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是我爸我妈的话，他们一定会让我去国外好好念书的。我把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摆出来，说：“哎呀，念那个有什么用，不念也行。哦对了，奶奶呢？”
她用下巴指了指里屋，说：“白姨在里面歇着呢，嫌这会儿外面太吵。哎小白，渴不渴啊想不想喝点儿什么，尝尝我的手艺？”
我乐呵道：“没问题啊，你尽管做，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回头找你拜师。谢了啊烛影姐。”我说着，敲开里屋的门。
“奶奶？”门开了一条缝，听我这么一叫，门哐地开到最大。也只是一年的时间，奶奶好像猛然间年迈了许多，原来还抹一抹摩丝的头发散得像一顶白羊毛，面容上的皮肤也愈发松弛，她越来越瘦小了，看着那双欣喜的眼睛，觉得她似乎也越来越脆弱了。
“奶奶，我回来了。”猛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昨天还在因为被迫放弃出国机会的事情苦恼埋怨，可方才一瞬间便庆幸自己迅速回来陪奶奶。我顿时明白，人啊，要好好珍惜，好好陪伴，也许有些人惋惜自己的人生机会，但到了我这里，人是最重要的。
奶奶那小身板还显得挺激动，扶着我的手腕，牵我去她的沙发上坐，我连忙双手扶住她：“慢点慢点，慢慢走。”
“我听你姑姑说她昨天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今天就已经来了？这么急，赶快好好休息一会儿。”奶奶口齿也开始模糊了，但就是透露着一股子高兴。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说：“毕业了呆在那儿也是闲着，还不如过来多陪你一会儿。”
奶奶笑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能感觉到她其实很乐意，这种感觉反倒引起我一种错觉，一种仿佛身边人说没就真的会没的错觉。
“奶奶，姑姑他们说你最近身体棒棒的，特别精神来着，真的假的？”我像骗我自己一样在骗她。
奶奶听了，骄傲地说：“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你看看，”她说着就站起来拍拍胸膛，“多硬朗。”
奶奶大笑起来，我强行跟着笑，半晌，她表情淡下来，手放在我腿上，对我说：“小白，奶奶累了，稍微缓一会儿，你给小影帮忙去，这会儿人多她一个忙不过来。”
我点点头，起身，“奶奶，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我垂着头，叹了口气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发现烛影正看着我，见我乐呵着进去又丧气地出来，便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这么快就谈完了？是你奶奶她哪里不舒服吗？”
我抿了抿嘴唇，微笑道：“可能是乏了，没事，有我呢，年年拿奖学金的医学生在此，怕什么。”
烛影点头道：“没事就好。”
“我去撤盘子吧，你也不用满餐厅跑了。”我说。
我跟着烛影从下午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多，客人们才陆续收拾离开，直到十一点过几分，我们才打烊。坐了一上午的飞机又干了一下午的活儿，我心不在焉地擦着每一张桌子，动作缓慢而无力，我出神地回放着那些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客人们，形形色色的着装打扮和独一无二的长相气质，千篇一律地享用着甜品或饮料，麻木不仁地玩弄着手里的平板或手机，喧闹的周身和落地窗外的烈日相互呼应，以及抹布上甜腻腻的奶油味水果味，当然，还有一楼里屋说两句话就要睡一会儿的老年人，我发现我再也没有想起关于读研究生的事情。
“小白，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