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突变
钟无艳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是阁下，也不了解阁下。”
“钟无艳！”高灵枫恼道：“别再装傻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离开皇宫，不跟我大哥在一起，那跟我在一起又如何？只要你答应，我。”
钟无艳打断了他的话，他下面说什么她也没兴趣知晓：“你不必多说了。我既然连当皇后都没兴趣，那你以为我会有兴趣当王妃吗？”
高灵枫一怔。
望着面前这女人，他不由从心底升起一种无力感。
这个女人，让他为之疯狂，为之情动。可让他无奈。
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得到她的心。
“如果我让你当上皇后呢？”
“我没兴趣回那个金丝笼子里。王爷，您不要再想着小女子了。我只是一介草民，没有那个荣华富贵的命。只喜欢过着平淡的生活。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真的。”
她端起茶惬意地喝着，仰头望着天边的夕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云淡风轻。
高灵枫双拳顿时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难道，你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吗？”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狐疑。
“这是我的事情了。”她挥手：“天晚了，我就不送你了。”
她起身，弹了弹衣衫，窈窕的身影便迈步朝庭院中走去，不再理会那独自坐着的高灵枫。
高灵枫直视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之后双瞳微眯，眸光奇异：“等到我真的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到时候也由不得你拒绝了。钟无艳，我不会让这一天来得太晚的。”
他起身，绝然地大步离去。
夜色渐渐笼罩人间，整个皇宫也华灯四起。
御书房中，高长恭正在批阅奏章。
自从钟无艳离开之后，他一直在忙碌中渡过。
每一天都是早起晚睡，勤恳执政。
整个国家也在他的治理之下越见兴旺。
可是，他再没有快乐。
坐在朝堂上，他是九五之尊，坐在皇宫内，他是天之龙子，他是帝王，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严肃，冰冷，睿智，也许这是大臣们对这个皇帝的感想。
如今国家渐渐兴隆，但在朝堂中，却有一股潜流暗涌。
高长恭并非不知，他只是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陛下，您吃点宵夜吧，已经三更天了。”一旁的贴身太监李公公低声道。
高长恭略微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宵夜，盘中是一碗雪芝汤圆，莹润透亮，香气扑鼻。
那圆滚滚的样子忽然让高长恭想起了另一个身影。
那同样假装痴傻的圆滚滚的女人。
一股没来由的心悸忽然袭来，让他整颗心都绞痛起来，脸色在灯光下越发得阴晴不定起来。
李公公退了一步，最近半年皇帝的心情一直不好，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会脸色难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陛下不喜欢吃汤圆么，老奴这就换。”
“罢了，你退下吧。”他端起那碗汤圆，目光盯着那汤圆，倒不似在看汤圆，好似透过汤圆看到了一个女人。
钟无艳……
高长恭心中一痛，他默默地吃着汤圆，那本来甜美的味道在舌尖滑过，却只留下淡淡的苦涩。
对这个让他无可奈何地女人，他也只能放手了。
若是强迫她，只怕，两个人更要成为陌路了吧。
但是，自从他离开之后，他的势力很快在这段时间查到了她的踪迹。
以往她不曾离开之时，他并不在意，只是现在，她离开了皇宫，总得出入京城，难免会暴露了行迹。
终于此事已经被他手下的情报部门查探到了。
也知道了她现在住在哪里，更知道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竟然是一个杀手组织的头领。
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果然够狠，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她扮猪吃老虎，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第一次彻底了解这个女人，他居然没有太多意外。
也许，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她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
这么长的时间，她没有再回来过一次。
如此决绝，决绝地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是陌路一般。
高长恭仍旧会关注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静静地看着关于她的琐碎情报。
他终于想通了很多当初她刚进宫之时发生的怪事。
为什么会有那么些杀手出现，杀手杀人为何她却安然无恙。
原来她本就是杀手头头。
这事情想来，着实可笑。
可是，到现在，他一直都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目的入宫。
难道说，就是为了他母亲情妃吗？
高长恭脸色时而怅惘，时而悲伤，时而低笑，时而冷漠。
半晌过后，他的情绪似乎是平复下来。
夜色，渐渐深了，半空中的星辰也缓缓移动。
这时，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那声音十分耳熟。
高长恭眸光回复平静：“进来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净无邪。
“微臣参见皇上。”
高长恭点头：“事情查好了？”
净无邪起身，递上一份奏折。
高长恭打开，越往下看去，他眸中的寒意就越发增加起来，到了最后，那寒气更是在他周身漫溢开来，就连净无邪也感觉到那刻骨的冷意。
“很好，很好。”
他一连两个很好，只是在那平淡的语气下掩藏着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
若不是长久相处，净无邪也无法发现他此刻平静下的愤怒。
毕竟，那消息足以让高长恭发怒了。
高长恭直接拿起那奏折，点燃了扔在火盆之中。
“第一计划，你去执行吧。”高长恭目光宛如星辰闪耀，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在那深处，潜藏着冰冷。
高灵枫，既然你要战，那便战吧！
一年后。
钟无艳柳眉微蹙，面前的情报消息让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更是大为起伏。
这一年来她的日子过得颇为安静，再一次恢复到往日。
只是，恐怕她的心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眼前的消息更是让她颇有几分担忧。
根据消息可以看出，最近的临淄城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朝堂上是暗潮汹涌，朝堂下也是颇有几分紧张。
最近他们铁心门就接到不少单子，想要请他们暗杀几个朝廷大员。
钟无艳选择拒绝接单子。
看起来最近高灵枫真的有打算想要跟高长恭对着干了。
她正想着，便听得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甚为熟悉，钟无艳抬头看去，笑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原来来人却是冷铁心。
“无艳，怎么，师父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冷铁心微微一笑，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钟无艳挑眉：“没这么简单吧？”
“你这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冷铁心正色道：“为师的确是找你商议事情。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钟无艳眨了两下眼睛，神情严肃起来，她点了点头，随即和冷铁心一道进入屋内。
这书房中正有一排书架，钟无艳打开书架，正露出里面一间密室。
两人走入密室中，钟无艳沉声道：“师父，您是想问最近的形势吧？”
冷铁心点头：“想必你也发现了，最近临淄城的形势颇为紧张，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很快就要有大风暴了。”
钟无艳不置可否，“我最近观看情报，灵王高灵枫最近的确动作很多，高长恭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应该早有对策了。”
“高长恭虽然多年为将，可惜现在国家的军权是掌握在夏家的手上，夏太后既然想对付他，也是早有准备了。我担心的是……”
“师父。”钟无艳耸耸肩，脸上洋溢着自信：“你不信他吗，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搞定这一切的。如果他连这点考验都无法解决，又怎么做他的皇帝？”
冷铁心一怔。
他的确是关心则乱，却还不如钟无艳看得透彻。
雏鹰如果不能自己翱翔高空，又谈何成长。
何况，高长恭也不是那稚嫩的雏鹰。
他有自己的选择和决断，他早已经成长起来了。
只要经过此事，他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冷铁心摇了摇头，失笑道：“你说得对，他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还谈什么为帝。”
钟无艳点点头：“他可是高长恭，一定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我相信他，师父难道你不相信他吗？”
冷铁心看着眼前这张洋溢着自信光彩地脸庞，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丫头和高长恭的事情，他一直看不明白。
这一年半都过去了，却也不见她有半点回去的迹象。
他也明白了，钟无艳是不会再回到皇宫去的。
除非将来高长恭不做皇帝了。
可是，他没有选择的。
不做皇帝还活得好好的历代帝王，几乎没有几人可以善终。
“师父”，钟无艳眸光一转，那乌黑的眼瞳闪过一丝狡黠，“你这么关心他，真的是跟情妃没什么关系吗？”
冷铁心被她这么一问，顿时老脸尴尬地微红起来，他干咳了一声，“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当年她对我有恩，所以……”
“哦……”钟无艳阴阳怪气地拉长了音调，摆明了一副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的神态。
冷铁没好气地瞪了她几眼，“无艳，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
钟无艳摆了摆手，“师父，我是考虑了，我觉得最近我们铁心门最好龟缩不出，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只怕很快就要有大风波了。我们可以暂时把人马撤出京城，不必趟这趟浑水。”
冷铁心欲言又止，他想说的她的终身大事，可是这丫头倒是颇为狡猾，直接给他转移话题了。
“好，最近的确得小心行事。”
冷铁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钟无艳是个聪明人，她肯定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既然不想谈，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多说。
没想到，就在他们才谈过话不过半个月之后，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这天皇帝陛下与文武百官到太庙祭祖，整个京城官兵清道，无数百姓跪伏在路边，不敢抬头看那浩浩荡荡的皇家禁军。
龙辇在禁卫军的保护下缓缓朝太庙行去，此刻高长恭正坐在龙辇之中，把玩着手中的一张纸条。
他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目光偶尔掠过外面的军队，一丝精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带着几丝嘲讽。
今日，发难。
他眼前的纸条上只有这四个字。
“选择再祖宗们面前发难，二弟啊，你可真是孝子贤孙。”他单手一挥，那纸条顿时粉碎。
今日万里晴空，洁白的云朵仿佛香甜的棉花糖在天空来回飘荡，惹得鸟儿飞跃而上，欢快地在云间穿梭。
禁军铁骑峥嵘，军威庄肃，时而可见宫娥提着宫灯，鲜花铺路，仿佛仙境。
鼓乐齐鸣，大片的平民百姓跪伏在地，高呼吾皇万岁。
钟无艳也藏在人群中望着，只见那华贵的龙辇偶然能看到一个身影，她心中微微一动，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思念几乎要焚烧五内，让她几乎无法控制。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她还是不能遗忘。
那个人，高长恭。
她闭上眼睛，纤手紧握，浑身轻颤。
他高高在上，仿佛人中之龙，屹立云端。
她不要那样的生活，于是选择了退却那样的生活。
她以为，这样是对大家最好的。
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她是如此地思念着他，几乎无可压抑的思念在她心底澎湃着，仿佛潮水冲击着她的心房。
她已经做了决定了，不后悔，她不后悔。
钟无艳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龙辇已经渐行渐远了。
她掩藏在人群中，并没有继续上前。
待到她返回了铁心门中，正看到素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紧张：“门主，出事了！”
钟无艳蹙眉：“慢慢来，别着急。”
素雪把她迎进大堂内，拿出一封信递给她：“门主，刚刚有人送了一封信来，说老门主现在在他们手上！”
钟无艳顿时脸色一变，拿过信纸打开一看，看完上面的内容她顿时出离愤怒，脸色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到底是谁干的？”素雪问道。
“离宫！”钟无艳眸光闪过一道寒光，“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敢把手伸到师父身上！”
“什么，难道那个慕容诀还不打算放过小姐？他想干什么？”
素雪低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钟无艳思量片刻，“他们约我到太庙附近去，我感觉此事恐怕甚为不妥。今日高长恭在太庙祭祖，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素雪面色一变：“门主你是说今天有人要造反？”
“不确定，你确定师父被他们抓走了吗？”
“是，老门主身边的护卫已经来报，说老门主出城时被人给劫走了，那几个人武功很高，我看肯定是离宫的人。”
“既然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去了。素雪，你安排一下，陆沉留下，防止生变，其他人分散出去，暂时不要留在门内。我和你以及几个人一起去太庙。今天皇帝祭祖，附近肯定戒严，我们小心行事。”
钟无艳吩咐下来，不知为何，她今日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会发生什么事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沉得知了事情经过之后本来想和钟无艳一起去的，但是钟无艳一番话便把他留下了。
“不管怎么说，都必须留人在门内。如果有人趁乱来偷袭又该如何？”
陆沉有些不安：“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如果没有把握，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师父救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不对的风声传出来，你就立刻带人离开这里。”
