。要他从这么多黑甲兵中全身而退,还要带着一个莫庭荷,已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现在功夫尽失。连对着身受重伤的胡青瑾都无可奈何,又怎能杀得过外面几万个黑甲兵?
胡青瑾看出石草草的犹豫,哈哈大笑:“屠公子,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不然只要你走出去,就会变成刺猬,我们黑甲兵的箭,可不是唬人的。”
石草草站起来说:“既然你们要与我合作,那你们也应当做出一个模样。”
胡青瑾怪道:“你要我做出什么模样?”
石草草说:“我若是加入你们,是否要先对我三跪九叩,以示诚意?”
石草草料定胡青瑾不是真心要推他上帝位,也是故意这么说折辱他,没想到胡青瑾点头说:“本应如此。只是现在我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无法向皇上行礼。屠公子。不如我以点头以示尊重,至于三跪九叩,等我身子恢复后,自然会叩拜皇上。”
“我不光要你点头,我还要所有的黑甲兵点头。”
胡青瑾说那是自然:“屠公子,要不你现在先抱我出去吧。”
石草草想看胡青瑾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便俯下身子将胡青瑾抱在怀中大步走了出去。
胡青瑾的下属见到胡青瑾满身是血,身受重伤,又鼻青脸肿的模样,一个个都抽出了腰上的长刀。
胡青瑾却虚弱的让下属都不要动,还要黑甲兵全部下跪,对着石草草磕头。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但是有几个副将是知道胡青瑾打算的,便带头三拜九叩向石草草行礼,三呼万岁,其余黑甲兵见副将副词也都跪了下来。反倒是被绑在一旁的银甲兵一脸莫名其妙。
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银甲兵们耐不住愤怒地叫嚣起来:“逆贼,果然是你与这几个叛贼勾结,设计灭我虞相精锐部队。石草草,我警告你,你千万别让我活着出去,只要我们有一人出去。禀报虞相,虞相定将你们全家满门抄斩,生吞活剥。”
这几个银甲兵嘴上说的痛快,话音未落,脑袋已被旁边的黑甲兵砍了下来。
冷血残酷的黑甲兵昨晚这件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跪下与石草草说道:“皇上,此贼出言不逊,我已杀了他们,也算给他们一个痛快!”
石草草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只是不好发作,他便说道:“既然你们已尊称我为皇上,那你们便将我的皇后放下来吧。”
围困住莫庭荷的黑甲兵点头应是,纷纷收下手中的剑,并将莫庭荷推到了石草草的身边。
副将已给胡青瑾找来一把躺椅,胡青瑾坐在躺椅上虚弱地说:“今日皇上愿意带领吾等也是喜事一桩,过往我们的仇怨都既往不咎,趁着现在天也不算晚,不如我们也帮着皇上皇后成了好事吧。”
石草草连忙说:“此事并不打紧,可从长计议。”
胡青瑾却阴阳怪气地说道:“皇上,我们既成大计,也当尽快行事,明日之后未必能有那么多时间操办这些,属下这身体皇上想必也是清楚的,就别让属下顾念其他了。”
立在一旁的副将都是胡青瑾的亲部,听他说话,根本没管石草草想法,马上就下去着手办了。
入夜时候,那些黑甲兵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红烛,点燃后还有一股难闻的焦油气息,沾染在惨黑的空气四周,黑气与雾气交相缭绕。黑甲兵还扯来两块红布,颜色看上去也不像新的,有一股存放日久的霉味。黑甲兵将一块红布披在莫庭荷的身上,另一块小的盖在她的脑袋上,就当是喜服。
黑甲兵中还有几个会吹拉弹唱的,匆匆组建了一个草台班子,吹奏着七零八落的喜乐,只是唢呐与锣鼓的嘶哑滑音在在这死气沉沉的熙城夜晚之中,显得极为诡异。这场婚礼与其说是一场婚礼,还不如说是一场闹剧,更像是胡青瑾给石草草的下马威,告诉石草草从今往后,只能做他胡青瑾的傀儡,即便是婚姻大事也是胡青瑾一人说了算。
石草草的性子怎么能受得住,他伸手去摸藏在腰间的一把匕首,想着如此受辱,还不如杀将出去,死了也比现在好。没曾想,一双柔弱的小手拉住石草草的袖子,莫庭荷在石草草的身后劝慰他道:“屠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并不是冲动的时候。”莫庭荷又将声音放高些说道:“自古婚姻大事,都要有个三媒六聘的过程,如今这草草了事,算不得明媒正娶,也是不作数的。”
胡青瑾坐在躺椅上,声音一高一低地说道:“皇后这是不满意了,不过我们都是糙汉子,也做不出精致玩意,也不用讲什么拘礼了,大家都知道,只要拜了堂可就是夫妻了,作数不作数,圆了房就算。”
“那又如何?我不远嫁。”莫庭荷干脆使出小女生的别扭劲,这一下还真把胡青瑾给难住了。
“嘿,小丫头,你有什么不愿意嫁的?你要嫁的可是未来的皇上。”
“若是未来皇上,那便更不嫁了,有几个皇后嫁人连顶凤冠都没有。”莫庭荷扯下头上的红布扔在地上,“还有这块布,不知道都放了几年了,早就生霉,我就没听说过皇后盖的事发霉的盖头。”
“小丫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且问你,你见过有几个人结婚,能有几万个人在一旁观礼的?我们这么多兄弟聚在一起,为你们两个庆贺,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那为什么我从你们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笑模样。”莫庭荷听出胡青瑾嘴里的威胁之意,丝毫没有给胡青瑾脸面。
胡青瑾的脸色一变,嘿嘿笑道:“小丫头最好管住你的嘴。否则,你可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周边的黑甲兵随着胡青瑾的话,也将腰间的兵器抽了出来,在摆着喜烛旁边,全是兵刃交错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瘆人。
石草草捏在腰上匕首的手又紧了紧,莫庭荷再次拦住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再等等。”
“还等什么?等下去也是被他们羞辱罢了!”石草草忍得嘴角开裂。
“石公子,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石草草不说话了。
两个黑甲兵过来,粗声粗气地说道:“别嘀嘀咕咕了,赶紧拜堂。”接着便押莫庭荷与石草草站在红烛台前。胡青瑾的副将则是在一旁高喊着“上拜天地,下拜高堂。夫妻……。”
只是到了夫妻对拜那最后一拜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亮着的红烛突然灭了,而一旁用来照亮的火把与灯笼也都没了光线,在黑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混乱了一阵,但毕竟黑甲兵平日里训练有素,很快便有人重新用火石点亮了灯笼,大家面面相觑,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而莫庭荷与石草草也站在原地。”
黑甲兵们在熙城这个死人堆里生活已久,对鬼神之事尚有敬畏。但是他们自恃自己阳气盛重且正义凛然,鬼怪不侵。只是今晚上这事儿实在太过邪门。片刻之间灭了所有的火把光源,这绝非人力所能为。
胡新景让副将再将喜烛点起。副将挠头问道:“胡校尉,最后一拜也不知拜了还是没拜,要不要重拜一次?”
胡青瑾从鼻子里哼出声音:“拜什么拜,赶紧送入洞房。春宵一夜值千金。”
于是副将高喊一声:“送入洞房!”
石草草将莫庭荷护在身后,他潜意识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胡青瑾与黑甲兵未必有那么好心,还真能准备出一间洞房出来。
果然,又是五六个黑甲兵过来直接伸手拉扯莫庭荷,石草草将那几人推开并怒斥:“你们想干什么?”
胡青瑾笑笑:“皇上。我已随你心意,让你与心爱之人拜堂成亲,只是我们这么多兄弟。看你拜堂连个酒水都没喝到,难道不能拿些彩头吗?我这几个兄弟忠心耿耿。为我们黑甲兵挣了不少好处,那可是大大的有功之臣。”
“你究竟要什么?胡青瑾,我不可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由着你侮辱,更何况,莫姑娘是无辜的。”
“看皇上这话说的,倒像我是十恶不赦之人一般。我也不是为自己,就是为我这几个兄弟,他们自从做了黑甲兵后便一直跟着我,也没有娶亲。更不知女人**。既然皇后在这边,不如请皇后抚慰抚慰我这几个兄弟。让他们体验一下人间极乐可好?”
“竖子大胆!”石草草再也忍不住了,从腰间抽出匕首,就要向胡青瑾杀去,站在他身后的黑甲兵用刀背拍在石草草的背心上,石草草此刻功力尽失,脚下无力,一下被打倒在地,又被几个黑甲兵牢牢按住,石草草用力挣扎几次,都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眼巴巴看着莫庭荷被黑甲兵牵拉着,往暗处而去。
石草草大恸:“莫姑娘,是无能,是我害了你!”
胡青瑾与其他黑甲兵哈哈大笑:“皇上此言差矣,都是兄弟,何分彼此呢。”
莫庭荷却在此时展现出比普通女子更坚毅的冷情,她停下脚步说道:“先等一等。”
黑甲兵压根没把莫庭荷这一弱女子放在眼里,只是好奇,此时此刻,这小丫头不喊救命,还能有什么话说。于是就停下来,等她把话说完。
莫庭荷盯住胡青瑾道:“既然是做新娘子,怎能连一杯水酒都没有?”
胡青瑾侧目看看副将:“这真是有意思,不过皇后说得有理,来给皇后满上一杯合卺酒。”莫庭荷接过水杯正要喝的时候,胡青瑾突然叫住了他:“皇后先慢一些。你这酒里少了点东西。”
说罢,一名副将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并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在酒水中。
莫庭荷看着胡青瑾,嫌弃道:“我只当你们习武之人虽然粗鄙小人,但手段终归是磊落的,却不曾想也喜欢玩下毒这种女人用的手段。”
“手段不分高低,况且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能让避免节外生枝罢了。”胡青瑾说这话的时候,眼光还放肆地在莫庭荷身上流连。
“好!既然如此。那我偏要节外生枝一下。”莫庭荷说着就将酒杯中的水向天空中扬撒,酒液像雨滴一样纷纷落下,莫庭荷甩手挥了几下,落下的酒液逐渐凝聚在一起,瞬间化成一个圆圆的球体,莫庭荷纵身一跃,进到球体之中,腾空飞去。
“这是什么妖术!”绑在一旁的银甲兵从没见过这样的,诧异地大叫起来。而黑甲兵则是见怪不怪,也没多说什么。
“原来皇后也是玄门中人。”胡青瑾似乎没什么意外,不过却叹息道:“可惜,卫参军是最爱这些玄门之术的,他是看不到的。不过好在破解之术我还是粗通皮毛。皇后可曾玩够了,那便下来吧”
胡青瑾说罢,身旁副将连着扔出去好几张黄色符咒,莫庭荷的水镜应声而破,莫庭荷也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副将将胡青瑾抬到莫庭荷身旁,胡青瑾低头看莫庭荷:“我一直在想,你这个小丫头是如何破了我层层关卡,一路悄无声息地进了熙城,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原来竟是幻水镜。既然你是用幻水镜进来的。难怪哨兵没见到你。不过看你的模样约莫是很吃惊吧,不怕告诉你,这幻水镜的功夫可不是只有你有,我们的卫参军也是玄门高手,可惜,太可惜了,卫参军被皇上一掌打死,这幻水镜的精深之处,我还未曾习得,不过破镜之法,我倒是学了十成十。皇后,你,定然……嗯?你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