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荷说话间就将八星机关打开,空间内沉默了许久。
王从勇更是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赖茗儿探进脑袋。
赖茗儿端上一盆糕点,说道:“这是采香斋新出的月牙糕,我特意备了给少夫人的,少爷,我进来了?”
苏耀钰这才反应过来,让赖茗儿进屋,而王从勇则是才抽回一口气,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
赖茗儿连忙用胳膊护住糕点,噘嘴说:“王将军,你咳嗽就不能捂着些么,我这边还有吃食。”
王从勇狠狠地瞪了眼赖茗儿,赖茗儿连忙收声,将糕点盘放在桌子上后赶紧溜走跑了。
被赖茗儿这么一闹腾,房间内的气氛也缓和很多,王从勇总算问了出来:“少夫人,这个……究竟是怎么打开的?”
“怎么打开?就这么打开的啊?”
“你是运气好,凑巧碰上的吗?不然,这八星机关,你这样就打开,未免也……”
“不是运气好。”莫庭荷摇头,“只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密码?”
“我知道,秦二公子在我面前打开过。”
王从勇的手指都僵硬在半空,他哪里能想到,这背里的原因竟然那么让人无语。
“王将军,你不想知道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吗?”莫庭荷没等王从勇回答,就将锦盒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堆黄澄澄的珠宝。
“果然还是些金银财宝吧,没什么意思。”
“若只是些钱财,秦二公子怎么会那么紧张。”莫庭荷将盒子中的珠宝一样样地取出,果然从最下面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卷。
莫庭荷将羊皮纸卷展开看后又递给苏耀钰,苏耀钰看不太懂,又问王从勇:“王将军,你可看出这里是哪里?”
“这是一张藏宝图吧。”王从勇摸着下巴,认真地说。
“王将军,这显然是一张藏宝图,只是看不出,是在哪里。”
“你们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看,这边不是房子就是树,哪边又不是又是房子又是树呢?再说,我一直在边境,对端朝境内这么多年的房子,又能知道多少?”
苏耀钰再次将目光转到莫庭荷的身上:“庭荷,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里是未央宫。”莫庭荷另外拿了张纸,按着记忆将未央宫的图案画了出来,甚至连密室都画了。
王从勇说:“看着倒是像,不过这样的房子难道就没有一模一样的吗?毕竟藏宝图上也没画得如你一般细致啊。”
“我觉得是,苏公子,你觉得呢?”莫庭荷转向看苏耀钰。
“这样东西,恐怕要挖出来才是作数的。”苏耀钰仔细端详着羊皮纸卷,“也只有挖出来,才可以知道,秦家手中究竟有些什么秘密。”
王从勇连忙应和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参与,我也想看看,这未央宫里是不是有什么大秘密?”
莫庭荷抬眼看王从勇,问道:“王将军,有何妙计?”
“少夫人为何这样问?”
莫庭荷一笑:“我们此去可是未央宫,且不仅仅是查探,而是要在未央宫大肆翻找,即便皇上允了,太后会如何?”
“少夫人这样的小事,何必担忧呢。”说着,王从勇从手边取出一个水瓶放在桌上,“少夫人,你我二人联手,让皇上信了未央宫里的水有千绝蛊,薛太后到时,不想走也要走了。”
苏耀钰一下笑了出来:“王将军这主意还真是粗野。”
“虽然粗野,可定然是有效的,宫里忌讳这些,说不定未央宫因此封闭,反倒方便我们的行事。”
几人将此事商定后,便又紧着往上京城而去,到了上京城即将上岸的时候,王从勇拱手对已经换好男装的莫庭荷说:“莫大人,得罪了。”说罢,王从勇小心地将两片极小的木枷锁在莫庭荷的脖子上,又将上面附着的铁链拴在莫庭荷的手腕上,外面看与别的刑具全无区别,其实内层都有厚厚的软垫隔着,磨不到莫庭荷细嫩的皮肤。
“莫大人,会有一点点重,也要劳烦你在宫外多跪一会儿,我会尽快。”王从勇说这话的时候,还对着苏耀钰一番抱歉:“苏掌印,堂终归是要过的,我尽力不伤到少夫人就是。”
莫庭荷说:“王将军自然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我信你。”
王从勇咧嘴笑笑:“没想到少夫人身为女儿身,心内却满是男儿的豁达。”
苏耀钰冷言:“她是如何的人,也不用你在此多言。”
“苏掌印这么说未免太见外了,再说,我也只是夸赞少夫人罢了。”
“她担不起这样的夸赞,如果可以的话……”苏耀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她并不如现在这般豁达。”
“苏掌印还是经历女人太少,若是你见过那哭哭啼啼,什么事都藏藏掖掖,磨磨唧唧的女人,怕是才叫真的受不了。”
外面有人叫“王将军”,王从勇向苏耀钰拱手,然后便带着莫庭荷出去了。
莫庭荷走出去后,看见柳知府等人已经被一根绳拴住,变成一排,由一个官兵拉着绳头,两边每隔两人有一个官兵看守。
柳知府看见莫庭荷,眼神复杂,一直盯着莫庭荷直到她被带到自己身侧绑进绳子里。
柳知府冷哼道:“莫大人怎么也来了?”
“柳大人,省些力气吧,如今你我二人都是自身难保,不静静等人来救吗?”
“呵呵,谁会来救我们?狡兔死,走狗烹,我柳某半生,恐怕要折在此处了。”
“柳大人,话不是这么说,虞相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救不出去呢?”
“你充其量就是个结党营私,还未必能定下,我可不一样……”柳知府也知道自己命运的尽头,与莫庭荷说话也和善不少。
“柳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柳大人为虞相卖命多年,虞相不念功劳也要念苦劳,若是不救,也不怕你将……”
“莫大人还是不要多想了,我柳某人只是承蒙圣恩,做了几年平安府知府罢了,虞相位高权重,我又能懂得什么。”柳知府突然高声说话,莫庭荷眼睛的余光看见从后面跟上来两个官兵,两人赶紧闭口不再说话了。
领头的官兵见人都带齐了,便拉着牵头的绳子一路向前,莫庭荷与柳知府被拴在最后,被拉扯得摇摇晃晃的,一路过去,周边还有不少围观之人。
莫庭荷低着头,不想让人认出她来,不过还是听见人群中夹杂的几声:“呀?那不是莫生吗?他不是已经去了内阁,何其风光,如今怎么……”
话么说完,这个声音便被遮掩住了,莫庭荷知道此刻是在做戏,如果王从勇不安排这么一出,惹了虞相的怀疑,她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即便如此,莫庭荷的心中还是难受,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在大街上以戴罪之身被人指指点点。
行进了快一半的时候,不远处有马蹄声响,原来是來听风带着两个两个内阁的护卫纵马而来,挡在队伍前面。
来听风展出手上一柄红色绸卷:“朴阁长有命,带内阁莫庭回去。”
“朴阁长?内阁?”王从勇的兵无法无天惯了,听到这番话只想笑:“我们奉王将军之命,押送平安府要犯回宫受审,怎么,你们内阁是得了皇上的圣旨还是大理寺的批令,要从我这里带人?”
“圣旨即刻就下,人我们现在就要带走。”
“即刻就下便是现在还未下,有什么话,等你们拿到圣旨再说。”那官兵说完,从脚下踢起一个石子,打在来听风的手背上,来听风一个没拿住,手上的红色绸卷掉落在地上。
“快走,快走,误了时辰,还牵连我倒霉!”带头的官兵一拉绳子,一队的犯人只能跟着他走,无数只脚从红色绸布上踩过,印有内阁大印的文书顿时被踩踏得脏污不堪,来听风看得气恼,心中也对王从勇结了怨。
来听风眼看莫庭荷被越带越远,心中还是担忧,来接莫庭是他自己的主意,朴敏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也并未拒绝他动用内阁大印,只是在来听风用完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听风,我觉得你这招未必救得了莫庭。”
“莫大人是被冤的,他与你我都是虞相的心腹,本来去平安府也只是去查探下平安府的情况,谁能想到王从勇竟然胆大妄为如厮,竟然直接将一府之长径直收监,连之前的行文通报都没有,连带着莫大人都栽了跟头。”
“那又怎么样。”朴敏喝了口热茶,“古往今来,如莫庭荷一样被冤死的人还少吗?”
来听风不说话,他与莫庭荷相处日久,早拿他当自己心腹,如今莫庭荷遇难,他作为长官,怎么舍得放弃。
所以來听风还是来救莫庭荷了,只是没什么用,來听风俯身捡起满是泥泞的红绸令,甩落附在在外层的泥点子后又收回怀中,然后上马,一路跟随队伍到了皇宫门口。
柳知府等人均为御审人犯,按例是不用提交大理寺的,但人犯身份卑贱,也不能带入宫中脏了空气,于是一干人犯都被要求跪在皇宫门口,由大理寺出来带人,挨个提讯。
莫庭荷是第一个被带进去的,来听风在门口张望半天,觉得后背有人拉他,转头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少年带着来听风从边角门进去,拿出的令牌也是宫中的通行牌。
来听风话多,来来去去问了少年不少事,但那少年只是双臂放在面前交握重叠,步子虽碎频率却高,显然是宫中太监的仪态,来听风觉着有问题,便就闭嘴不再问,而是乖乖地跟着这个小太监进到宫中去了。
来听风进到一宫里一处偏殿的时候,看见莫庭荷正站在里面,一起在里面的还有朴敏和虞勉。
虞勉斜目看着莫庭荷:“莫大人,这不是有意思么,你前脚回了平安府,苏耀钰后脚就跟了过去,现在你们一起回来,你反倒被王从勇给抓了,苏耀钰不救你?”
“苏掌印为什么要救我?”
“这话说得有意思。”虞勉托腮,“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与王从勇共同演了一出戏,来博取我爹的信任呢?”
“既然虞大人这么怀疑我,为何还要救我,反正我已被王将军构陷,与柳知府同罪,不是吗?”
“救你?我们可不是救你!我爹在内阁把持多年,怎么能因为一个你,让他失了内阁这块地方。”虞勉恶狠狠地说,“莫大人,你背地里那些事,太过繁琐,而且我不担心你们会做出翻天的事,但是如果你所行之事,伤了我们虞家的利,就别怪我不放过你了!”
“虞大人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虞相派你和朴阁长过来,不就是想救我的法子吗?”
虞勉:“……”
莫庭荷笑:“现在的局面谁都看不清,既然虞家不能丢内阁,那就表示暂时也不能丢我。”
“你心思倒也缜密,别忘了,虞家只是不能因为你误了大事,却不代表不能让你悄么声地消失。”虞勉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他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身边的人无一是哄宠着他的,之前在苏耀钰面前碰了钉子就不说了,毕竟苏耀钰是端朝的红人,可如今连莫庭荷都把他吃得死死的,虞勉的心里又能甘愿到哪里去,早就怒火中烧了。
“虞大人这句话,究竟是代表你自己说的,还是代表虞相说的?”莫庭荷毫不留给虞勉面子,反唇相讥道。
“莫庭,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好了,好了,两位大人都稍安勿躁,别把我们聚在这边的大事给忘了。”朴明见这剑拔弩张的境况,连忙过来劝解道:“现下我们要先将莫庭与平安府之事脱离开,不能将火引到我们内阁之上,莫大人,你先说说,王从勇将军究竟是如何将你抓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